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昌明表情嚴肅地說道:「燃燃跟遼人做生意的時候,就發現他們有些不對勁,觀察了一陣子,發現他們在儲備打仗需要的物資,而且戰馬也受限制了。」
「本來說今年秋上還能再來一批小馬駒的,但是現在都被徵收走了,那些牧民草原人跟燃燃道歉,說很為難。」
季昌明的這些話半真半假,七分真,三分假,魏三郎一行人立刻就信了。
一眾人嚴肅地看著季星燃,季星燃緩緩點頭。
魏三郎鄭重說道:「燃丫頭,多謝你了,這次要是真打起來了,提前知道消息能夠讓我們少死很多人。」
是的,戰爭永遠都避免不了死亡,但是提前做準備,至少能夠少死很多人。
季星燃無意說更多,只問道:「魏三叔,西寧城身在大虞邊境最靠外的地方,打仗第一時間就是衝著我們來的。」
「但是偏偏西寧城的城民少,所派的駐軍也少,單靠駐軍只怕是不行,咱們百姓也得出力。」
魏三郎沉吟片刻,沒有說話。
其實以前出力的也不止駐軍,還有……罪民。
那些被流放的人流放到這苦寒之地,就是為了有一天堵戰火的。
魏三郎剛想說什麼,季昌明趕緊道:「等等,我們說的百姓出力可不是去堵炮火的,我們說的是民兵。」
「民兵?」魏三郎跟一眾副將都愣住了:「這民兵是個……什麼?」
季昌明惱羞成怒地看了魏三郎一眼——好傢夥,合著他要是不解釋一下的話,魏三郎還以為他們準備英勇就義了?
季昌明說道:「民兵,就是從百姓當中抽取身強體壯,或者有特殊才能的人,按照軍中的方式訓練他們,讓他們做戰鬥輔助,或者後勤工作。」
「必要的時候,也能作為最後的支撐力量。」
真要是形勢不可挽回,到了最後關頭,這些民兵也是別人的兒子、丈夫、父親,諸如季昌明,到了那個時候,他肯定願意犧牲自己,讓季星燃和沈慧心逃跑的。
魏三郎等人聽了先是一愣,而後便有些觸動——在西寧城,因材施教,揚長補短,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
腿腳不好的人在西城守鋪子、收發東西、洗衣服、做手工活兒。
手不好的人,背上背簍能夠來回東城西城好幾趟,運輸東西。
男女老少,但凡只要有一技之長,都能夠去牙行登記,然後找到自己最擅長的活兒。
所以魏三郎一聽季昌明說的民兵政策,讓普通百姓中身強力壯有特殊才能的人作為編外戰士,立馬就覺得可行。
「昌明兄,你可有什麼具體的章程?你草擬一下,我們今日便去跟韓長官和張支度使匯報。」魏三郎立刻讓季昌明快速準備一份章程。
季昌明昨天晚上已經想得差不多了,不過對於軍中的事兒,他到底還是個外行,所以這會兒拿出框架,跟魏三郎的人一起討論起來了。
季星燃也順勢說道:「魏三叔,我這邊可以提供錢財,另外也能夠從大遼大周還有蠻人那裡弄到一些東西,你有什麼需要也儘管跟我說,我去想辦法。」
魏三郎點頭:「好,你隨時聽命!」
魏三郎他們很少將季星燃當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看,一來季星燃日常裝扮便是雌雄莫辨的騎馬裝,說話做事又帶著一股豪氣,很容易讓人忽略她的性別。
又或者,在西寧城,姑娘家婦人老太也都是一樣,走出了家門,跟男人一樣憑藉自己的本事幹活掙錢,所以對於季星燃「摻和」軍中之事,倒是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
季星燃眼看著魏三郎召集了西寧城的一眾人等,開始討論季昌明的民兵政策,心中也終於安定下來了。
西寧城是她的城,但不是她一個人的城。
這城裡的每一個人,都會願意為了保衛家園而做出努力。
但是為了不引起轟亂,魏三郎等人還是決定將打仗的消息暫且對百姓隱瞞。
但是這民兵的事兒卻是要推行的。
季昌明對這個輕車熟路,打著修建東西城的各種建築設施的名義,很快就召集起來了一幫壯勞力。
然後又是一頓掰扯,說他們要去城外修路修溝渠,可能會遇到狼跟其他野獸,所以必須要練武,強身健體。
季星燃養不起一個軍隊,但是卻能夠利用有限的資本來吸引人們自發行動。
季星燃直接在西城宣布了:「季家城防隊需要的人,身高體重年齡有要求,男女不限,要求如下……」
「另外要考核體力跟武力,如果不會的,可以每日過來學習鍛鍊,每三日可報名考核一次,考核成功者,即進入季家城防隊。」
「進入隊伍之中後,每日可享有三十文補貼,只要每日參加一個時辰的訓練便可,若是正式出工,每日一百文,並且提供三餐!」
季星燃的話鏗鏘有力,向來說到做到,從不坑人,所以大家一聽都挺高興,立馬就參加了。
因為前期這事兒根本不耽誤自己的事兒。
白天該做工做工,得空去跟著軍營里的人練練就行,每隔三日就有一次考核的機會,能夠報名考核。
考核通過之後,只要去參加訓練一個時辰,就可以得三十文錢。
好多人都心動了,就是自己不行動,家裡的媳婦兒孩子爹媽也都願意讓他去。
王小武就準備去,他跟弟弟王小六日常的差事就是看守著三口井其中的一口,不分晝夜。
雖然有些辛苦,但是大多數時間也是比較自由的,加上王小武本來就有打獵的功底,因而魏三郎派人教的那些東西,對他來說並不難。
本來就有工錢,現在只要抽空練練,還能再拿一份工錢,何樂而不為?
於是王小武就在井台不遠處練起功夫來了,一邊練,一邊也能看著別人打水,不讓人破壞井台、污染井水,一舉兩得。
他練著練著,排隊打水的人也看到了,忍不住放下木桶,也跟著練了起來。
橫豎你看著水井,我等著水井,那不都是等嗎?
你能練,那我也能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