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九章 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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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天睜開了眼睛。閱讀

  眼皮似有千斤之重,只能勉強睜出一條縫來,狹窄的視野非常模糊,人影晃動,面目難辯。

  聽覺也是模糊的,他(她)們在說話,聲音好像是打幾里地外傳過來的,說些什麼,不可辯。

  但是,何天能夠感覺到,他(她)們的激動和驚喜。

  有手指模樣的物什在眼前或快或慢的來回擺動,何天的眼球,亦隨之或快或慢的轉動。

  終於,眼皮開始慢慢變輕,視野開始慢慢擴大。

  人物的輪廓出來了。

  漸漸的,面目也出來了。

  我平躺。

  左手邊,一個清癯的老者,標準的五柳長須,他,我不認得,他在……嗯,替我把脈。

  右手邊這位,也在替我把脈,他,我是認得的,他是……是……對了,他是鄧簡。

  記憶開始慢慢浮現。

  鄧簡身旁,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是……是李秀。

  而五柳長須身旁站著的——

  我也熟悉,是……衛瑾。

  榻前,還有兩三個身影,我應該也是認得的,但目下,我的視力,只能及於一、二米之內,再遠,就看不清楚了,我只能確認她們的女性的身份,至於誰是誰,無法細辨了。

  其實,就是一、二米內,也是模糊的,譬如,我看不清楚,掛在李秀和衛瑾臉上的那些隱約的光芒是什麼?

  是淚水嗎?

  鄧簡和五柳長須站起,交換位置,繼續替我把脈。

  嗯……中醫好像有「左脈代表心、肝、腎,右脈代表肺、脾、命門」的說法?

  這個念頭一起,好像開了閘一般,腦海中,記憶爭先開恐後的浮出水面。

  暴雨、電閃、雷鳴、血染的劍尖……

  我竟沒死。

  好神奇啊。

  我是「偏心」嗎?

  不然……那個劍尖,明明是打左胸透出來的呀。

  嗯,看情形,我的主治醫生,就是五柳長須和鄧簡了?

  哎,二位,不管咋說,你們創造了一個醫學奇蹟啊。

  奇蹟歸奇蹟,何天的心情,卻是出奇的平靜。

  終於,五柳長須和鄧簡把完了脈,站起身,對衛瑾、李秀以及榻前的身影們說著什麼。

  他倆的聲音不高,何天的聽覺也還模糊著,說啥,聽不清。

  說完,五柳長須和鄧簡出房,榻前的身影們也跟出去了。

  此時,何天的視力又好了點,二、三米外,雖然還是難辨面目,但根據身影們的身段,大致可以確定了——

  雲英、雨娥,還有綠珠。

  房內,只剩下了何天和衛瑾、李秀。

  他嘗試著抬手,抬不起來,但手指是可以動的;腳更抬不起來,但腳趾似乎是可以動的。

  很好,無論如何,老子還不算全身癱瘓。

  於是嘗試著說話,喉嚨里「咕嚕咕嚕」的,不成字詞。

  衛瑾俯身,何天聽清楚了她說的話,「你能聽見我說話嗎?聽得見,就眨兩下眼睛。」

  同時,也看清楚了她絕美的容顏。

  較之去你家求你幫忙那一次,可是憔悴了好多呀。

  眼睛紅腫,眼圈發暗,鬢髮散亂。

  但是,眸瞳晶亮,一種何天從未見過的光芒,灼灼生輝。

  於是,眨了兩下眼睛。

  衛瑾笑了,整個房間都似乎跟著亮了起來!

  「你可以說話的!不過,不要著急,一個字、一個字說,一次不要說太多——十來個字就好。」頓一頓,「不要高聲,想說話,先眨兩下眼睛,我們俯身來聽。」

  於是,何天再眨了兩下眼睛。

  然後,調整呼吸,說出了第一句話,「你、倆、坐、呀。」

  李秀也笑了。

  坐下後,李秀的模樣,何天也看清了:

  一般的眼睛紅腫,一般的眼圈發暗,一般的鬢髮散亂,只是,到底是練武的底子,也更年輕,那股青春的、倔強的、勃勃的生機和活力,並未稍減。

  何天說出第二句話,「你、倆……干、嘛、鋸、我?」

  啊?

  「我、夢、見……你、倆……拿、燒、紅、了、的、鋸、子……鋸、我。」

  (地獄中,又有女子,寶象莊嚴,嫣然可喜,卻以熾燃鋸斧鋸我、割我,我五臟破出,不論心肝脾肺,皆熊熊燃燒。)

  衛瑾、李秀同時笑,淚水,亦同時湧出眼眶。

  李秀當著何天,用手背抹了抹眼淚;衛瑾卻轉過身,以一條手帕,拭去淚水。

  轉回身,微笑說道,「末公和魏大夫說,你天生異稟,心智之堅強,遠過常人,因此,你想知道的消息,都可以說給你聽,不必怕你激動而影響病情;不說的話,你心心念念,反會焦躁,對恢復,反倒不好。」

  頓一頓,「所以,有些事情,先說給你聽,免得你掛心;說完了,你還想問什麼,再問。」

  「好……」

  衛瑾目示李秀,李秀說話了,「這裡是『瓊苑』——」

  頓一頓,繼續說下去:

  「其一,江洗馬、郭黃門、丁給使,以及洛瑰、鹿會,都受了傷,輕重不等,但是,都沒有性命之憂,你放心好了!」

  (何天心中大慰!)

  「江洗馬已經回去了洛陽,其餘的人,包括文次騫兄弟夫婦,目下,都在『瓊苑』。」

  「其二,太子的遺體,我們搶回來了,已經入棺,下一步,如何進止,江洗馬、文次騫都說,等你甦醒之後,再做定奪。」

  「其三,那個蔣俊,我們也帶回來了,也替她上了藥、包了扎,傷勢雖重,性命無礙,我們也沒有虐打她,如何處置,你自己定!」

  頓一頓,「你自己的女人,你自己殺!」

  我的女人?

  何天苦笑,「她、不、是、我、的、女、人……」

  李秀「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衛瑾笑,「他都這個樣子了,你還慪他?」

  李秀再「哼」一聲,「姊姊心疼他,我有什麼?他這個樣子,還不是自找的?」

  「算罷了!你比我更——」

  打住,若說「你比我更心疼他」,豈非自承,我是「心疼」他的了?

  衛、李二女,同時面上飛紅。

  咦,看來,你們二位,一見如故呀?

  這可是沒有想到的事兒。

  很好、很好,今後,家庭和睦,老大老二,姊姊妹妹,不會打的雞飛狗跳了。

  「我、昏、迷、了、多、久?」

  衛瑾想了一想,「自你到『瓊苑』,到今天,正正好三十天。」

  WAH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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