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滴媽呀,可算出來了。好久不見啊,宿主,可憋死我了。」
青川站在星辰海里,一個火球圍著他上上下下的飛來飛去,「安靜會兒,讓我冷靜冷靜。……這是哪兒?」
「就是你的精神海。」
「精神海?這裡?」
「這個以後再解釋。現在宿主感覺怎麼樣?」
青川捂著額頭,像是圍觀了自己的黑歷史,還是公開處刑。他已經猜到『寬哥』是誰了,那個小混蛋啊,哄著自己喊了那麼多聲的『哥』,簡直不孝,孽障。
「我的酒評分多少?」
「最高是猴兒酒,系統評分91,技能任務完成十分之一。這些年宿主釀了二十多次,積累了幾千積分。」
「差強人意。」青川評價道。他抬頭看四周圍的虛空星辰,念頭一動,兩枚狹長的光組合成的游魚出現在他身邊。一開始得到的捲軸,他學了三個世界,也改良了三個世界,這就是他的改良結果,精神力外顯。
它不具備物理性攻擊能力,但是會對生物的精神造成傷害。輕則暈眩重則神魂受損甚至消亡。青川在特殊物品類找到了類似的精神類秘籍,一排零的鑽石,讓人一看就忍不住精神一震——那麼窮,好意思懈怠?!
「宿主想不想知道這個世界原本的劇情?」
一本兩指厚的書出現在青川面前,上面寫著『**26號』,他打開翻了翻,書里講了一個恐怖故事,一群作死的大學生到某知名荒村排隊自殺,只有主角機緣巧合活下來。
「……」他們經歷的是一個世界嗎?
「你往後看,這個因為瘟疫荒廢的村子原來名字——上灣村。其中怨氣瀰漫的那個女鬼,你看墓碑上的字,何文瑤。所以劇情任務聽著像是讓你致富,其實是要你阻止上灣村慘劇,否則人家幹嘛是c級世界難度?」系統慢慢給他講了一個被時代虐殺的可憐女知青的故事。
看到那位女知青的名字的時候,青川的眉毛忍不住高高的挑起。
何文瑤,那位嬌氣的漂亮的女知青,也是過了高考初選的一個,而且分數不低,大概率能考上一個不錯的學校,前程似錦。但在系統嘴裡,她出現的時候,卻是一個紅衣女鬼。
「如果沒有宿主的干涉,她的命運是被同伴陷害,讓一個叫董田柱的人玷污,然後不得不嫁給他,好不容易考上大學,名額被人頂替,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那人拿錢買通了她的丈夫和公婆,她會被關起來,最後懷著孩子上吊。」
「可是……」青川有些疑惑,「我沒幹什麼呀?」因為避嫌,他和何知青幾乎沒有說過幾句話。
「陷害她的同伴就是白麗麗,但是這個小boss一個照面就被你打殘了,老知青團體接納了何文瑤,卻排斥白麗麗,她一個人,什麼也幹不了。何文瑤不但沒有像書里一樣和她成為無話不說的好姐妹,反而是相看兩厭。」
「那麼那個董田柱?」昭明想了會兒,想起村里一個青年,很普通一人。
「哦,在馬三事件後,你不是在夜校給大家上過一個星期的法治講堂麼?刻意強調了好幾遍,侮辱婦女是要吃銅花生的。董田柱膽子不大,還是個法盲,被你這一頓嚇,哪裡還敢往知青面前湊?加上何文瑤很少落單,沒有白麗麗中間扯線,他們壓根沒機會碰一起。」
「何文瑤已經被復旦大學錄取,通知書就在路上,她的命運徹底改變。你還改變了婦女主任一家的命運,改變了劉益生的命運,改變了董春芳的命運。」
「其實你還加速了村子的發展,幫助幾個知青第一年就順利考上大學。如果沒有你的介入,小素梅會因為xx破裂失血過多不幸去世,婦女主任經歷喪女之痛後還要被村里人指指點點,絕望之下殺了馬三然後自殺,她一家將妻離子散。成為這個村子怨氣的一部分。」
