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季星燃第一次光明正大地離開流放的地方。
之前不管是葫蘆山谷還是西寧城,可以說都是流放人民的聚集地,待有一種強烈的特殊領域的感覺。
即便是西寧城後來入駐了不少人口,但是從光禿禿的街道就可以看出來,這裡並不是一個正常人居住的地方。
正常人居住的城鎮,有煙火氣,有熱鬧,有吵鬧,有三百六十行。
運輸的路程並不算太辛苦,對於經歷過三千里流放的季星燃來說,並不算太難。
尤其是老爹跟官兵關係不錯,他們甚至能夠在走累的時候,坐上馬車休息一會兒。
季星燃就時不時躲進馬車裡吃東西喝水,躲避一下炎熱的太陽。
此刻季星燃坐在馬車前面,十分熟練地駕著馬車——多虧了智商低下的玉米,狠狠地磨練了季星燃的耐心跟溝通能力,現在拉車的是訓練有素的軍馬,那跟玉米對比起來,簡直是蘇牧跟二哈的區別。
季星燃靠在馬車車廂上,頭上戴著草帽,嘴裡叼著一根甜茅草的根,一晃一晃的,十分悠閒。
出門嘛,總是這麼讓人開心的。
西寧城距離黃楊縣只有兩百多里地,不用日夜兼程,也差不多四五天就能到了。
對於日常跑幾十里的季星燃來說,這跟郊遊沒什麼區別。
遠遠看見了黃楊縣城的城牆,季星燃用手機給沈慧心發了一條簡訊:「即將到達黃楊縣城,已經可以看到縣城的模樣了。」
那邊沈慧心幾乎沒有耽擱地回復了消息:「收到,進城後一切小心。」
兒行千里母擔憂,萬幸他們現在還有手機可以聯繫。
這一點點小小的幸運,不由得讓季星燃生出一絲感激來——如果她沒有跟爹娘一起穿越,如果她穿越來沒有系統可用,想必現在絕對過不上這樣的好日子吧。
黃楊縣城就在前面不遠了,在西寧城建城之前,黃楊縣城就是最靠近荒原的城鎮了。
之前趙夫人他們來看望季富庭的時候,也是落腳在黃楊縣城的,季星燃還幾次跟隨季富庭季昌明沈慧心等人,深夜潛入黃楊縣城,緩解一下天天幕天席地跟野人一起生活的異樣感。
這還是季星燃第一次白天來到黃楊縣,白天的黃楊縣跟夜晚不同,高聳——當然不是跟西寧城比——的城牆看起來斑駁、破舊,但絲毫不影響它下方川流不息的人群。
如果不是黃楊縣本地人的話,進出黃楊縣城是要交錢的,五文錢一個人,出來是不用錢的,但如果多次進出,就要多次交錢。
季星燃看著收錢的官兵,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季昌明那可太清楚自家姑娘了,趕緊打斷季星燃:「不是什麼主意都能打的!」
這收過路費的,除了官兵,可就是匪徒了。
季星燃現在的想法很危險啊!
見老爹一眼就看出來了自己的想法,季星燃不得不收回視線,掩飾道:「我就是想想,想想不犯法。」
雖然她時不時瞟過去的目光顯然說明她其實並沒有放棄。
不得不說,成為城主之後,她的野心大多了。
守城的官兵檢查了一下車裡的東西,見只是一些髒兮兮的羊毛,還有著不輕的臭味,便嫌棄地退了幾步:「進城之後不要走主道,趕緊把東西送了就出來!」
即便是同為官兵,那也是有鄙視鏈的,管著苦役的,那看起來就是沒有管著百姓的體面。
季星燃瞥見他們同隊的幾個官兵臉色不好,但幸好季昌明已經快速上前去安慰了。
「無事無事,我們做自己的事就是了,人家畢竟是大城嘛!」
他們同隊的官兵聞言罵道:「他們這算什麼大城!屁大點兒地方,也好意思說自己是大城!」
季昌明畏畏縮縮地說道:「雖然西寧城地方更大,但西寧城人太少,也不富裕,難怪人家會這麼想的。」
這話叫官兵們憋屈得不行,抬頭看了季昌明一眼:「你趕緊的,把你們家鋪子擴大一些,讓西寧城也熱鬧熱鬧!」
在西寧城,他們一個是官,一個是囚,算不上什麼好關係,頂多是看在季昌明為人做事還算體面,所以官兵才給他幾分好臉色。
但現在出來了,那感覺可就不一樣了——在黃楊縣這邊,他們都是自己人。
官兵不由得對季昌明和季星燃的態度多了幾分寬容和支持:「聽韓大人說你們這回來是準備順便做點兒買賣?我們能夠停留的時間不多,最多給你們拖到三……不,四,四天!」
似乎是想到剛才守城官兵不太客氣的話語,幾個官兵都咬了咬牙,把三天改成了四天。
季昌明心中也不管這是不是官兵們故意做出來的為了賣好的表現,但總歸是為他們多爭取到了一天,頓時一副受寵若驚的欣喜模樣,塞給官兵們一個小錢袋子:「小本買賣,余錢不多,這些是給官員們喝酒的,多謝官爺了。」
官兵們掂了掂,知道裡面約莫有個幾兩碎銀子,心中也很是高興。
這點兒錢足夠他們在黃楊縣吃用幾天的了,只要不去那種銷金窟。
季昌明跟季星燃要準備脫離隊伍了,因而也沒忘了給苦役們一些好處。
季星燃把背簍里的肉乾拿出來一些,又塞了一個裝了銅板的錢袋給苦役們:「大哥大姐大叔大爺們,我們有些事要去辦,這邊的差事就辛苦大家了。」
這些人大多是從山谷里出來的,並不知道季星燃他們在西寧城的情況,只是一路上見季星燃父女二人跟官兵的相處還算融洽,便也十分客氣。
他們山谷里也有領頭的人,接過了季星燃的東西跟錢袋,爽快答應了:「都到了黃楊縣了,這點兒小事還算事嗎?你們儘管去就是了。」
季星燃如今已經也是個成熟的小老闆了,笑一笑,這事兒便算是打點好了。
等離開隊伍了,兩人不起眼地混入人流,然後去了趙夫人之前買下來的那個宅子,用趙夫人給的鑰匙打開了門,各自換了一身尋常的衣裳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