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第 168 章

  外孫子要和青川比賽,黃老爺子特別開心,樂呵呵的。

  甭管是激將法還是什麼法,只要有用,怎麼都行。

  他孫兒是覺得自己有天賦,又努力,還是打小耳濡目染的功夫,心裡其實把自己看得挺高。從他最近的作品也能看出一二,這孩子有些飄了,作品全是走高難度路線,在那裡炫技。

  這種心態一年兩年還行,畢竟是年輕人,就是傲氣十足的。再長一點,幾年,十幾年,那就掰不回來了。多少天資出眾的年輕人,都毀在自己的驕傲上?

  黃老爺子早就想要磨一磨自己孫兒的性子,讓他知道天高地厚,有一個讓他追趕的目標。

  可惜這麼些日子,愣是沒找到合適的。

  磨這小子的性子,不能找年紀很大的,人家覺得就是占了時間的便宜,也不能找有家學淵源的,人家覺得這是占了祖宗的便宜。就得找個更有天賦更努力的,刺激一下。

  結果,踏遍鐵鞋無覓處,這一次拍節目,嘿,人選出現了,再沒有更好的了。

  青川算是看出來的,這老爺子看出了自己孫兒性子傲,想要磨一磨。正巧青川來了,多好一個磨刀石?

  這麼被人趕鴨子上架,青川是不樂意的,他想著怎麼拒絕了好。就看到黃老爺子走過來,假意和他說比賽的事,兩人就出去了,走到一個小角落。

  這會兒攝像是暫告一段落,因為還沒商量好比不比。他們出來,也沒有別的人追過來,適合說些真心話,比如『我真的沒有興趣比賽』。

  「我知道,這事兒難為你了。你要是真不願意也沒關係,我也沒打一聲招呼,是我不對。我這裡跟你說聲對不起,是我自作主張了。」黃老爺子開口就是這一句賠禮道歉。

  人家這麼說,青川反而不直接拒絕了,他覺得很奇怪,「你這麼確定我能把你孫兒打敗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藝術品和文學一樣,主觀性很強,說不好的。」這才看了他的半成品,怎麼就敢肯定他就是能磨他孫兒性子的人?

  黃老爺子就笑了,「一出手就知道了,你說你才仔細學兩年,我看不止,打小摸泥巴才有這樣的手感。」笑到一半他就止住了,「這麼好的條件,怎麼就想不開去娛樂圈了呢?」

  那感覺像是上好的泥塑泥巴抹豬圈了一樣。

  「喜歡演戲。」

  黃老爺子更是重重嘆氣,「也是,幹這個也不掙錢,沒名沒利。能出名的,幾萬個才有一個。」

  他說的沒錯,但凡能幹別的,也不會做這個,真不賺錢,還累還髒,像他孫子那樣執著的年輕人真不多見了。青川想到這個,倒是莫名起了一點對泥塑這個行業的後輩的憐惜之情。

  「老爺子,我要是下手狠了,你不會怪我吧?」

  誒?聽這意思竟是答應了?

  青川向工作間看去,「我自己是喜歡演戲,可要是有年輕人就喜歡玩泥巴,願意玩泥巴,那也是好事。」說白了,浮華社會還能堅持夢想,不容易,青川惜才。

  黃老爺子大喜,「哪能怪你呢?越狠越好,不狠不知道這世界有多大。……你和我孫兒差不多大吧?你自己都年輕人還叫別人年輕人?要我說,你這天賦才是難得,可惜了。」

  「不是我吹,等閒年輕人不是我家小寶的對手。但是你,肯定行!」

  「這小子去年獲得了一個什麼獎,就飄得厲害。你看那些作品,好看是好看,沒有魂,就像是工廠里出來的花瓶,能和人家師傅做出來的花瓶比麼?」

  黃老爺子搖著頭,忽然想到什麼,把一張紙條塞給青川。

  「這是什麼?」

  「報酬。」老爺子說,「他爸是個導演,拍得還行吧,我是不愛看,年輕人倒是喜歡。你不是喜歡演戲嗎?專業對口。」

  沒聽說過這麼個專業對口。青川邊笑邊打開紙條:苗輝,後面一串號碼。

  苗輝,百度上有他的名字,去年一部片子選為奧斯卡最佳外語片了,是非常成功的一個商業片導演,也是如今名聲最響的導演之一。屬於當年巔峰流量時期的夏月明都摸不著的大導演。

