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鏡子之外，耿老闆的商隊還在西寧城採買了不少貨物。
說實話，西寧城的東西比他們運過來的確實要好上不少。
雖然他們也很疑惑，不知道這窮鄉僻壤的，怎麼會有質量這麼好、外觀這麼精美的貨物。
別的不說，就連那普通的陶碗都比他們的好看。
關鍵是還有各種帶花色帶圖樣的碗。
符不符合他們的審美先不說，關鍵是顏色花樣太多了！
都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
耿老闆因此感到深深的惶恐和自卑：「想我走南闖北數十年……雖然沒去過什麼大城市，但可以說西北這一邊我也是走遍了的，這些花樣我竟然連一個都沒見過，實在是有愧商隊領隊這個身份啊！」
對此，季星燃好言安慰：「耿老闆，這不是你的問題，你雖然在西北闖蕩多年，但畢竟只是在這一片，而我們西寧城的人，當初可都是從大虞朝各個地方被流放過來的。」
「有京城的，有江南的，有金陵的，有嶺南的……大家湊到一起，見識的東西自然多了。」
耿老闆疑惑道：「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每個地方都有陶匠跟畫師過來嗎？」
季星燃比他更疑惑：「也不是非要畫師跟陶匠才能做碗吧？」
「那這碗是誰做的？」耿老闆不解道。
季星燃別的技術未必成熟，但是說謊不臉紅這門技術已經相當成熟了。
當下就一本正經地道：「耿老闆啊，你看看，這就是你見識太少了吧？」
「誰說非得要畫師跟陶匠才能做碗啊，家裡有會捏泥巴的他，讓他們來捏陶胚不就行了？會刷漆的，讓他們上底色不就行了？就說底色上的花樣，直接用花椒木給雕刻成這個形狀，然後蘸上顏料印上去不就行了？」
耿老闆聽得目瞪口呆：「啊，這不是……不是陶匠的看家本事，吃飯的傢伙事兒嗎？陶匠肯教出來了？」
季星燃皺眉道：「這麼簡單的東西，幹嘛還要陶匠教？」
「簡單？」耿老闆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你管做碗燒窯叫簡單？」
「不然呢？」季星燃脫口而出。
結果一扭頭，就看到商隊的人全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顯然是覺得她現在的說法非常……不同凡俗。
糟糕了。
季星燃心裡暗道，看來她作為一個信息發達社會，享受了無數網絡教程的人，又無意之中透露了自己對於「秘方、秘技」的漫不經心。
嗐，說來說去，還是得怪封建社會讀書不易，導致知識的傳播也不容易啊。
季星燃腦子裡的燈泡突然亮了起來，她佯裝隨意地問耿老闆一行人：「我們西寧城的人都是很熱衷於分享的，一點兒都不藏私，那邊的阿旺包子鋪、阿旺餛飩店、阿旺烤肉店……你們都看到了吧？」
當然看到了，耿老闆他們才剛剛從那些鋪子裡吃完一輪出來的，當然是猛點頭咯。
季星燃說：「店鋪有那麼多，但是阿旺只有一個，之所以開這麼多店鋪，就是因為阿旺肯把自己的手藝教給別人……你們要是想學的話，也可以來學啊！」
季星燃淡定說完，眼睛卻悄悄盯著商隊一行人的臉色。
果然，商隊的人又驚訝又茫然，但也不乏驚喜。
「季小東家，你說的……是真的嗎？不是你們西寧城的人，也能來學手藝？」商隊裡有一個中年漢子忍不住開口問了。
季星燃心裡完全不在乎這點，是不是西寧城的人又如何？
她教給阿旺的，本就是網上的各種教程，能夠讓更多人學習、傳播，說不定能幫助這些人提升技術，更早地發明更多地東西呢。
再說了，只要來人就是好，至於怎麼留住留下來的人，那是第二步的了。
面對商隊的殷切詢問，季星燃想說完全可以。
但結果話到嘴邊兒，季星燃突然靈光一閃，改了說法：「不是西寧城的人啊……那怕是不太方便教了。」
季星燃面露難色，準備迎接商隊的討價還價。
然而，商隊的人卻一點兒都沒有意外地接受了：「嗐，我們就說呢，這等本事肯定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教給別人的，季小東家你可別再這麼誑我們了，叫我們真是一時狂喜，一時失落的。」
季星燃：「……我倒是沒看出來你們有什麼失落的，甚至感覺你們非常自然地就接受了。」
商隊的人這麼容易就接受了，反倒輪到季星燃難受了。
季星燃最想要的是讓西寧城熱鬧起來啊！
可商隊的人偏偏就這麼帶過話題了，根本不往下接話的！
季星燃無奈，只能厚著臉皮二次開口：「那個，其實也不是完全沒辦法的。」
「哦？」商隊的人興致缺缺，似乎並不相信真的會有人願意把這等絕技教授出來。
季星燃不得不抬出她是阿旺東家的身份來——她可不敢說她是阿旺的師傅，畢竟對於美食這件事，她可以誇誇其談，天上的海里的，但凡只要是能吃的，她都能說上一個一二來。
但要是真動手，那可就露怯了。
所以季星燃只說自己是阿旺的東家。
她對商隊的人說道：「看在你們是第一支來西寧城的商隊，我倒是可以給你們一個福利……」
「福利？什麼福利？」到底是做生意的，一聽到這個詞兒，瞬間精神起來了。
季星燃想了想說：「我可以給你們一個憑證，憑藉這個憑證，可以免費來西寧城學一門技藝，只要是我們西寧城有的，都可以。」
免費學藝？
這對於古代一個徒弟半個兒，學徒要給師傅免費打工三年的習俗來說，那簡直是破天荒的大福利了！
商隊的人不敢相信的問道：「只要帶著憑證過來，就可以在西寧城學手藝了嗎？」
季星燃傲然點頭：「沒錯，不過我們還是有個要求的——畢竟你們不是西寧城的人，所以如果是外來人的話，只能夠住在西城野地。」
終於說出來了！
季星燃心中緊張，盯著商隊的人看，想看看自己這靈光一閃的一步，走的到底對還是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