「你那老大哥劉益生考上北京大學,但名額被人竊取,還遭遇毒打導致骨折瘸腿,再也沒有機會離開。老好人一旦絕望黑化,嘖,那絕對是最徹底的,他成為一個高智商犯罪份子,自學生物,幾年之後他製造了一場新型瘟疫,殺死了大半村民。導致這個村子被遺棄成為**。」
「還有董春芳,她作為董田柱的堂妹,書里一個小配角,本來一生和上學無緣,雖然很聰明,卻只能成為一個農婦。但現在她因你們的村小學得以學習,因你們的鼓勵得以繼續上初中讀書,她的理科天賦極高,如無意外,未來會是完全不同的結局。」
「我居然這麼偉大嗎?」青川捧住自己的臉。
系統一如既往的宿主吹,「宿主最棒最厲害,你不但陰差陽錯的把任務最困難的部分完成,居然有這樣的機遇,早早開拓精神海。就是宿主站的這個地方,其實就精神力運用的一種方式。它的作用大概在於開啟了神魂的保護功能,舉個例子就是你之前一直站在曠野,現在終於有了自己的房子,雖然某種程度上只是茅草屋,可是,從此就是有房一族了!而且在這個房子裡,你就是神,你可以隨心所欲設定任何你想要的擺設。」
居然是這樣的嗎?青川想到自己一壇酒換來這樣的機會,覺得自己這人情欠大了。
「房子……精神海是房子的話,自家總是可以隨便設定的哦?想要什麼風格都行,甚至一些……」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神亮了一下。
這邊系統還在絮絮叨叨,「從此以後我就可以待在宿主的精神海里。終於有個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了……對了,你已經昏迷十幾分鐘了,是不是該醒了?」
昭明立馬想到昏迷前聽到的話,「……」
……自己該不會成為現代范進了吧?
之後的兩月,各個村子都在傳喜訊,上灣村上了大學的人最多,十一個,其中九個本科兩個大專。其次是東邊東三村,有八個上了大學。
這兩個村子出的大學生多其實不奇怪,因為兩個村子的知青有一個共同愛好,就是給村里辦夜校掃盲,他們在整理講課材料的時候其實一直在複習,等於幾年沒有停止過學習,所以再抓起來也容易。
別的村子就沒那麼多的,只有三兩個,並且分數也沒有那麼高。
通知書收到後,大家陸陸續續就得走了,在一塊兒好幾年,好像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就是相互留下通訊地址,揮一揮手,就奔赴遠方。
青川等已經考上的都把自己的複習資料留下來,放到村小學裡,若是有人需要,直接抄一份就是。半年後還有一次高考,落榜的人都在摩拳擦掌的準備再戰一次。
青川給他姥姥姥爺和娘留下一筆物資,去縣裡找了一次衛戈,但是他卻不在,讓系統聯繫也聯繫不上,不知道搞什麼名堂。青川便留下一封信,也坐上綠皮火車離開了這裡。
他轉了好幾趟車才到了北京,離開五年了,這裡仿佛沒什麼變化,或者有些變化,只是被白雪遮擋了。他去敲了敲父親所在四合院的門,開門的是隔壁那位極擅長做酸梅湯的婦人,圓臉盤的婦人看了青川一會兒才認出來,轉頭大喊。
「老陸!老陸,你家昭明回來了——」音調拖得老長,直到老了許多的老陸從屋裡出來,才截然而止。
「爸。」青川喊了他一聲。自他回憶起過去,這一世的父親的比重就更低了,他現在能微笑著喊出這個字,純是因為沒什麼感情。
老陸眼圈一紅,「你這孩子,你就是怨我,也不能那麼好幾年不回來啊!」老陸在青川的記憶里一直是一個特別愛面子很直男癌的人,很少對著孩子流露太多情緒。青川覺得他真的是老了,身體老了,精神更是老得厲害。
「一南一北,來回一趟很費錢的。」