  這報酬有點重。

  等於一張簽了字沒有填寫數字的支票,雖說不能拿著獅子大開口直接要一個電影男主角,但是蹭一個男三男四沒什麼問題。若是王導那部劇出來,他名氣再漲一漲,男二也不是不能想。

  男二也夠了,萬一上了奧斯卡呢?人得有夢想。

  這黃老爺子賣女婿賣得夠利索的,他喜歡。

  「關乎兒子一生事業,當爹的總不能不管,是吧?」黃老爺子還是那一副憨厚老農民的樣子。

  青川便把紙條收了,送上門的,為什麼不收?

  不但要比,還要比得這小年輕哭唧唧,否則對不起人家親爹的身價。

  兩個當事人說要比,那就肯定要比。說好的來民間高手這裡拜師學藝,這期卻是藝人來踢館,這種神轉折一向能惹來爭議和關注。導演想像一下都覺得這是一幅美妙到讓人窒息的畫面。

  『老手藝』很火,它還可以更火。

  比賽時間定到明天,因為青川說要先做好『小兒垂釣』,善始善終。本以為自己已經告別捏泥巴的嘉賓只好苦哈哈又回來了,一邊捏一邊討論明天比賽的事。

  青川低頭處理衣服紋理,忽然感覺到一邊強烈到想把他弄死的惡意,猛地抬起頭,就是肖義匆匆避開的眼神。

  『看著我搶占關注,是不是很不甘心?就像是回到當年?』青川意味深長得看了他一眼,再次低下頭。

  夏月明全盛時期,所有鮮肉在他身邊都黯淡無光,肖義哪怕經常和他站在一起,多數時候也是被全然漠視。有些人的確天生就是做明星的,哪怕一個背影,都是人群里最閃亮的一個。

  在以前,肖義就被這種感覺籠罩著、折磨著,到如今,他還要被青川再籠罩折磨一遍。

  『難道我就永遠比不過你?』

  肖義的靈魂被毒蟲啃咬,痛不欲生。他想到了自己的左邊褲袋,那裡面有一個方盒子,很小,盒子裡有一個黑豆似的小蟲子。

  那個瀰漫著異香的房間,那個漂亮的女人這樣吩咐他:

  「把它貼在你要對付的人的私人物品上,子夜它自然會甦醒。」她笑得很是神秘,玉雕一樣的手指把這個方盒子遞給他。

  「結果會怎麼樣?」肖義記得那時候自己的聲音還是顫抖的,不知道是激動,還是恐懼。

  「結果你就不必管了,反正,這個人以後再也不會是你的障礙,也不會有任何人查到你。所有檢查結果都只會顯示:器官自然衰竭。太不幸了,不是嗎?」

  是啊,太不幸了……

  想到那個女人說的話,肖義的手指都微微顫抖起來。

  不是害怕,是興奮。

  第一次的成功給了他強大的信心,若不是費用太高,他恨不得給自己所有的對手都用上,而夏月明,是他欲除之而後快的最大敵人,是心口上壓著的巨大石塊,讓他喘不過氣。

  「肖義,你還好吧。」王超見他臉色有異,上前詢問。

  肖義側頭看了王超一眼,露出了到達這裡之後第一個笑。

  「超哥,我現在很好,特別好。」

  王超突然汗毛立起,本能得感到恐懼,但是再一看,肖義笑得很正常,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最後的小組比賽結果不必猜,青川小組一馬當先。投資方會提供一筆十萬的慈善基金,以他們兩人的名義捐贈到某兒童疾病救治基金。這也是如今很多綜藝都流行的一種獎勵方式。

  按照正常流程,這期節目就算是結束,他們就該啟程回到城市,那裡有節目組給他們定下的酒店。但是因為比賽這件小意外,不得不變動一下,城裡是回不去了,好好享受一下鄉村夜晚吧。

  黃老爺子家裡沒有多餘的客房,附近卻有民宿,大路通了之後這邊就開始發展農家樂,民宿就在這種情況下應運而生。於是節目組就臨時包了一家民宿,條件當然不是很好,但也沒有哪個嘉賓說什麼。

