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一些成熟讀者已經可以自行腦補的畫面之後——
季昌明一臉怨念地捂著自己通紅的耳朵,分外可憐。
「夫人~別人都說小別勝新婚,咱們這分別了一個月,你也不心疼心疼為夫!」
季星燃在一旁樂呵呵地說:「爹,咱們在外面地廣人稀的,沒人的時候吃了多少頓火鍋、燒烤、醬板鴨,你心裡應該有數啊。」 ✹
哪裡有需要心疼的地方哦。
季昌明急了:「燃燃你站哪邊兒的?」
季星燃還沒回答,沈慧心直接一個怒目過來,瞪著季昌明:「怎麼?你還指望燃燃站在你這邊?為你說話?」
季昌明連忙道:「不敢不敢。」
季星燃樂得牙花子都露出來了。
就說她老爹這個人吧,在外面也是人模狗……有模有樣的,但是在沈慧心面前,那就是個徹底的妻管嚴。
季星燃正樂呢,沈慧心也給了她一個栗子。
「你還好意思笑!你爹在外面喝酒,你就不管管?」
季星燃委屈巴巴地捂住腦袋:「我爹也不聽我的啊。」
好麼,人果然不能太落井下石,這下好了。
直接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了。
只有炒米,在一旁上躥下跳,給沈慧心加油。
並獲得了沈慧心的大力誇獎:「炒米做得好!」
……
季昌明除了喝酒這事兒挨批了,剩下的事兒都做得挺好的。
季星燃跟季昌明測量的地圖經過抽查驗證,與管家發出來的輿圖吻合度相當高。
因而負責西寧城城防的官兵們也獲得了嘉獎。
非常大方地給了季昌明一摞木牌牌。
但這還是其一。
重要的是其二——
季星燃他們出具的「滾木載重車改良圖紙」,也被層層遞送,送到朝廷的工部去了。
如果朝廷能夠接收並運用的話,這將不止減輕邊境上的苦役們的勞作強度。
還能提升大虞朝在軍事、農耕、工業各方面的效率。
當然了,對朝廷來說,每天都會收到無數封這樣的帖子。
天南海北到處都有。
荊石道報送的這一份,早就湮沒在了成籮筐的奏摺中。
壓個一年半載,那都是稀鬆平常。
但是!
所謂天高皇帝遠!
縣官不如現管。
季昌明從一開始就沒奔著皇帝老兒去。
他的目標是荊石道本地的官員。
季昌明跟沈慧心和季星燃說:「滾木載重車的圖紙我沒署名——署名了官兵也會擦去的。」
沈慧心點頭:「向來是這樣的,歷來多少民間的功勞送上去了,都被層層盤剝。」
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
季星燃也記得以前在書上看到過一個案例:「說是一個農民發現了一種特別高產的作物,管理得當的話,應該能夠養活當朝三分之一的人口。」
「然後老農就把這個作物給獻上去了,一層一層,傳遞到皇帝手中。」
「皇帝大為欣喜,賞賜黃金萬兩,到了一品大員手裡,就只剩黃金五千兩了。」
「然後是一千兩,然後一百兩,然後白銀一百兩,然後二十兩、十兩、五兩……」
「最後到老農手裡,是二十個銅板。」
這種事兒當然不公平,可是也沒辦法。
季星燃心裡也明白,圖紙能換個好處就差不多了。
難道真能憑一張圖紙就翻身,名滿天下啊?
那也太不現實了。
不過,即便知道是現實,季星燃心裡還是有一點點傷感。
「那我們得積累多少功勞,才能夠脫去罪籍啊。」
沈慧心輕輕拍了拍季星燃:「別急,聽你爹怎麼說。」
季星燃瞬間就支棱起來了:「不會吧!老爹連這個都能有辦法?」
「哪裡哪裡,我就是覺得可以試一試。」
季昌明嘴裡說著謙虛的話,但臉上的表情分明是得意洋洋的。
季昌明說:「我沒在圖紙上署名,官兵很滿意,知道我是個識時務的,因而就沒有那麼仔細檢查圖紙。」
「但我在圖紙上留了一些手腳,在一些關節處,選用了不同的的材料——有些用精鋼,有些用銅鐵。」
「乍一看是不會發現什麼問題的,但是如果將三張圖紙進行對比,就會發現每一輛車的設置都不一樣。」
季昌明細細說來。
而季星燃的眼睛越來越亮,越聽越精神:「我明白了!」
沈慧心溫柔笑道:「燃燃明白什麼了?說來聽聽。」
季星燃激動地道:「爹這是在測試這一層又一層的官員,能不能發現這一點兒差異!」
「如果這個人沒發現,或者發現了也不重視,那就說明他不是我們的目標——不重視改良技術的人,自然也不會重視我們。」
「那圖紙只會被原封不動地繼續遞上去。」
「只有非常重視此項的人,才會細緻檢驗三張圖紙——而且不是單獨看一張,是要將三張圖紙上密密麻麻的信息一一對比,這樣才能發現圖紙的不同之處。」
「一個重視改良,又如此細心人,必定會知道這肯定不是中間層層遞交的人繪製的,而會想辦法找到圖紙的源頭——」
「也就是我們!對不對?」
季星燃興奮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