「廢什麼錢?難道我還供不起你這點車費?你就是個狠心的,一年連個信也不給我寫幾封。」
「阿姨呢?」青川問,他在屋裡看了一圈,屋裡頭東西更多了,也更擠了。
「去買菜還沒回來,回頭我讓你阿姨把你的房間收拾出來。」老陸給青川倒了一杯熱水,「去年小娟出嫁了,你兩個弟弟住一間,還有一間空著等你回來。這次回來不走了吧?」
「不走了。」青川吹了吹搪瓷杯的熱乎氣,「我考上了北京大學,過兩天就去報導。」
『哐當!』老陸手裡的杯子掉下來,熱水蔓延了一地,「你、你考上大學了?不,還是咱們這的北京大學?你可別開玩笑。」老陸壓根沒想過這個可能,所以一下子竟語無倫次起來,好半天才接受了這件事,鄒巴巴的臉就揚起特別燦爛的笑來。
「好!好!你可是咱們家出的第一個大學生吶!」
青川能看出來,老陸十分激動,但是怎麼也沒想到,這也就一會兒,晚飯都還沒吃,老陸就把幾個親戚都通知了一遍,他幾個叔叔幾個姑姑還有幾個隔房的叔伯,十幾個人擠在一間隔出的小屋子裡,一個個都特別和藹可親的看著他這個新鮮出爐的北大新生。
他們幾家分家很久了,彼此間來往也不算密切,但這會兒卻還是很為他高興。
所以親戚到底是個什麼神奇的生物啊,既能冷漠的看著他家裡變故亂生甚至推波助瀾,也能真心實意的為他考上大學高興,高興的同時,還冒著一股酸氣——他們家裡也有差不多年紀的孩子。
因考上了最高學府之一,老陸大出血了一次,買了半扇豬好好慶祝了一頓。他還私下給了青川三百多塊錢,讓他去了學校吃好喝好。就連從來十分冷漠的繼母都換了個人一樣,一看他都是舊衣服,二話不說帶他去商城買了兩身厚實的成衣,還有一雙翻皮的皮靴。
繼母的堂兄弟進去了,靠山一倒,繼母在家裡的話語權立馬就弱了,反正青川瞧著她是沉默了許多。
其實青川對他繼母沒有什麼負面情緒,因為他繼母只是無視他,卻沒有虐待他。所以繼母小心說著兄弟之間要相互扶持之類的話,青川就是點頭,回頭就買了一疊的學習資料給兩位親愛的弟弟。
繼母笑得特別開心,但兩個弟弟看著厚厚的資料,差點就哭出來。
如今還沒到知青大規模返鄉的時候,城裡沒工作的青年不算多,街上也就幾個流里流氣的小青年。青川只是在公園裡找了一會兒就找到了以前的夥伴。他以前有好些小夥伴,只是五年不曾聯繫,再見面也有些陌生了,其中有幾個和他一樣下鄉了,有幾個工作了,還有一個在混日子。
「濤子!」青川喊了一聲。
那幾個站在石柱邊上的青年人就有一個轉過頭來,疑惑得看了青川一會兒,「昭兒?」他看仔細了,上來一個熊抱,「你回來了?你說你,你告訴我,我去接你啊。」
「前天回來的,你娘說你在這兒。」
張濤老臉一紅,「難得回來一趟,走,我請你搓一頓。」
另外幾個青年也走上來,「濤子,你哥們?怎麼不介紹一下?」
這些人衣服不好好穿,鞋子不好好套,看著就很不正經,邪氣。若是尋常人,估計要嚇得離得遠遠的。但青川這兩年干非法買賣也認識了些很不正派的人,他用餘光掃一眼,就看到了這些無業青年身上的一些小東西。
手錶、的確良襯衫、小皮鞋,沒有工作還能活得那麼自在,要麼是家裡接濟,要麼是干非法生意的,正好,青川想要了解一下這邊的投機倒把買賣,等過兩年市場開放了,他能提前得些消息,最好能低價買兩套房子,一間自己住,一間等著增值。
青川得承認,自己的確沒有成為商人的天賦,能想到的就是買兩套房子等著升值,特別小市民思想。倒是衛戈,不知道哪裡發達去了,他的嗅覺一向敏銳。
青川和發小在國營點心店吃了一頓,就是炸醬麵,也沒比小余同志做得好吃,價格要得挺高,服務員十分傲氣,甩著辮子吃瓜子,愛搭不理。
難怪市場一開,國營店紛紛關門大吉,就這服務態度,就這性價比,它不倒誰倒?