  鄉下的夜晚很安靜,也很黑,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天空的星星閃爍著。

  這邊的居民睡得都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他們習慣了這種作息。從喧囂城裡來的節目組不太適應,一時半會兒睡不著,就想找點樂子。

  本想在院子裡吃燒烤,被蚊蟲實力勸退,但也發現了草叢裡的螢火蟲,所以一下就忘記了被叮咬的惱怒。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螢火蟲了,上一次不知道是幾年前。

  「這邊的螢火蟲少,那邊鯉魚潭的螢火蟲才多,就像是天上的星河一樣。那會兒有不少人專門開車過來看螢火蟲。不過現在天氣已經開始轉涼,螢火蟲也少了。」老闆娘這樣告訴他們。

  但幾個人還是想去看看。

  「月明去嗎?肖義呢?」王超和江雪要去,但孤男寡女容易鬧緋聞,王超就叫其他嘉賓一塊兒。

  青川點點頭,「一起去,我先把東西放到房間裡。」

  肖義說自己有點不舒服,想要早點睡,兩位老人家也表示不參加年輕人的遊戲。所以去鯉魚潭的只有王超、青川和江雪,節目組的司機師傅表示願意捎他們一程。

  其實現在也才八點,在城市裡,遠不到睡覺的時間。

  三人出去了,肖義回到自己的房間,不大,不過收拾得很乾淨,也有電視,其他條件就很一般了。

  之前他就已經檢查過,沒有監視器和偷拍設備,這是藝人的素養,到什麼地方都得有這個安全意識。

  門一關,肖義的臉上露出隱秘的喜悅,他無聲發笑。

  他說要早點睡,但沒有,先是和經紀人報備了這次的情況。本來想說『夏月明搞不好已經知道那是他』,後來一想沒有必要,照片已經從網絡上消失。就算沒有消失,『夏月明』恐怕也活不到那個時候。

  那邊的經紀人感覺到肖義此刻心情意外得平和,感覺有哪裡不對,又說不出來。

  「你沒有背著我幹什麼額外的事吧?」經紀人再一次確認這件事。肖義的好心情來的太詭異,他怎麼可能碰著夏月明還有這種平和心態?不正常,有古怪。

  「沒有,阿寬一直跟著我,我要是做了什麼他肯定告訴你了。」肖義繼續笑著,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他做了什麼,也沒有任何的證據。他知道自己高興得太明顯了,可他隱藏不住。

  上一次算夏月明幸運,只是斷了腿,這一次,總該了結了。

  肖義在心裡發笑:像個老鼠一樣苟活著不好嗎?非要跑出來,這是你自找的。

  那頭的經紀人找不到證據,將信將疑,又怕說太多引起逆反心理,最後只能說:「那你好好休息。」

  「嗯。」

  掛了電話後,他打開論壇。

  網絡上關於那張照片的事還在討論,但是風波在慢慢平息。沒有照片,沒有什麼確鑿的證據,也沒有人刻意炒作,這種新聞一兩天就會自動消失在人們視野中。

  今天的好事真是一樁接著一樁。

  肖義哼著歌去洗澡了,當他披著浴袍走出洗浴室的門,愣住了。他看到青川坐在自己的床上。

  青川穿著白天那套衣服,手裡拿著肖義的手機在翻開,看到他出來,微微一笑很親切。

  「晚上好,肖義。」

  「?!」

  「你可以叫,可以試試是你死得更快還是我被發現更快。」

  肖義穿著浴袍出來,但是被青川扭到床上的時候,浴袍散開了,裡面什麼都沒有。青川一隻膝蓋壓在床上,居高臨下,一隻手壓住脖子,一隻手拿著小刀,不看這把刀,其實有點曖昧。

  不過被壓在床上的肖義本人感受不到施暴者的半點魅力,他冷汗直冒,無論如何都不明白青川是怎麼無聲無息出現在他房間裡的。

  冰冷的刀鋒貼著他的喉嚨,呼吸的時候都能感受到兵器帶來的寒意,他不敢輕舉妄動,連大聲一點說話都不敢。

  肖義怕死,特別怕,所以他不敢動。

  「還記得這個東西嗎?」青川繼續用刀壓著對方的咽喉,另一隻手拿出一個金屬掛件,「你送給我的。」

  肖義求生欲特別強,他乾笑了一下,「是、是啊,你不喜歡嗎?」

  「如果我不喜歡,就不會出車禍了,是吧?」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你不會誤會了什麼吧?」肖義的表情寫著哀求,他斷斷續續地說話:「這是很普通的掛件,如果你不信,可以放到我身上。有不幸的事發生那就發生在我身上。」

