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季昌明跟沈慧心都不願意她去城外,希望她留在城裡太太平平的,沒必要跟著士兵們一起衝鋒陷陣。
但是對季星燃來說,她手裡握著金手指,保全自己只是最低要求,能夠讓金手指發揮更大的作用,才是她應該做的。
而人的需求往往是從自身出發的,如果她只在城內,就不會切身感受到城外的情況,也就不知道城外的人需要什麼了。
只有她自己親身經歷,才知道在戰鬥中,還能夠有什麼樣的變通方式,還能夠給戰士們提供什麼樣的幫助。
季星燃這邊叮囑祝大爺繼續改良,也讓阿旺做更多的乾糧儲備,萬一真的出事兒了,估計大家都沒多少正常做飯的心思了,能有乾糧填飽肚子就不錯了。
季星燃盤算著,騎著馬就出城了。
西寧城的城門也是三道門,最外面一道是可以倒放下來橫在護城河上的,如果不放下來,外面的人就要橫跨護城河才能挨到城牆的邊緣。
雖然現在護城河裡沒有水,只需要通過梯子,人就能下去走著「過河」,但也正因為沒有水,所以他們站在護城河的底部,面對的就是地上四米,底下四米,一共八米高的城牆。
差不多三層樓高了,普通人是根本沒辦法徒手攀登上去的。
這也是為什麼明知道荊石道這地方沒有水源,當初在建造西寧城的時候,還是選擇了挖出護城河的緣故。
緊鄰著最外面那道門的,是中城門,或者說最外面那個更像是一個活動的板橋,只是平時都拉起來,當成門板,中城門才是真正的城門。
這樣是防止真有人攻上了城牆,直接放下外城門的門板,敵軍就長驅直入。
有這麼一道中城門頂在門洞最外面,就算是敵人砍斷了鐵鏈,砸斷了拉起外城門的鐵索,踩著外城門過了河,也還是有一道城門。
而除卻中外兩道城門,裡面還有一道內城門。
城防牆並不只是一堵牆,而是一個個的箭垛,比普通的房屋都要寬厚結實,這大概也算是季星燃準備建造房屋,將房屋連成一片做防護的靈感來源之一。
內城門就是真正意義上的最後一道城門了,內城門被攻破的話,敵人就徹底暢通無阻,可以隨意進出了。
所以在內外城門中間,是有天窗的,做得像個井台,若是真到了打仗的那一天,能夠把這個天窗打開,往裡面投入黑火油或者其他毒物,將敵人困在中間。
像這樣的設置,在西寧城層出不窮,比比皆是。
西寧城作為邊境第一大城,作為大虞朝的第一道防線,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季星燃摸了摸厚實的大青磚,想起來當初做苦役的時候,季昌明雖然想了各種能夠省力求生的方法,來保全葫蘆山谷的村民,讓大家好好活下來。
但唯一沒想過的就是偷工減料。
這是生而為人的底線,寧可受苦受累甚至犧牲生命,也不會在城防上偷奸耍滑。
季星燃也感謝當時的苦役們,那麼苦,苦到活不下去,但是大家都沒有在這件事上玩過心眼。
也正是因為歷年,一批又一批的苦役用自己的血汗建造出來的西寧城,才能夠讓如今的大虞朝百姓,能夠居住在西寧城內,面對戰況,依然可以共同駐守,保衛家園。
季星燃輕輕撫摸著經過風吹日曬,已經有了一些年代感的大青磚,低低囈語:「我們一定會守住西寧城的,為我們,也是為你們,為了大家而守住。」
炒米現在長大了,開始有自己的差事了,尤其是邊境衝突增多之後,他也承擔了不少責任,所以很少跟在季星燃身邊了。
他因為速度敏銳,所以一般都會在城外,一旦發現不對勁,立刻拉響警報。
季星燃出來之前,他就帶著一隊半大的孩子,正在城外巡邏呢。
越是戰時,大家反而越是抓緊時間開荒,所以出城的百姓並不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大家都知道,這樣的場景並不是短期的,而是會一直出現在西寧城的。
如果因為害怕就一直不出來,那餓死跟戰死也沒什麼兩樣。
所以,他們面對戰爭衝突,最適宜的做法就是抓緊時間耕種,能收一茬是一茬,哪怕收些野菜蘿蔔做成菜乾也好。
炒米帶著少年們巡邏,並不跟季星燃在一起。
但是見到季星燃出城來,炒米還是第一時間駕馬到了季星燃身邊,巡視季星燃要去的地方。
季星燃也不矯情拒絕,她願意多為西寧城做事,那是她願意,但是從來不會是以犧牲自己為代價。
對現在的西寧城來說,沒有人比她更重要,炒米過來守衛她,她並沒有半點兒不妥的感覺,十分適應。
季星燃問炒米:「今天外面有什麼動靜嗎?」
炒米伸手一指遠方,臉上帶著不悅又不滿的神色的:「那邊!」
「多少人?」
炒米搖搖頭,示意沒多少,所以他們也就沒大張旗鼓地追出去了,以免是調虎離山的詭計。
雖然西寧城現在全民皆兵,但說實話,力量還太薄弱,能守住就不錯了,追擊這種事,不是他們能夠做的。
季星燃點點頭:「這樣也對,追擊的事兒自然有張大人跟韓大人他們去負責,我們守住西寧城就行了。」
邊境之長,不在西寧城這一處。
所以也不必要因為西寧城沒有得到鼎力幫助而抱怨什麼。
世上所有的事都是如此的,對一個人來說是生死攸關的大事,但對其他人來說,可能不過是一個故事裡的一句旁白罷了。
季星燃看到百姓們緊鑼密鼓地播種、收割,心裡還有些擔心,他們不會懷疑什麼吧?
不過等她繞到一片農田,詢問幹活的農婦最近收成如何的時候,農婦連忙起身,露出欣慰的笑來:「還行還行,小城主,早春時候種下去的一批南瓜都收了,有好幾千斤呢!」
南瓜耐旱,老南瓜能存放很久,必要時,這也是儲備的乾糧。
旁邊的農人也都圍了過來,帶著些欣喜,跟季星燃匯報最近的收成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