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夫人倒是不知道季星燃滿腦子的城主夢。
她就是驚訝——這麼珍貴的玩意兒季星燃手裡竟然還有好幾塊?
那季星燃家裡之前該是多麼富有啊!
季富庭早已經默默不吭聲良久。
身為一個視金錢如糞土的有錢人,季富庭交朋友從來不在乎別人有沒有錢——因為反正都沒有他有錢。
但是現在,季富庭遭受了人生第一次挫折。
竟然有比他更有錢的人!
真是讓人悲傷。
兩輛馬車駛離黃楊縣城,季星燃揮手跟趙夫人和季鑫鑫還有阿旺說再見。
阿旺哭得像沒了娘的孩子。
搞得季星燃鼻子也酸酸的。
季雲台在一旁微笑道:「阿旺是個尊師重道的好徒弟。」
這年頭的人,信奉「天地君親師」。
除了皇天后土,就是皇帝老子跟親老子能比師傅重要了。
季星燃覺得收徒這事兒就是個名頭,只要能漲聲望就行了。
但是在季雲台季富庭他們眼裡,這收徒,那就跟認了個乾兒子似的。
季星燃摸著自己幻想出來的鬍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哎,沒辦法啊,以後牽掛就又多了一個乾兒……哦不,是徒弟啊。」
馬車疾駛,天亮之前,他們終於趕回了修建城防渠的地方。
管家老陳連忙給守夜的官兵塞銀子:「勞煩官爺了。」
官兵收了錢,臉色才好了一些。
但還是沒好氣地說道:「下回不要這麼晚了!」
天都快亮了,被人發現的話是很危險的。
塞錢就能出去跟親友團聚這種潛規則,雖然人人都知道,但是總不好這麼拿到檯面上來光明正大的進行。
老陳連連點頭:「是是是,官爺說得對,下回我們一定注意!」
說完,一行人才跟做賊一樣卸貨,悄悄運進山洞裡去。
季星燃忍不住跟爹娘說:「我怎麼有種大虞朝在逃灰姑娘的感覺呢?」
夜晚換裝出行,天亮前美夢醒來。
別的什麼都沒留下,只留下了一個不鏽鋼的指甲剪……
季昌明一頭黑線:「趕緊幹活吧!」
背地裡默默心痛——丫頭這是不是到了思春的年紀了,還什麼大虞朝在逃灰姑娘。
就問你季小白胖子的樣子,像王子嗎!
……
他們回來了,山洞裡留守的人也都醒了,趕緊出來幫忙。
等他們搬完,官兵們才來敲鑼叫人上工。
被鑼聲驚醒的人們還有些茫然,不少人看著天光大亮都十分驚訝:「怎麼回事!官兵每天都是天不亮就來叫人了,怎麼今天這麼晚!」
官兵們閉口不言,只趕緊把今日的乾糧發下去。
要是還有人問,就呵斥回去。
只有季星燃他們,眼觀鼻鼻觀心,老老實實,一副「與我無瓜」的樣子。
今天挖土就挖到第三層了。
深度在地下兩米到三米的位置。
即便季昌明已經儘可能地做了妥善的安排,但挖到這一層時,難度還是增加了不少。
先前挖第二層的時候,人站在坑裡,還能露出上半身。
鐵鍬也能直接把土給掀出去。
但是現在就不行了。
還沒開挖,光是人站下去,兩米的深坑,連人的頭頂都露不出來。
就算瓦剌在這裡也沒用。
兩米以下,全是矮子。
人在這種深坑裡會覺得憋屈、害怕,狀態也會大打折扣。
挖出來的土也不能直接掀到地面上去了,而是得堆在坑裡。
這樣就導致包嬸他們裝土也要下到深坑裡去,可很是不方便。
為了提高效率,季星燃一家三口不得不承擔了裝土這項工作——他們來做,能夠利用空間省些力氣。
但即便是這樣,今天他們還是干到了天黑。
大家也覺得今天比前幾天更加疲憊了。
然而明天要挖的更加艱難,是第四層了。
越往下,土地越堅硬,深度增加,人的心理壓力也越發的大了。
但都得咬牙熬下去。
比起別人,他們已經算是很幸運的了。
至少白天累了一天回來,留在營地里的人給他們燒了熱水,不想洗澡也能泡泡腳去去乏。
熱湯熱飯也不曾少。
趙夫人給的那兩車東西里,有不少米麵糧油跟肉乾、臘肉、臘腸、熏雞,很適合他們現在吃。
大家都咬牙繼續著。
半個月之後,他們終於成功挖出了一段長達七八十米的溝渠。
並獲得了一塊珍貴的木牌——木牌上面寫著,大虞朝通志十五年九月,季氏族人共計二十七人,修建西寧城防渠,特以此證。
這,就是他們脫去罪籍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