  青川看著他,不說話。

  肖義吞咽了一下口水,「我知道,在你出事之後我的確對不起你,你恨我也是應該的。可是,你出車禍,我真的不知道。」

  「知道嗎?」青川看著他發笑,「你這會兒的演技,比那時候高明多了。果然,生死之間的大恐怖,會刺激人的潛力。這個掛件,是為我量身定做的,掛在你身上有什麼用呢?是吧?」

  『他果然知道了……』肖義的心裡徘徊著這一個念頭,心臟驟然冷卻,既然他能找到一個術士,那麼夏月明當然也能。

  「你冷靜一點。」肖義喘著氣,汗水從額頭滑落,「就算殺了我,你有什麼好處嗎?你的腿才剛剛好,王導的戲沒有拍完……」

  青川一頓。

  就是此時,肖義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推開青川,奪門而逃,一邊沖一邊大叫,「夏月明殺人了!夏月明殺人了!」

  肖義的浴袍被壓在床上,他就這樣,像個剛出生的嬰兒一樣跑出去。

  青川看著他跑出去的樣子,無聲笑了。

  他身上什麼都沒穿,就這麼跑出去,把走廊的服務員嚇得尖叫起來,然後直接來了許多人,有民宿的工作人員,還有他們節目組的,全部匯集到這條短短走廊上。

  連已經快睡著的兩個嘉賓也走出來。

  有人直接開了手機,滿臉興奮。

  大家看到肖義的樣子,吃了一驚,「這是怎麼回事?」

  肖義才反應過來自己什麼都沒穿,他尖叫了一聲,「別拍,都不許拍!」

  肖義的助理阿寬就在隔壁,立刻拿了浴袍過來,肖義一邊穿上浴袍,一邊指著大開的門哆哆嗦嗦,「夏月明,夏月明要殺我!」

  啊?

  他們都覺得莫名其妙,因為十幾分鐘前他們看著青川三人離開,現在還沒回來呢,哪裡來的『夏月明』?這是拍恐怖片還是偵探片?或者是惡搞?

  幾個人高馬大的工作人員擠到門口看,裡面空無一人,小小的房間,也沒有塞下一個大男人的柜子箱子,他們甚至去浴室裡面,同樣什麼都沒有。

  民宿是安全玻璃窗,上了鎖的,小孩都擠不出去。

  肖義一直強調絕不是眼花,但他把房間仔仔細細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一無所獲。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是夏月明!真的是夏月明!」他絕不會認錯的。

  看著肖義神經不正常的瘋魔樣子,導演沒有辦法,打電話給王超,「月明在旁邊嗎?」

  「月明?月明,導演找你。」接著,那邊就出現了夏月明的聲音,「導演,什麼事啊?」聽他的聲音好像玩得很高興。

  『夏月明』的聲音出現的那一瞬,肖義整個都不對了,怎麼可能?

  「沒事,明天你還要比賽,早點回來休息。」

  「好,知道了導演。」

  導演就掛了電話,看著肖義,肖義的臉色比早上還要白,然後快速充血,變成紅色,「我真的看到夏月明了。」

  誰也沒有信他,連助理阿寬都沒有,他們懷疑,要麼肖義精神不正常,要麼他吃了什麼導致幻覺的藥。

  導演拍拍他的肩膀,「是做夢了吧?你早點休息。」

  阿寬一直和人道歉,說肖義累了做噩夢之類的,肖義則神情恍惚,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不知道是做夢還是現實。

  阿寬把人帶到自己房間,他打地鋪,先湊合了一個晚上。

  兩人都忘記了告訴經紀人一聲,但肖義醒悟過來昨天可能有人已經拍下那一幕發到網絡上,已經晚了。天還沒有亮,網絡上已經滿是『當紅流量肖義突發癔症,指夏月明意欲殺人』的新聞。

