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大雨急,但客棧一早備過熱水,讓眾人都能將身上的塵土擦洗乾淨。♚♞ 🐻💝
寶兒獨得了一桶熱水,美美的泡了澡,又換了身乾淨的衣袍,這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團團,能看到凌邵現在怎麼樣了嗎?」
她坐在床邊,用布巾仔細的攪著頭髮。
剛剛上樓時凌邵又被自家四哥攔腰抱起,他那一刻羞憤欲死的模樣,讓寶兒只要回想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團團也嘿嘿嘿的笑了好幾聲,這才將意識向旁邊屋子擴散。
「唔,你四哥在給他擦身子。」
團團一眼掃過立馬收回視線,她是漂亮守禮的女孩子,不能隨意看這些。
寶兒想到隔壁屋子此時會有的場景,忍不住又眯眼笑了起來。
「凌邵是不是腳趾在摳地?」
能屹立兩朝不倒,金陵凌家雖是商戶,但大楚所有世家都不如其底蘊深厚。
身為這樣大家族中的嫡長孫,凌邵從出生起應是就沒經受過這樣的窘迫。
團團聽她這般說,偷偷將意識再次潛入隔壁房間,視線掃過凌邵羞紅的耳根,以及緊緊蜷縮起的腳趾,忍不住哈哈大笑。
一人一魚湊在一起嘻嘻哈哈的笑了許久,這才下樓去吃晚飯。🐚🐠 ☞🐧
晚飯是店家準備的海鮮面,福州地區最不缺的就是鮮食,眾人奔波了一整日全都吃得滿足。
凌邵再被駱翰瑜抱下來時,已是擺爛得毫無表情。
寶兒讓店家給他準備了一碗素麵,他默默吃完,又任由駱翰瑜將他抱回房間。
「掌柜,咱們鎮上有醫術高超的郎中嗎?家裡兄長身子不好,想為他開上幾副湯藥調理一下。」
掌柜猶豫著還沒說話,被抱到樓上的凌邵就扯了下駱翰瑜的衣袖說了聲不用。
「我知道我中的軟香散該如何解,如果方便勞煩你們幫我抓些藥回來就好。」
他的軟香散是身邊下人下的,藥粉成分他知曉。
寶兒在樓下聽到團團轉述,忙對掌柜說了聲勞煩不用了,就蹬蹬蹬跑上樓。
「你現在可以提筆嗎?算了,估計不行,你說讓四哥來寫吧。」
寶兒推著駱翰瑜就往房間走,凌邵面無表情的摳著腳趾,用平淡無波的聲音說著解除藥力的方子。
他一邊說,寶兒一邊從空間中將藥材抓出來。
她沒想到居然大半成分都是生肌止血的藥材,整張方子只差一味藥。
「明日一早我讓人去將那味藥抓回來。」
駱翰瑜看著桌上的一味味藥,語氣中稍有些惋惜。🐳♔ 69𝕤Ĥ𝕌x.𝐜𝓞м 👺♬
不過轉念一想,好在寶兒空間裡有大部分藥材,他們只需要去抓一味藥就好。
一味藥,又不是主藥,不至於讓有心人猜到是有什麼用處。
凌邵被人帶到福州,還被塞進枯井裡,抓他的人雖然已經喪命,但誰又知道這裡是否還有凌邵的其他仇敵。
小心駛得萬年船,謹慎一些總沒錯。
凌邵看著寶兒如同變戲法一般,又憑空取出一副稱,將抓出的藥材全部按照劑量稱好包在一起。
他此時心中只剩一道念頭,他是不是知道太多了不得的事了?
知道這麼多,他還能平安的活著回到凌家嗎?
心中的疑惑越積越多,但眼前的兄妹二人絲毫沒有要為他解惑的準備。
寶兒將藥材全部裝好後一包包整理好放在一旁,這才大大的打了個哈欠,回自己屋子睡覺去了。
屋外狂風怒吼,狂風夾著大雨瘋狂拍擊在窗欞上。
寶兒倒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一連數日都是繃緊神經在趕路,她早就累壞了。
有颱風也好,不能趕路那就趁機好好歇一歇。
寶兒昏睡到第二日下午才醒來,外面依舊是狂風大作,她迷糊著坐起身。
「團團,凌邵怎麼樣了?」
「已經用過湯藥了,應該好多了,他剛剛吃午飯的時候手已經不抖了。」
「四哥今天抱他了嗎?」
寶兒惡趣味,現在只關心這個問題。
團團立即笑開:「抱了呀,他只是手不抖,又不是腿不抖了。」
一人一魚很不厚道的笑了片刻,寶兒這才從下床,喚來小二要了一盆清水,簡單梳洗。
大雨如注,不知何時才能放晴。
這樣的天氣里不論是倭寇還是凌邵的仇家都無法出門作亂,一行人在客棧中修整了兩日,這才等來大雨停歇。
「凌美人,」寶兒坐在凌邵的屋子裡,笑眯眯的看他:「你說如果你現在還在那口枯井裡,結果會如何?」
凌邵默默看她片刻別開頭。
颱風來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意識到寶兒說的救命之恩是何意。
就算沒有這傾盆大雨,他中了軟香散在一直不進食的情況下也堅持不了幾日。
這瓢潑大雨應該已經將那處枯井灌滿了吧?
「我知道了,我回去會同祖父說……」
「哎,」寶兒立即出聲打斷:「你就問問你祖父,身為凌家下一任家主你值多少銀子就好,咱們救命之恩,銀子來報,銀貨兩訖,剛剛好。」
凌邵:「……」
他不是貨物。
而且,他凌邵的命很值錢,只用銀子哪裡能報答!
寶兒見他不言語,只繼續看著他笑。
這樣的美人,看一眼少一眼。
傍晚就會放晴,明日一早他們就可以啟程趕路。
也許不用出了福州,凌邵身邊的暗衛就能尋來,他沒了性命之憂,他們此行的任務就已經完成。
等他身邊的暗衛尋來,就是分開的時候。
意識在空間中掃過,她取出最後兩個肉包子遞到凌邵眼前。
「我娘的手藝特別好,你上次不是還很饞嗎?」
凌邵:「……」
他面無表情的接過包子,熟悉的香氣鑽入鼻尖,他垂頭默默咬了一口。
這半月是他過去十幾年裡最狼狽的時刻,而所有的狼狽眼前的小姑娘又全都看了去。
所以,就這樣吧。
姿韻翩然的江南第一公子,在這一刻一手攥著一個肉包子,徹底擺爛了。
寶兒從空間中又摸出兩杯茶乳,笑眯眯的推了一杯到他面前。
「這個你之前是不是也很饞?」
凌邵:「……」
他無力的閉了閉眼,腦中突然鑽出一道念頭。
如果他沒有被救出來,那他到死都還是那個處事不驚、卓然天成的凌家大公子。
而不是眼前小姑娘口中的……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