趁著開學還有幾天,青川去黑市逛了逛,沒準備做生意自然什麼也沒帶,坦坦蕩蕩的逛了一圈就出來了。
這邊的自由交易市場不像南方那邊遍地開花發展迅速,大家換點東西還是偷偷摸摸做賊一樣,但是有一點好,在南方縣城不好找的珠寶古玩,這邊卻很多,琉璃廠一條街都是國營店,小巷裡還有不少挑著擔子的小販,東西特別多,就是良莠不齊,不懂行的最好謹慎一些。
青川不懂行,所以他就是看看。
自打恢復記憶,他對財富的需求就大幅度的降低了,反倒是如何完成劇情任務成了頭等大事。他是做過知縣,還幫著縣裡致富脫貧過,但現在情況不太一樣。他沒有準備走政治路線,他實在不擅長處理官場上的人際關係。
這得怎麼辦才好?
青川現在的計劃是,先多多練習提高釀酒技術。真不行,那就回上灣村,咱先辦一個酒廠,帶動當地經濟。
系統鑑定過,這個寫在絹紗上的酒方很有價值,若是材料用得好,這些凡物釀製的酒液甚至媲美高級世界的特效美酒。
入學那日,老陸起了一個大早,一家子特別奢侈的在外頭的點心店吃了一頓價格並不美好的早餐。老陸穿上了壓箱底的好衣裳,上面的摺痕十分清晰可見。繼母也拉著兩個弟弟,說要跟著去看看。
老陸所在的小四合院在城南,去北大還是有些距離,路上有人看他們這樣浩浩蕩蕩,問是什麼情況,老陸特別驕傲的說自己兒子考了北大,這是要去上學呢。
青川就這麼一路在他不認識的叔叔伯伯阿姨嬸嬸的吹捧里走到北大。
青川等人在午餐之前拿到了寢室鑰匙,是一個六人間,上下架子床。他來得晚,好位置都讓人挑完了,他就選了一個靠門的下鋪,手腳利落地鋪床,把行李放好。老陸等人逛了一圈校園,如今也是心滿意足,放下手裡的東西就回去了。
他特別找人定製了一個床上書桌,有八十厘米長,可以放到床腳位置,不影響平時睡眠。這床上書桌桌面四十厘米寬,有一層書架,可以放書。就是不好摺疊,又是實木的比較笨重,攜帶不方便。
「這東西哪兒做得?看著還挺方便的,咱們坐床上也好看書寫作業了,還不占地方。就是以後點蠟燭的時候要小心一點。」
「當然是點電燈啦,誰還點蠟燭啊。」
今年考上的考生的年齡差距比較大,最大的三十歲,最小的才十四五歲,青川寢室裡頭的都屬於偏大的,甚至還有兩個是有了家庭孩子的。
「等畢業了把工作落實,我就把家裡妻兒接過來。」一個笑呵呵的展望未來。
還有一個光明正大的發狗糧,「我家的跟著來了,不讓來,非說捨不得我,嗨,女人就是這麼麻煩。哦對了,她手藝好,什麼時候讓她給大家露一手?」
「你有對象嗎?」有人問青川。
他想到那個落荒而逃的,笑了會兒,「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