  不同角度好幾個視頻,有圖有聲音。從他就這麼坦蕩蕩跑出來,到最後導演電話確認,有頭有尾,無剪切拼湊。

  於是連帶扯出了當年夏月明車禍,和之後肖義忘恩負義的操作。各種陰謀論開始出現,比如肖義做賊心虛,比如肖義潛在精神病,甚至有人懷疑肖義嗑藥。

  經紀人已經氣到沒有脾氣了,他什麼都不求了,只求這一期節目肖義能安安靜靜錄完。

  他必須好好的,完整的錄完這個節目,否則第二天就是肖義確診精神病的消息。

  青川睡得特別好,沒有做夢。他把口袋裡小紙人拿出來,撕成碎片丟進紙簍里。

  洗漱時青川覺得鏡子裡的他有點太燦爛太神清氣爽了,想了想,用手揉了揉眼睛,才走出門。

  今天的氣氛特別尷尬,最高明的演技都隱藏不住的尷尬。

  王超看到青川出來,和他打招呼。昨天晚上他剛知道這件事,之後就把他們三人在鯉魚潭的合照放到了朋友圈裡,立場怎麼樣不必說,很明確了。

  「謝謝你,超哥。」

  王超看著他微微發紅的眼角,心下嘆氣,「走,咱們去吃早餐。」

  肖義是後面出來的,他的狀態很不好,一大早他助理借車出去買了感冒藥。看來昨兒赤條條站一會兒凍著了,這會兒一直冒鼻涕水,鼻頭紅彤彤的。

  幸好今天是青川和黃老爺子外孫的比賽,沒肖義什麼戲份,不然這張臉往上面一放,有點不『仙男』了。

  雖然昨兒消息一出,大概已經仙氣不起來了。

  很多粉絲受不了,他們是被肖義的『憂鬱文藝』吸引的,但視頻上的人像個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子。肖義打破了粉絲心裡的完美,他開始滑梯式掉粉。

  肖義和『夏月明』徹底翻了,兩邊粉絲成了死敵,仇恨鎖死。

  從民宿到黃老爺子的老宅子,開車就是五分鐘。

  本來青川和肖義是前后座位,現在兩人一個在左前,一個在右後。青川不太說話,肖義一直打噴嚏,昨晚後遺症來了,所有人都在有意識地隔開青川和肖義兩人。

  兩個本來心就偏的老演員,加上天然同情弱者的圍觀群眾江雪,有點保護心理的王超。哪怕鏡頭前無法表現出太強烈的表情,所有人的傾向都是不必說的。

  本來肖義之前就對不起青川,這會兒還來這個,更讓人瞧不上。

  有句話網友沒說錯,就算是做噩夢,這要不是做賊心虛,怎麼能嚇成這樣?

  別人都能看出來,肖義自然也能感覺出來,他一邊用紙巾擦鼻子,一邊拼命想著對策。

  青川是特別嘉賓,今天就能回去,肖義則不然,他是這一季的固定嘉賓,這一個月他都在節目組裡,然而節目組上上下下,從導演到嘉賓,所有人都他好感值都是負數,身上還背著癔症的鍋……

  肖義越想越煩躁。

  他確信自己沒有癔症,更不是幻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這種神不知鬼不覺的手段……他一下就想到了術士。

  有術士在幫夏月明?

  一眾已經到達黃老爺子的老宅,他們發現了一個眼熟的,但又特別意外的人。

  「苗導演,您怎麼在這?」導演十分驚喜。沒錯,就是如今十億俱樂部常客苗輝。

  「聽聞小兒與人比賽,剛好就在附近,所以來看看。」

  小兒?他們轉向那個一臉冷淡的年輕人,還真有三四分的相像。這麼說來,黃老爺子就是苗輝導演的老丈人?大家意外極了,連看另一個參加者青川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和大導演的兒子比賽,還要放到電視上播放,他們不知道對青川來說,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青川站在外圈,只是隨大流叫了一聲『苗導演』就沒有下文了。

  黃老爺子一臉不高興,「我都說了你來就是破壞氣氛的,你來幹什麼?讓小寶安安心心比一場,行不行?」

  苗輝導演就是再牛,在老丈人面前也只能摸摸鼻子乖乖聽:對,父親您說什麼都對。

  人到齊了,開始宣布比賽規則:

