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族之界,景色依舊。
百支、四嫡的族人,來到布滿禁制的小型涼山前,除此之外,還有至尊攜帶族人,從外界不斷衝進來。
小型涼山的山體,裂開了一條通道,貫通了一間石室。
石室璀璨生輝,像是神祇的居所,梵音陣陣,道紋擴散,很是驚人。
一襲錦衣的秦牧,在石室入口處長跪不起。
在他身後,同樣跪倒了一大片,既有執權柄的長老,也有太上長老,還有四大嫡院的至尊。
石室內。
楚南和楚無敵並肩而立,望著盤坐在石床上的秦廣。
和莊星文大戰,耗盡了秦廣的精氣神。
秦廣身上的傷還是其次,衰老才是不可逆轉的。
枯白的髮絲一根根掉落,在落地的剎那化為飛灰,如風燭殘年的老人,處於彌留之際。
「呵呵。」
「好久沒有這麼開心了,我回憶起自己以前的修行時光,每次破開一個大境界,我也是這般心情。」
秦廣渾濁的眸子,望著石室內的身影,嘴角含笑。
他賭對了啊。
不止楚南斬殺了莊騰,楚無敵也通神了。
他秦族,有了兩個通神級的強力外援。
「楚奇前輩,你不願現身,為我送行嗎?」突然,秦廣掙扎著想要起身,望向石室外。
「你是在怨我,當年沒有隨天命,一起去征戰妖神嗎?」
「但你可知,通神巨擘要維持神火,太不容易了啊,一旦神火熄滅,世間沒有寶物,可助我等恢復!」
「付出千辛萬苦,誰又願意跌下這個層次!」
秦廣話語喃喃,老淚橫流,他在吐露心聲,也是在自我救贖。
「我楚族第一祖,不怨你。」
楚南上前,扶住了秦廣。
楚奇,是楚族第一祖的名諱。
淵海中的通神巨擘大戰,突然停歇,不是因為楚無敵的介入,而是第一祖匆匆顯現,驚退了莊星文。
等到楚無敵趕到時,就剩下垂垂老矣的秦廣,立在淵海之上。
故此。
楚無敵將秦廣帶了回來。
「真的嗎?」
秦廣眼中爆發一抹光輝,認真的盯著楚南。
「最起碼,你為我天命,出過手。」楚南開口道。
「好,好,好!」
秦廣笑道,「麒麟子,歷代通神巨擘,不願戰妖神,一是怕衰落,二是察覺真靈三災的存在,像是神靈刻意所為。」
楚南微微一愣。
秦廣渡過了一千八百多載,知道的東西自然很多。
「教化後裔,將後裔和妖神,放在樊籠之中進行搏戰,再根據表現選擇出,需要的種子。」秦廣道。
「什麼!」
楚南聞言,只感覺頭皮發麻。
難道說。
神靈不是消失了,而是立在樊籠之外,看著世人的一舉一動?
可風風雨雨五千多年。
他從未聽說過,神靈再度臨世,歷代通神巨擘接連老死於歲月中。
「那是因為,守籠的神靈,因為某種變故消失了,樊籠再也沒了門戶,困住了所有人,縱然斬掉了妖神,也不會有結果,只會等來歲月的埋沒。」
秦廣再道。
這是他通過一些線索,結合立於通神層次的感觸,所推斷出來的,並不一定為真,真相藏於淵海中,如楚奇知曉的肯定更多。
告訴楚南這些。
那是因為他知道,楚南必能探入神道。
「我楚族三祖,一次次征戰首災,僅僅因為胸懷蒼生嗎?」楚南思索。
若這真的是神靈布局,那他的存在,是不是一個意外,又關乎到他的前世?
