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寧城裡的人並不多,但架不住這剛開始啥都沒有,上到九十九,下到剛會走,全都得出來幹活開荒。
季星燃第一天拉了一百多塊青磚回去,可把左鄰右舍的人給羨慕壞了。
這麼能幹的閨女!
有些不明真相的群眾就開始拉著沈慧心,討好地笑道:「你家閨女說親沒有啊?年紀不小了吧?」
人家倒也不是惡意,說實話,他們這種被流放的人,確實成親都挺晚的。
好多往常說的親事,都在獲罪之後退回了。
大家心裡也都明白。
「先前在家裡說過親事沒?那邊該是斷了吧?要不看看我兒子?年紀也相當,十八九,比你家閨女大一兩歲的樣子,可好?」
沈慧心一頭黑線。
老實說,季星燃現在這外貌,可確實不怎麼吸引人。
裹著羊皮兔子皮,成天東奔西跑滿身灰塵的,完全沒有姑娘家的樣子。
人家能看上季星燃,那還得是眼光好——透過現象看出本質了。
可是吧,沈慧心跟現在的大多數母親不同。
那可不是聽見人家說「你家閨女能幹,真叫人喜歡」就樂意給人說親的人。
沈慧心心道,我們家閨女能幹那是因為我們家閨女願意干。
但你們因為我家閨女能幹想結親……這就叫我們做父母的不好想了。
所以沈慧心根本都沒把這話往下傳,直接給回絕了。
不然,要是叫季昌明知道了,老父親能心疼得掉眼淚。
他們擔心閨女這不會那不會照顧不好自己,所以想讓閨女多學多做多能幹,是一碼事。
人家看中自家閨女能幹,想娶回去當個勞力,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沈慧心斬釘截鐵的回絕人家不信。
「雖然是有流放的原因,大那是你家閨女這年紀可是不小了,也該說親了,閨女大了,留來留去留成愁啊。」
氣得沈慧心黑著臉說:「不行不行,這才十七八呢,還能給家干幾年活呢!」
人家一聽,好麼,打的是一樣的主意——都是想讓閨女幹活的。
那可就沒辦法了。
於是只能偃旗息鼓地回去。
而季星燃對此一無所知,只樂顛顛地搬著磚頭呢。
家裡兩個工分小本本。
季昌明那邊的工分小本本換來了不少勞力,幫忙打地基的,幫忙挖黃泥、和石灰的,忙得熱火朝天。
沈慧心這邊大多是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稻草一捆捆地往季星燃家裡挑,忙不過來的時候,連洗衣服的活兒也交給別人幹了。
人家還幹得挺高興的。
就缺季星燃的磚了。
把季星燃給急的,帶著炒米玉米一天往返幾十趟,馬不停蹄的,才能勉強趕上建設進度。
季昌明建房子跟別人家不一樣。
別人要先壘個睡覺的地方起來。
季昌明先起院子——等院子建好了,他們一家有的是辦法在院子裡過得舒舒服服的,反正人家也看不到。
連續幾天下來,季星燃家的里外三進院子的雛形終於建好了。
包嬸她們三人作為雜使的僕婦和管家,住在前院。
中間的主院是季昌明沈慧心夫婦,和季星燃的屋子。
原本的後院則是跟前院一樣的設計——兩面開門的鋪子,鋪子進來就是小院子,唯一的區別就是後院的房間是倒座房。
季雙兒姐弟跟炒米就住在這裡。
當然了,現在說是住,其實就是茅草鋪蓋往地上一鋪,睡去吧。
前後院的人這麼睡。
季昌明把院子之間的門一鎖,一家三口直接從空間裡把被褥掏出來,厚實,暖和。
再開兩個食物大禮包,一份豬肚雞,一份烤魚。
那滋味兒,別提多舒服了!
因為他們自己個兒不用鋪蓋了,還把多餘的稻草鋪跟草蓆給了包嬸雙兒她們。
又把人給感激得涕泗橫流——上哪兒找這麼好的主子去啊!
稍微蓋了個院子擋了風,自己有那麼一丁丁點兒不冷了,就把鋪蓋給下人了。
嗚嗚嗚,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啊!
……
同一時間,季富庭跟季雲台的院子也起得差不多了。
季富庭直接模仿了季昌明家的模式,前後都是鋪子。
季雲台前面是鋪子,後面則是書院——季三先生到底還是有顆求學傳道的心。
他們兩家的物資也還算充足。
季富庭有錢,季雲台的弟子多。
在大虞朝,尊師重道這個不必說,先生的住所沒有安頓好之前,弟子是肯定不會先自己睡大覺的。
季星燃一看這架勢——順化坊空蕩蕩的宅基地上,除了幾個黃泥毛坯房,就屬這三兄弟的房子最氣派了。
季星燃激動了:「娘,我爹這是不是要奔著西寧城首富去了?」
就算不是首富,那也是前三富。
憑季昌明跟季富庭季雲台這出生入死打下來的關係,那都是首富!
不分你我!
真要分,那就——
第一首富,第二首富,第三首富!
多氣派!
沈慧心扶額:「首富就首富,哪還有第一第二第三之分。」
孩子傻了,首富的首都整不明白了。
季星燃得意洋洋:「主要是我不能跟我爹爭首富這個名頭吧?萬一以後我也成首富了,不還得給我爹整個第二首富的名頭,糊弄糊弄他嗎?」
沈慧心:「……你爹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閨女!」
吐槽歸吐槽,沈慧心還是叮囑季星燃:「趕緊洗個澡,換身衣裳,晚上去你季四叔家裡吃飯,趙夫人他們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