  這次比賽時間三小時,兩人都使用精雕油泥,塑形快速容易出效果,至於題目,黃老爺子和節目組共同商議的,『生命的歡歌』。

  挺文藝的一個題目,其實範圍很廣,出錯偏題的可能性不大。

  就在正式比賽前,兩人都穿上圍裙,準備動手了,苗輝導演忽然對他兒子說,「如果這次輸了,你就回來跟我學拍戲。」

  這年輕人嗤笑一聲,看向青川,「如果我輸了,我拜你為師,你走到哪兒我跟到哪兒,鋪床疊被。」

  眾人心跟著一提:這父子兩個搞什麼?這也太為難人了吧?贏也不是輸也不是。

  他們忍不住要同情被殃及的池魚了,怎麼那麼倒霉?

  青川卻並不管,黃老爺子把苗輝導演趕到外面,宣布開始,他就開始觀察手上這塊油泥。

  油泥在常溫下比較硬,但是用手的溫度又會將之化開,雕刻細節的時候得小心。不過就三個小時,把整個作品刻畫得細緻是來不及的,青川有些小想法。

  虛和實的對比,有時候更能體現主題。

  他動作很快,油泥片像是小雪花一樣片片飛落,簡直像是不需要任何考慮時間。那個年輕人還想著造型,並沒有真正動手,青川這邊已經隱隱約約看得見一個人形。

  年輕人也有些心急起來,他拿起了刻刀。

  青川手底下,一個人的輪廓慢慢出現,這是一個躺在地上的人,微卷的中短頭髮自然鋪陳開,似乎穿著得體的西裝和皮鞋,他的雙手交疊在小腹上,臉上隱隱有笑容。

  在它的胸口,還有一個小方塊兒,不知道青川準備做什麼。

  他把躺著的人形再修過一遍,看起來還是模糊的人形,但是增加了某些細節,忽然感覺到,這大概是一個沉眠在喜悅中的男人,若有似無的微笑出現在它的臉上,帶著一種滿足和幸福。

  青川開始雕刻胸口的小方塊,隨著油泥一片片滑落,他們看出來這是在雕什麼——是一朵玫瑰花。

  每一片花瓣都像是雪花那樣的輕薄,明明是油泥雕刻的,看上去這樣楚楚可憐,隨時一陣風都能把它吹落。

  人形是模糊的,只是透著喜悅,玫瑰卻是細緻又纖弱的,一滴露珠在花瓣尖欲落未落。

  此時年輕人也完成了自己的作品,是一個捧著蘋果的少女,很美麗,很可愛。然而他看著青川那模糊的人形,再看看自己的,忽然伸手把自己的作品直接掰碎了。

  已經不必再比了。

  那個少女很可愛,紅蘋果一樣的臉蛋,但那是假的,它甚至沒有玫瑰上那一滴露珠靈動,更比不上人形的臉上似乎存在似乎不存在的笑。

  這兩個作品,第一細緻漂亮,但是看了一眼就看完了,第二個似乎沒有前者的具象,然而你的腳步停下來,想要再看看仔細,每一個角度都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便是徹底的大外行都能看明白,用心去選,你想帶哪一個回家,答案立刻出現在心頭。

  愛從心口鑽出來,笑成了一朵花。

  當你拿著它,愛情在心口澎湃,你和你的伴侶,仿佛能感受到來自對方的情誼。

  特殊道具。

  「它叫什麼名字?」被黃老爺子趕出去的苗輝導演不知道何時擠在一邊,身體前傾想要把這個雕像看得更仔細一點。

  黃老爺子把他往外推,「沒你什麼事,你走吧。」

  「幹嘛呀爸,我就是嚇唬嚇唬孩子,你怎麼還當真了?」苗輝導演死皮賴臉不肯走,「小夏啊,這叫什麼名字?」

  青川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睛微微一彎,甜蜜的芳香就伴著微風吹了過來,空氣里充滿了甜香味兒。

  「它叫,情人。」

  作者有話要說:  衛戈不在的時候,想他。

  衛戈出現了,走你,讓青川獨自美麗。

  像不像過年回家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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