一陣疾風吹來,秦幽帶著雙姝趕到。
「都快要逝去了,留點精力和族人告別吧。」
秦花語嫁人過後,裝束稍作改變,挽起了髮髻,身穿一襲紅色華貴長袍。
身為秦族嫡系子弟,她對待秦廣沒有任何的恭敬,眉目間反而帶著一股冷意。
「看來我秦族,要不了多久,也能出一位術道通神的人物了。」秦廣苦笑。
秦花語因為他當年的猶豫而不滿,此刻他也擺不起半點架子。
秦花語沒有理會,直接抱住了楚南,螓首埋入楚南懷中。
八年。
她和楚南,也有八年沒見了啊。
「我沒事。」
楚南也是擁住了秦花語,安撫著對方的情緒,「放心,妖神禁也困不住我了。」
說完。
他將石室讓給了秦族眾人,牽著秦花語離開。
楚無敵留了下來。
秦廣要將自身的一些感悟、絕學,傳授給老爺子。
秦族之界內。
凡是碰到楚南和秦花語的修者,皆是在恭敬的彎腰,一些長老閣的長老,更是神情複雜,直接跪拜行大禮。
「噗嗤!」
秦花語笑了起來,雙眼彎成了月牙。
楚南也是想到,當年自己被秦族長老閣刁難之事。
「南哥哥,還要再戰嗎?」
秦花語美眸流轉,突然問道,這突如其來的稱謂,讓楚南發怔。
不過。
他也不在意,沉吟少許,搖了搖頭。
楚南知道。
秦花語指的是莊星文,對方還活著,且回到了莊族。
莊星文的確很強,確切境界,是中位通神境。
以他和楚無敵現在的實力,聯手能否戰敗,還是個未知數。
最重要的是。
這次變故,妖神沉寂,這讓他覺得很反常。
「也對。」
「爺爺才問鼎通神,以你現在的狀態,也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現在的莊族,就如三氏門庭一般,就算第一祖不出面,蹦躂不了太久!」
秦花語點頭,知道楚族第一祖還活著,還顯現了出來。
楚南在六難級,能斬殺莊騰,要抹殺莊星文,要不了多久!
至於尊莊族,攻入南域的修者,也被打得潰不成軍了,如燕子陵、人屠,都在開始清點主攻人物,等待楚南的清算。
這對璧人,執手在秦族之界中漫步,秦花語拉著楚南去了第二嫡院的雅間小築,揚起粉拳威脅楚南就地療傷,這才肯罷休。
半日過後。
帶有哀意的鐘聲,從小型涼山方向傳出,所有族人都含淚跪拜,讓楚南輕嘆一聲。
他知道。
秦廣坐化了。
一位通神巨擘,就這麼落幕了。
他詫異看著秦花語一眼,發現對方神情平靜,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秦廣對於秦族而言,更多的只是一種符號,很多族人都沒有真正見過他。」
「我的夢境越清晰,除了老秦和娘親外,對秦族的其他人,就越發沒有眷念。」
秦花語抬眼望來,看著重新換上白衣的楚南,笑吟吟道,「還是白衣看著順眼。」
沉吟少許,秦花語再道,「南哥哥,若有來生,你著白衣可好,我以一襲紅衣去尋你……」
「若有來生!」
這幾個字,讓楚南心弦被撥動了一下,愣在了原地。
「夫君,你想起什麼了?」秦花語雀躍了起來,連忙問道。
「只是有了一種別樣的感受。」楚南搖頭,目光狐疑了起來。
從南哥哥這個稱呼,再道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楚南疑惑。
「好吧。」
秦花語攤了攤手,表示這些,都是她夢境中的一些東西,可惜還不完整。
「不過,我感覺不止是我的前世,沒有被塵封,你也是哦。」秦花語很是堅定道。
「我的前世嗎?」楚南喃喃自語。
就在此時。
楚南取出了傳訊玉符。
自從秦族和天命盟綁在一起後,兩個龐然大物之間的傳訊靈陣,也能互通。
「哥!」
「有一位自稱出自天命的男子,來到了天命盟,他好像是我楚族的祖級人物!」傳訊玉符中,傳來楚瑤的聲音。
「楚祖,現身了?」
楚南大吃一驚,徑直衝天而起。
「唉!」
「我還打算告訴你,我那傻妹妹那裡,也有一張夢境畫卷呢,與我的合一,你興許能記起什麼呢。」
秦花語無奈自語,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