大頭兵這麼一說，雙兒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再看那大頭兵，還有自己抓著大頭兵兵服袖子的手，那感覺……
雙兒趕緊放開手：「那你們快去洗！洗乾淨了再過來！」
說完，看大頭兵一溜煙跑了，雙兒這才回到沈慧心身邊，跟沈慧心解釋。
沈慧心見她站得老遠，不等她開口就喊她：「雙兒你回話近些，站那麼遠做什麼？」
雙兒露出一個有些無奈的笑：「夫人，剛才那大頭兵說了之後，我這……我都覺得我手上都有些痒痒了。」
人都是這樣，不說不覺得，囫圇吞棗，不乾不淨的也不打緊。
但是一旦知道了，那就是渾身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那些個大頭兵晚上都是睡一排炕的，也沒有個專門的地方放衣裳，一般衣裳都是揉成一團放在腳下。
有時候稀里糊塗的，你穿了我的，我穿了你的，也是常有的事兒。
也就等於衣服鞋子，全是混用的。
但凡有一個腳臭的，整個軍營里全都是臭的。
沈慧心了解過後，倒是沒有不當回事兒，反而是在接下來的問診當中細細詢問了士兵們這情況。
士兵們也不覺得丟臉，當兵的嘛，有幾個腳不臭的啊！
大家都臭，也就習慣了。
只不過是沈慧心過來，魏三郎就叮囑他們一定不能衝撞了沈夫人，不然，季師爺可是連他這個千夫長的大將軍都敢訓斥的。
去患者家裡是這樣，去軍營也是這樣，就連去西城集市，也都是這樣！
沈慧心因著懷孕，吃的比往常多，胃口也有些刁鑽，有時候就想去西城集市逛逛，挑點兒零嘴，什麼蜜餞果子點心酥餅的，來上一點兒。
結果剛出坊，就在坊門口看到了好幾個鄰家的婆子，一見沈慧心，趕緊放下手裡正在摘的菜就過來了。
一個個連聲問：「夫人要出門啊？要做什麼？我們幫著跑腿就行。」
那哪兒行啊！
使喚自家包嬸他們，沈慧心還能夠以「這是自己雇的員工」的緣由，心安理得地安排他們去做事兒。
可這都是鄰居，說白了，身份平等，一樣的百姓人家，怎麼能夠讓人家幫自己跑腿呢？
沈慧心連忙要拒絕，可那幾個婆子笑道：「沒事兒的，夫人，你們家老爺專門同我們講過了，橫豎我們每日裡也只是坐在這坊門口擇菜縫補看熱鬧。」
「你們家老爺說了，要是見到你出來，就讓我們幫著忙，看夫人這是要去西城集市？那可不近，我們幫著跑一趟就行了。」
沈慧心驚訝無比：「這怎麼能行！」
當然，她內心更想說的是——季昌明你到底能不能幹人事兒了！
好說好歹才拒絕了幾個婦人的幫忙，沈慧心也累得夠嗆，才坐上了去西城集市的馬車。
坐上車，人還不滿，沈慧心還以為要等一會兒呢，結果駕車的漢子過來一看，就把另外幾個人給請了下來：「大傢伙兒請等下一趟吧，這一趟我專拉沈夫人。」
沈慧心都要嚇傻了，心道就連季星燃都沒有用這種特權，她現在身為官宦家眷，太守娘親，更不能以權謀私了！
她沒來得及阻攔車夫的話，心道車上的人肯定是要生氣了，都想好了怎麼道歉，結果，車上的人就看了看她，什麼反應也沒有，麻溜地下車了。
下車前沈慧心才聽到了他們的小聲討論：「噢噢，這就是沈夫人啊，那我們趕緊下，趕緊下。」
還有人叮囑車夫：「你一會兒駕車可穩當些，別衝撞了沈夫人。」
車夫也好聲好氣地應了。
沈慧心：「……？」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陪著沈慧心的雙兒也是接連發懵，感覺打仗的時候都沒這麼懵過。
不用問，那肯定又是「你們家老爺吩咐的」。
等到了西城集市，沈慧心還沒開始逛呢，果然就被人拉進了旁邊的食肆里，好茶好水地供著，然後有熱情的商鋪店主過來問。
「沈夫人您要點兒啥？就不勞動您親自過去了，怕衝撞了，您只管說您要什麼，我們讓人送過來給您看。」
「要是覺得小二服侍不周到的，稍待片刻，等我們掌柜的那邊忙完，掌柜的親自來。」
「要什麼掌柜的！我們東家來了，趕緊讓讓，看看沈夫人要什麼，我們東家親自來接待！」
被眾人團團圍住的沈慧心都有些六神無主了，斜里還抓到一個不知道誰塞進來的軟墊子，伴著一句「夫人先用著，不舒服再跟我們說」，整個人都快麻了。
這是幹啥啊！
沈慧心生氣了，也懶得再出去丟人現眼了，直接讓人把季昌明叫過來。
季昌明正在西城的城牆上忙活呢，聽到夫人召喚，差點兒嚇得尿褲子了。
也顧不得旁邊還有人，趕緊就凝神進空間喊沈慧心：「慧心，你怎麼了？出啥事兒了？」
沈慧心正在氣頭上呢，自己不喊，讓人去喊，本來就是因為不想跟季昌明說話。
這會兒季昌明呼喚，她又怎麼會搭理。
而季昌明在收不到夫人的回應之後，更是嚇得肝膽俱裂，連忙就騎馬往集市上來了。
等見到沈慧心好端端地坐在集市上，季昌明才算是鬆了一口氣，上去把沈慧心的手抓在自己手裡輕撫：「夫人啊！你知道嗎，你剛才差點兒嚇死為夫了……」
沈慧心冷笑著抽出自己的手：「哦？是嗎？你也知道這樣嚇人啊？那怎麼不知道我這幾天被嚇了多少次啊？」
季昌明大驚失色：「什麼？竟然敢有人嚇我夫人？」
沈慧心真的是氣得七竅生煙，差點兒就要摔茶盞子了，臉上怒意勃發。
季昌明見情況不太對，這次收斂了起來，老老實實坐在一旁，不敢再說話了。
「裝啊，繼續裝傻啊！不是不知道我怎麼被嚇著了嗎？現在怎麼不問了？」沈慧心氣不打一處來。
算下來兩輩子也是幾十年的夫妻了，誰還不知道誰啊！
她在這裡態度嚴肅要罵人，他還在那兒裝傻充愣，一副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的樣子。
真是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