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根本不清楚。
要讓枯滅大帝再顯帝形,需要多少天嫉之血,又會對楚南造成怎樣的損害。
好在楚南的面色,雖然依舊蒼白,但並未進一步惡化。
他滔滔流轉的天嫉之血中,像是分出了一小截溪流,被那光華所吸收,讓眾人激動握拳。
若這份善舉,能得到回報。
那楚南便不是獨戰了,要解決人祖和源祖,真的不再是奢望。
因為人祖和源祖,在永生幾個疊紀,只能橫向而為。
而楚南這樣的體質,善於在戰鬥中悟道,在自己的至強之路上,才剛剛起步而已。
再如他們這些部眾。
在百舸爭流中,終究會有人,能達到一個極巔。
縱然不能成帝,一群強者聯手,難不成還應付不了一尊至強者。
隨著楚南的目光,望向前方,一陣腳步聲響徹而起。
只見一位英姿懾人的准皇,迎向了楚南。
那是柯鈞,其實早就被楚無敵帶來了,方才沒有打斷枯滅大帝,和眾人的交流,在一旁默默等待,此時這才上前。
眾人的目光,全部凝聚在柯鈞身上。
如武瘋子更是磨動白牙,這個悶葫蘆若是此時還不開口,他就咬上兩口。
柯鈞眼中沒有他人,只有楚南,走出數步,步履就有些踉蹌了,胸膛像是拉動的風箱劇烈起伏,情緒不能自抑。
「我是中古紀元初期的一個小乞兒,挨過餓,受過凍。」
「但我並不覺得孤獨,也沒有哀怨命運,因為小乞兒,也是有小夥伴的,他們與我相互扶持,一座破廟,一間廢棄的土屋,都能成為溫暖的家。」
「那時,人族動盪不安,因為九黎大帝在飛快成長,快要獨尊寰宇了,正在與帝途上的一尊勁敵爭鋒不止,引得各族的強者都想遏制九黎成帝,戰火波及了人族各處。」
「那一天,我們的家沒了。」
「贈予過我食物的大叔一家,全部埋在了廢墟中,我的小夥伴,也是不見了,宇宙中卻響起了歡呼聲,因為九黎大帝出現了,威嚴聳立於宇宙之巔,是人族中古紀元的第一尊大帝。」
「聽著那些歡呼聲,我卻感覺很冷,第一次對這命運,產生了痛恨。」
「為什麼,他們都死了,我還活著,連兇手都找不到。」
「人族安定,各族共尊,我卻不敢再結交朋友了,也不敢有家了,我怕再一次體驗到那種痛苦。」
柯鈞喃喃自語,敘說起了自己的往事,讓眾人認真傾聽。
這個悶葫蘆,打開了心扉,第一次說了這麼多。
「在我孤獨時,有人突然來到我身邊,告訴我,世間的悲劇不斷,時時刻刻都會上演,要守護重要的人,重要的物,就要勇敢舉起手中的戰劍。」
「我聽到後,更加迷茫了。」
「我不怕死,若大叔一家,和我那些小夥伴遭遇大難時,我就在身邊,我一定會衝上去,現在他們都死了,我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還提什麼舉起戰劍。」
「我一個食不果腹小乞兒,配嗎?我也想修行,可我什麼都不懂,顛沛流離十幾年,都是一個凡人。」
「那人輕嘆一聲,給我送來了食物,讓我飽餐一頓。」
「我吃完後,默默跟著他,要報這一飯之恩。」
「他回頭問我,若想報恩,可能會死,他不想在那片星空中停留太久,也不想結下羈絆。」
「我不知其意,只是灑脫一笑,一個小乞兒,死不足惜。」
「他聽完,賜我柯鈞之名,收我為二弟子。」
「師尊領著我走了一段路,沒有授於我任何傳承,卻指引我親自尋到了一些法門,直至那時,我才明白,自己體質非凡,乃是人族最古老的體質之一,深淵皇胎,沒有起步修行,所以不曾覺醒。」
「我有了,再次結交朋友的勇氣。」
「師尊待我很好,也對我吐露了心聲,告訴我他心中,也因為彼岸,充滿了悲,變得孤獨,所以才會走向孤獨的我。」
「師尊帶著我,走過一段路後,竟又領著我去了九黎帝庭,面向高高在上的九黎大帝。」
「直至那時,我才認識到,師尊竟是那樣的大人物,讓九黎大帝都願贈予寶物給我,進行洗禮,助我更快的蛻變。」
「可自那以後,師尊便和我分開了,離開之前,我問師尊,何時才能再相見?」
「他沉默了許久,終於告訴我,除非在亂古紀元,除非是碰到大放異彩,可逆戰大帝的楚姓者,我再去認其為師尊,若是那時,我還活著,楚姓者在意之人,我也需要珍視。」
「若那時,我還活著,引導楚姓者,去尋一條存在多年,還沒有貫通彼岸的後天通道。」
「所以,在成為準皇后,我選擇啟用大轉世法,哪怕失敗而死,我也無憾。」
這字字句句,飽含萬千情感,落在眾人耳中,如驚雷炸響。
柯鈞選擇啟用大轉世法。
只是為了再見自己的師尊!
柯鈞的師尊,那位無名強者,是亂古紀元的楚姓!
柯鈞已是淚如雨下,在楚南面前雙膝跪下,身體顫抖叩首,「徒兒柯鈞,拜見……師尊!」
靜!
死一般的寂靜!
從三雄到楚稚、秦希,林萬蒼、楚無敵,都是滿臉的呆滯。
他們一直尋找的無名,一直記在心中的無名強者,竟然真的是楚南?
「悶葫蘆,你可別開玩笑。」
「那無名,是不是和我乖孫,長得一樣而已?」楚無敵大喝道。
歷史上的無名強者,古史不可記載,不能描繪其形。
卻與九黎大帝論過道,勸阻過永殤魔帝,驚退過開闢後天通道的羿天大帝,又怎會是楚南?
根本無法理解。
「太師爺。」
「實際上,我也沒能見到師尊的真容,但我從大舅哥身上,感受到一種熟悉的氣息,我知曉他縱然不是當年的師尊,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柯鈞抬首,主動握住楚南的手臂,如一如當年的小乞兒,抓著恩師的衣角,眸子中滿是希冀之芒。
他承諾過。
待得時機到了,會把自己知曉的,全部坦言告知。
「你是我的二弟子?」
「所以在你之上的大弟子,是石頭?」
楚南心中也是翻江倒海。
當年。
他開創出歲月殺時,念及此稱時,有了心悸感,似在冥冥中接觸到了什麼。
那是因為。
自己的時間法則不斷成長,在觸及那段因果線嗎?
「起來。」
楚南抬手扶起柯鈞。
他並沒有那段經歷,對於柯鈞的記憶,還停留在悶葫蘆、妹夫的階段,可聽著柯鈞的經歷,也是心中一陣發酸。
眾人不知該如何表達心情,一時難以接受。
柯鈞的解釋。
反而讓無名的身份,顯得更加撲朔迷離了。
那位無名,究竟和楚南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