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寧城的情況跟別的地方著實有些不同。
它剛建成,一點兒底蘊也沒有,沒有什麼世家大族,沒有什麼勢力盤亘。
唯二的力量,一個是以魏三郎為首的駐軍,一個是以孫太守為首的官府。
一山不容二虎,總是有一頭壓著另一頭的。
按理說魏三郎此刻是能壓著孫太守的,不然也不會直接把春花平郎他們帶走,不顧孫太守的想法。
在魏三郎,或者說在大多數人眼裡,孫太守的表現就是個酒囊飯袋,還十分怕死——連縣衙都不出。
季昌明心中暗暗叫苦,的確是因為這樣,他們放鬆了警惕。
剛開始宴席的時候,不管是他還是季富庭甚至包括幾個軍中的陪客,都很警惕,畢竟不知道孫太守的底細。 ✥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都漸漸放鬆了警惕,其實也不是不防備孫太守,但是會覺得對於這樣的蠢貨來說,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為了進攻,難免就會犧牲一些謹慎。
季富庭臉色慘白,他今天勸孫太守喝酒的時候,為了表示誠意,自己搶先喝了三杯。
原本想著這樣孫太守就沒有理由不喝了,但是現在想想,自己這不是中套了嗎!
花廳內的人都臉色大變,有人低呼出聲:「不行,我頭好暈。」
季昌明也趕緊按住頭:「我也……好暈……」
當然了,季昌明其實一點兒都不暈。
他的酒全都倒進空間的空酒罈子裡去了,他一點兒都沒喝。
但是眼下這種情況,顯然是裝暈比較好。
孫太守跟孫尚敬看著花廳里的人臉色大變,搖搖晃晃說頭暈,十分得意。
孫尚敬說:「這十香軟筋散我們帶了不少,能夠保證你們三年的用量,往後,這西寧城就歸我們了!」
說完,直接招呼人進來:「來人啊!把我給他們綁起來!」
孫太守走過來,拍了拍魏三郎的臉,取笑道:「對了,我勸你別想著讓你的弟兄們來救你了,今天孫尚敬跟著你們去拉人的時候,已經悄悄在你們的飯食里下了藥了。」
「如無意外,現在你們軍營里也都躺倒了一片。」
孫太守不無得意地說道。
魏三郎脖子上的青筋梗起:「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做法,會讓西寧城陷入多大的危險?如果,今晚有敵寇來襲,後果將是萬劫不復!」
屆時駐軍昏迷,西寧城的一萬百姓手無寸鐵,只能活活犧牲!死在敵人的刀下!
孫太守毫不在意:「那又怎麼樣?我在城外還留了三百人,真要有情況,他們立刻就來救我,倒是你們,真要是大遼打來了,你們就只能乖乖就範咯,可憐哦。」
季昌明深吸一口氣,帶著幾分虛弱地問道:「你到底帶了多少人?」
孫太守回頭看看季昌明,眼睛裡還有些可惜:「說實話,我挺欣賞你的,我一直在爭取你,包括今天我也在猶豫要不要對你動手,但是吧,你太聰明了。」
季昌明的眼皮跳了跳,孫太守笑道:「你是不是以為我不知道?你每天進來都會留意我這邊的人,留意他們的面孔身形,換班頻次,人數武力,上次你喝醉摔倒,還有季胖子摔倒去茅廁,稀里糊塗轉去了其他地方……都是你們故意的吧?」
季昌明的一顆心沉了下來。
這孫太守原來什麼都知道。
季胖子的臉色更白了。
孫太守這才掉轉頭去,去摸春花跟平郎:「哼,兜來轉去,你們還不是回到我手裡了?」
「雖然不知道那天你們到底是怎麼搞出來的那些么蛾子的,怎麼跟西寧城這幫人串通一氣的,但是沒關係,今天我就把他們給殺了,讓我的人進城替代他們……從今往後,這西寧城就由我做主了,哈哈哈哈,土皇帝也是皇帝!」
一直到現在,大家才總算是明白這孫太守打的什麼主意了。
季昌明心思動得極快,立刻就反應過來了:「所以你應該帶了一千三百人?」
孫太守笑了:「昌明啊昌明,我就說你聰明嘛,沒錯,來之前我已經調查清楚了,西寧城駐軍一個百夫長,管一百戶人,算下來,軍戶差不多一千人,再加上縣衙文書小吏差不多一百餘人,我帶上一千三百人,綽綽有餘。」
季昌明緩緩站了起來:「我不信,你們一千三百人對付我們一千一百人,也未必有多少勝算,況且,西寧城還有八九千的百姓,他們也不會讓你們這麼做的。」
孫尚敬奸笑道:「那你就錯了,來之前我們都打聽了,你們西寧城不是沒水源嗎?所以我們早就在城外唯一的河水裡面下了足以迷暈全城人的量了。」
「提前三天就下進去了,剛開始喝的不多,可能只是覺得頭暈無力,但是連續喝上幾天,那就手腳發軟,動彈不得,到時候除了束手就擒,乖乖聽話,還能做什麼?」
孫太守跟孫尚敬想到自己萬無一失的計劃,簡直樂得想開懷大笑。
然而,季昌明一干人等的臉色卻怪怪的。
比剛才還奇怪。
孫太守看著季昌明那種無奈無語似笑非笑的模樣,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孫尚敬還在笑,孫太守一巴掌扇清醒孫尚敬:「別踏馬笑了!趕緊給我把人綁起來!這傢伙精明著,別讓他找到什麼機會了!」
然而,季昌明這會兒已經探聽出了孫太守的底牌跟計劃,只朗聲大笑:「燃燃,慧心,動手!」
什麼?!
孫太守跟拿著繩子過來的孫尚敬來不及綁住季昌明,連忙往花廳外看去。
然而,花廳外空無一人。
孫尚敬惱羞成怒:「老爺說得對,你這傢伙嘴裡沒有個實話!想耍我們?做夢!」
孫尚敬一邊說,一邊就要用力把季昌明按倒在地,好綁起來。
然而,就在此時,變數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