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歸說，眼下還是要先搞建設。
眼下還是二月頭，天氣還冷著呢。
山洞裡多少還有點兒冬暖夏涼那意思，現在進城了，城牆都擋不住那把人吹得風中凌亂的西北風。
玉米的韁繩被老老實實壓在一塊大石頭下面。
其實隨便一用力就掙脫了。
要牢靠，最好還是牽到遠一點的地方，系在樹上。
但是考慮到玉米那被系統鑑定過的智商，季星燃也就沒費那勁了。
季昌明對建房子的事兒極為在行。
方磚、木材、石材、黏土、石灰……計算得明明白白的。
季昌明直接拿出自己燒制的炭筆，在淺色的帛布上開始畫戶型圖。
季星燃跟沈慧心在一旁提建議：「爹，爹，宅子最好是前後開門的，側邊要是能開也開。」
他們在山谷里就苦於物資的來路沒有辦法說清楚，生活水平還是相當受影響的。
這進了城，有商鋪了，人口也翻了幾番。
多開幾個門，有助於混淆視聽。
以後東門的鄰居說他們沒見過這家人進東西，季星燃就是從西門進的。
南門的鄰居沒見過，就說是北門進的。
沈慧心也提議：「這邊不是都空著嗎？乾脆前後都做成門面房，反正咱們這身份是不指望炒米考科舉了，直接務農經商吧。」
「還有衛生間，客房也要帶獨立的衛生間……」
「廚房要個大開間的，灶台多做幾口，另外還要做兩個小廚房，隱秘性要好，指不定以後燃燃能夠開出個瓦斯爐呢……」
季昌明好脾氣地一一記錄下來：「要鋪子，對開門，廚房要倆…仨，衛生間要個五六七八個，洗澡間單獨……」
不得不說，這讓季昌明找到了從前幹事業的那份激情。
畫完自己家的，忍不住跑去找季富庭和季雲台：「好兄弟，要不你們的要讓我一起畫了吧！」
季富庭正發愁呢。
管家老陳蔫頭耷腦地站在一旁，顯然是剛被訓斥過的。
這西寧城跟京城到底是沒得比，找個人才都不容易。
季富庭好歹也是個有錢人，對宅子那是有要求的！
他都不敢信，就進城的這幫人。
一個比一個的土！
那建窩棚的也就算了，好歹只是個臨時住處，以後還是要建宅子的。
可那直接開始就用黃泥巴搭是毛坯了。
季富庭：「簡直辣眼睛！」
一想到要跟這樣的人做鄰居，季富庭恨不得現在就去光禿禿的西城跟那啥玩意兒做鄰居。
好歹人家只在晚上看不見的時候辣眼睛。
季昌明一說，季富庭立馬就答應了：「好好好，就等昌明兄這句話了！」
說完，也不知道該不該開口說報酬的事兒——要是以前，他找人辦事，那肯定是毫不猶豫地直接開價了。
咱就不從銅板說，直接銀兩起步。
幾十兩是常態。
真要讓季大財主滿意了，幾百上千都有可能。
但是吧……
季富庭一臉便秘般的尷尬看向季昌明。
夫人跟他說，季昌明沈慧心家裡那是極極極極有錢的。
這要是說給錢，不會侮辱人了吧？
畢竟才華這玩意兒，可不是明碼標價的商品。
季富庭一時犯了難。
與管家老陳一起抱頭痛哭——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在這事兒上糾結。
季昌明倒是樂滋滋地問季雲台：「雲台兄呢？要不要一起給我畫？」
咱不圖錢，就圖手癢想炫個技。
可是——
季雲台十分感動然而還是拒絕了他。
「昌明兄，不必了。」
「雖然我的才學不如昌明兄淵博，但是於這宅子的規劃上，還是有些自己的心得跟喜好的，非常人能夠理解。」
季雲台老老實實地道。
讀書人是嘛，要講究寧可食無肉，而不可居無竹。
要膾不厭細，又要君子遠庖廚。
要陶冶情操，又不可絲竹亂耳。
季雲台自覺自己的要求十分嚴苛，便不想再麻煩別人。
好歹他跟弟子們也還有些本事在身上，這宅子，自己設計設計就行了。
誰知道他這麼一說，季昌明倒是好奇地看過來：「是嗎？這麼講究啊，來我看看……」
然後就強行卡入季昌明跟幾個弟子中間，看他們的設計圖。
然後就開始了指指點點。
「這個可不行啊可不行，荊石道刮的可是西北風，你廚房建在這兒，書房建在下方，那以後就不是書中自有顏如玉跟黃金屋了，而是書中自有紅燒肉和酸菜魚了。」
「這裡也不好也不好，這麼好的一個門面，怎麼能浪費了呢，你以後不開鋪子，說不定還要開學堂的，要利用起來，這樣外人就不用進內院了對不對啊。」
「嘖，這裡怎麼能這樣建呢，回頭夜香怎麼處理？拎著出門？看看我的，直接從這裡建一條管道，通往偏門的小房間，收夜香的直接在這裡解決，馬桶不出屋……」
季昌明口沫橫飛，上到讀書人的清高，下到庖廚的凡俗，再到屎尿屁的便利，全都給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季雲台跟兩個弟子頓時滿臉羞愧。
還以為終於有一項事兒能夠不被昌明兄碾壓了，沒想到還是被批得一無是處。
季雲台紅著臉，小聲囁嚅道：「那……依昌明兄之見，這宅子該如何規劃呢？」
季昌明露出了心滿意足地笑容：「自然是這樣那樣然後醬，總之，交給我就對啦！」
老本行，出不了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