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跟著駱家眾人開始習武一事,他前幾日就聽身邊小廝提起。
他知道寶兒的心性,做事最有毅力和耐心,她想學就一定能咬著牙學到最好,又因著臨近下場便也沒多想。
這會看著駱翰愷糾結的欲言又止,微微偏頭挑眉間,心中已是猜到了對方的來意。
「翰愷,寶兒不是嬌氣的孩子。」
不止不嬌氣,行事還很有章法和主見,只她圓潤潤的臉蛋太過嬌俏討喜,總讓人會誤以為她是個嬌滴滴愛撒嬌的小姑娘。
駱翰愷被他看穿心思倒也不覺不自在,只嘆口氣。
「我知道,我知道寶兒不嬌氣而很有毅力,只是看她每天咬著牙,累得雙腿都在發抖,有些心疼而已。」
他們駱家的姑娘不需要這樣辛苦的。
他們駱家的男子從小就上戰場,為的是搏一份功名,讓家中女眷過得安心愜意。
但寶兒每天咬牙堅持的模樣,總會讓他們生出疑惑和不確定,不確定以往的堅持是否還是對的。
看著駱翰愷心疼間隱現的迷茫,穆子越也微微嘆了聲。
「寶兒在府中行十一,同你們一起排序,不是嗎?」
既然同男子一起排序,她現在要同他們一起習武,做一個真正的駱家姑娘,他們該開心才是。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寶兒已經能融入這個家,變得同駱家人一般無二。
穆子越悵然間也在為她開心。
駱翰愷本是帶著疑惑而來,現在被穆子越用平靜淡然的語調安撫著,回過神還有些羞赧。
他同家人這是關心則亂了,好不容易尋回寶兒,總覺她應該是被全家人捧著護著,不該如此辛苦。
他起身,對著穆子越躬身一拜。
「多謝三叔開解。」
穆子越僵硬起身,將人扶了起來。
雖然占便宜的人是他,可……他還是不習慣有這樣一個大侄子!
尤其,這大侄子比他還要大上幾個月。
說過了寶兒的事,駱翰愷不好意思平白耽誤穆子越的讀書時間,便同他說起近期城中各茶樓里,學子們都在關心哪些話題。
做學問不能敝帚自珍,這個道理穆子越向來清楚。
於是,兩人說著說著,便各自更衣出門去了城中。
寶兒這段時日晨起練基本功,白日裡看書練字做繡活,日子過得無比充實。๑۞๑,¸¸,ø¤º°`°๑۩ 🎀 𝟨𝟫𝓈𝒽𝓊𝓍.𝒸💍𝓂 🎀 ۩๑°`°º¤ø,¸¸,๑۞๑
三叔要下場,大哥二哥要成親,時間於她而言已經有些緊迫。
她得抓緊時間才能在他們下場成親前,將要送他們的禮物做出來。
穆子越身上的衣物全部出自寶兒之手,之前做給他新年要穿的衣袍,還疊得齊整的放在箱籠里,帕子荷包他也用得細緻都還嶄新著。
寶兒想了許久,最後決定給自家三叔做一條腰帶,再打幾個絡子。
大哥二哥那裡,唔,大哥二哥向來不缺這些,她可以給新進門的嫂嫂們一人做一條撒花裙。
寶兒每日忙得如同陀螺,尹氏看她這般又開始心疼。
「咱們府里有繡娘呢,這些有繡娘去做,寶兒不用這麼辛苦。」
「娘,我答應了師父,三年後要代替繡莊去參加刺繡比賽呢,師父說我超級有天分,一定能得到一個好名次。」
習武強身,也為了保護自己。
而女紅是她的天分所在也是興趣所在。
也許春日進學後,她會發現自己在琴棋書畫上也有天分,但眼下她只想抓住擺在眼前能抓住的一切。
尹氏知道勸不住女兒,便也不再多說,只讓人將府中庶務送到寶兒院中。
她捨不得離開女兒,就在她屋中處理庶務。
轉眼進入二月,寶兒的心就飛到了慶安府,眼巴巴盼著慶安府會有回信,也盼著王氏他們能早日入京。
而鎮國公府里也在緊鑼密鼓的準備著兩位公子的大婚。
駱翰愷的成親的日子在二月十六,駱翰廷成親的日子在三月初十。
寶兒給穆子越繡得腰帶已經做好,這段時間一直在為他準備考籃。
尹氏看著寶兒還專程列了單子,對照著單子上所寫的內容細細核對,心情很是複雜。
「寶兒,你三叔是下場考試,不是以後就宿在貢院,進貢院不能帶小廝,這些,他如何拿進去?」
滿滿當當的兩個大考籃,尹氏不用上手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分量。
想到到時穆子越要扛著這兩個考籃,然後在貢院門前經受夾帶小抄的檢查,她就已經生出同情……
寶兒低頭看著地上的考籃,對自家娘親的疑惑有些不解。
「三叔身體很好的,還能下地幹活呢,不過是兩個考籃,他不會拿不動的。」
尹氏無語間再次對穆子越生出同情,她已經看出寶兒會如此天馬行空,想到什麼都裝進去,一定是被縱容的結果。
寶兒讓院中婆子將滿滿的兩個大考籃提到了前院。
穆子越看到考籃果然沒有露出任何遲疑驚詫之色,只笑吟吟的聽著寶兒講著裡面都放了什麼。
二月初九,會試第一場。
初八這日,貢院門前排起長隊。
所有參加這一科會試的考生全部排在隊伍里,等待搜檢過進入貢院。
寶兒同駱翰愷等人陪在穆子越身旁,寶兒低頭看著偌大的兩個考籃,還不忘殷殷叮囑著。
「天氣寒冷,三叔進入貢院後一定要先將火盆升起來,手爐也不要忘記用,還有水一定要燒開再喝,一定不可以喝生水……」
之前鄉試下場時曾叮囑過的話,她又絮絮說了一遍。
穆子越只含笑聽著, 又在寶兒看來時認真點頭。
同他一起來京城的兩位同窗就排在他們前方,此時聽著寶兒的交代,再看著寶兒身後幾位器宇軒昂的鎮國公府的公子們,心中全是艷羨。
當初他們同穆子越一同到府城參加院試,又一同坐馬車回到和縣。
寶兒那時突然出現又抱著穆子越的大腿求助,他們在車上全都將這一幕看在眼裡。
只那時誰都不想給自己惹來麻煩,對突然纏上來的小姑娘不願多理會。
現在因果循環,當初他們認定的麻煩現在有了讓人高攀不起的身份。
他們日後也許都只能仰望穆子越這位同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