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到精疲力盡的人族聖君，都是幾乎窒息。
林庭族長神色看似冷漠，但眸子中的怒火卻是難以遮掩，傾瀉而出的殺意，不止讓眼下的這片空間爆滅，甚至波及到東嶽天各域，根根玄黃之氣崩碎，上蒼都在顫慄，舉世都被茫茫殺機所覆蓋。
恐怖的征伐即將爆發，且是發生在人族之地，讓眾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嗤啦！」
折腰拜林萬蒼的裴昱，已經直起了身子，他退去了蓑衣，露出了遍布聖痕的胸膛，抑制自己的體質，就這般長身而立。
「我乃是永恆尊體，這種體質雖不如弟弟那般眾生難容，可也因萬法不侵，遭遇各方敵忌，難逃死於非命的結局。」
「我幸得父上和母上收養，這才活到現在，甚至成為了一代聖主，這份養育之恩，我裴昱此生不忘。」
「父上和母上，若想取我性命，我絕不反抗，現在由舅舅代勞，也是一樣。」
裴昱滿臉傷感望向遠處，字字哀音，讓林萬蒼動作一頓。
不是因為裴昱的態度。
而是裴昱話語，引起了刺目的光，與大道轟鳴聲飄起，一瞬間不知輻射了多遠，全部朝著他的方向奔涌而來。
此前。
他扇裴昱耳光時，便有兩位大衍分支的聖主想要阻止。
而這一次。
竟有九條聖主身影，轟然從亂流中迎了過來，自身的道與法蒸騰，如巨頭聳立，都是盯著林萬蒼。
「你們要為了一個裴昱，與吾動手？」
「大衍，什麼時候這麼團結了！」
林萬蒼無盡虛空演化的雙眸，猛然爆射出火炬般的芒。
「萬蒼兄，我等對你絕無敵意。」
「只是，他畢竟是恆宇首座收養的義子，也是我們看著成長，縱你懷著怒意出手，他都沒有絲毫怨言。」
「而當年首座和皇母逆伐諸天的原因，還沒有查清楚，怎能因為一些懷疑，就讓你對裴昱殿下下死手。」
「畢竟你只能是一個外人，請莫要越俎代庖。」
擁有金黃色頭髮的凌川，一呼一吸都能引得諸天大宇宙震動。
「外人。」
林萬蒼髮絲披散，臉上浮現一抹自嘲，「是啊，我只算是個外人。」
縱然皇母嫁入大衍聖地，林庭和大衍也沒有太多來往。
「帝後在世，你們還要稱他為殿下？」翁老身子發顫，怒極生悲。
「凡是大帝所立的道統，選傳人，奉首座，皆是帝後為先，若無帝後，再於優中擇優，這一點，廣寒聖地應該深有體會。」
「若那位小殿下還活著，擁有天嫉之體，自可無人可爭。」
「可我們都清楚，他已經逝去了，不可能活下來了。」
一位女子發聲，讓全場寂靜，各方勢力的修者都是無言。
這場矛盾。
已經上升到，大衍首座候選的高度了。
且看這九尊大衍聖主的態度，所謂的優中擇優，明顯是傾向於裴昱。
「這些大衍聖主才剛剛現世，所以還不知他的存在嗎？」
林晚寧一瞬間想到了楚稚。
但沉吟過後，沒有多言。
「大衍明明是紫血霸體的道統，再怎麼選首座，也該在霸體中甄選才對……」
一位大聖境的帝儲，為楚南感到不值，是以鼓起勇氣不忿道。
這尊妖孽的為人。
在數次風暴中，已經體現，絕對有大帝的風骨，現在生死不明，這邊就因大衍首座而再起爭論，實在令人寒心。
→
「我人族除了皇者，還出過五位大帝。」
「現在除了廣寒和大衍外，另外三帝道統消失，一是因為時光無情，二是因為那些道統墨守成規，執著於帝後血脈。」
凌川並沒有因為區區大聖的質疑而動怒，解釋道，「大衍紫帝知悉宇宙衍變，在早年間就傳下了訓誡。」
「若大衍真無了帝後，無需循規蹈矩，抱著迂腐之見。」
說到這裡，凌川指著退去蓑衣的裴昱道，「至於裴昱殿下，雖是永恆尊體，可對大衍帝經的參悟，不一定會輸給一些傑出霸體，這需要驚人的悟性和毅力。」
「最重要的是，他修行至今不過兩萬載，生命歷程猶如朝霞初升，在恆宇和皇母主宰逆伐諸天之前，恰好突破到聖主境，如此修行軌跡，除卻深淵皇胎外，放眼諸天，還有多少生靈能比？」
兩萬載！
讓一眾年輕的帝儲，都是神色駭然。
他們早就知曉。
恆宇主宰三大義子，各個都是以年輕之姿，比肩人族老一輩高手，沒料到入了聖主境的裴昱，竟也只修煉了兩萬載。
要知道。
諸天之間，數不盡的生靈，在這個階段，也不過是大聖境，再往上是能困住修者一生的聖君境。
而裴昱卻已超脫了開去。
這九尊大衍聖主，明顯是覺得裴昱，有望成就帝道果位，以永恆尊體成帝。
跟在武瘋子身邊的人屠和燕子陵，一者眉心裂開，一者身軀潰爛。
他們無心理會其他，一直都在焦急聯繫姬昌運，此刻都是對視了一眼，感覺宛若遁入到了一個命運輪迴中。
昔年。
在真靈大陸，也曾有一個名為應無求的天驕，因通神機率極高，在楚南遭遇不測後，被秦族所青睞，和如今的景象，何其的相似。
在那場必死的殺伐中，楚南活了下來，這一次是否也會如此？
「是以，我們希望萬蒼兄，不要再亂來了。」
「血與亂好不容易平復，再這般斗下去，對人族無益，很容易再招來異族聖主，讓這東嶽天滿地都是人族之悲。」
凌川對林萬蒼抱拳，「萬蒼兄，我知曉你因皇母而悲，當年之事，我們大衍勢必會查清楚，給你，給皇母，給首座一個交代。」
「父親！」
「姑姑和姑父，不能枉死！」
林晚寧美眸淌下清淚。
她的父親說過，身負皇胎者，當效仿人皇，為人族創下大功績，這一句話代表父親，怎能不在意人族。
在那九尊大衍聖主出動時，父親停下，不是懼了，不是怕了，是因為這個時候，真的不宜再亂人族。
聖主這樣的巨頭開戰，非同小可。
「長生教主，你覺得當如何？」
頭戴青冠的林萬蒼望向遠方，讓眾人一呆，差點忘記這號人物還未離場。
這次征伐，長生教主看似是被翁老捲入進來的，可也在展現聖賢之心，以珍瓏棋盤的棋局，輔以人族大軍，護住了很多重要的人。
不然人族的傷亡率，還會攀升。
這位教主不曾離開，是真不怕自身狀態，被異族、人族聖主所趁，奪取長生教之物。
仔細望去，卓凡已退去紅色謫仙之態，衣袍上的血難掩其風采，讓眾人再度錯愕。
前幾次風波。
卓凡哪次不是傷勢難愈？
而這次，卻並沒有受到什麼重創，衣袂飄飛，宛若將要乘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