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兄弟往那書房一坐,就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氣場。
不過當韓母帶著江躍和韓晶晶二位小輩出現時,這四兄弟本來凝重的表情都是一變,書房本來壓抑的氣氛,頓時鬆緩了不少。
主政韓翼陽率先笑道:「大哥,老三,這就是我跟你們提到的小江,大章國後一輩裡頭,極為罕見的一個傑出年輕人。放到京城圈子去,也不見得會比誰差到哪去。」
那名看起來年紀最大的韓家兄弟,應該是韓晶晶的大伯,也就是韓家老大韓翼辰饒有意味地打量著江躍,緩緩點頭:「小伙子養氣工夫不錯,穩得住才能立得住,不錯。」
另有一個相對年輕一些的,應該就是韓家老三,大名韓翼光,四兄弟里唯一沒有從政的那位,與其他三人比,此人身上的氣質明顯多了幾分圓滑世故。
「晶晶,你爸說得太籠統。聽說小江是你同學,三叔想聽聽你介紹一下小江,可不可以啊?」
韓晶晶笑嘻嘻道:「三叔你想知道什麼?」
韓翼光嘿嘿一笑:「反正只要你爸說的那些就行,小江做的那些大事,你爸已經講過好幾回了。」
主政笑道:「老三,誇張了,我有那麼囉嗦嗎?」
「嘿嘿,二哥,四兄弟里,你跟大哥官最大,話卻最少。不過小江的事,你自己都沒意識到,你比平時可說得多多啦!還有老四,也沒少說。」
韓翼明微笑道:「三哥,我跟二哥可沒有誇大其詞。二哥這個人你是知道的,他很少這麼誇獎一個人。」
「所以我才對小江特別感興趣嘛。」老三韓翼光笑呵呵招呼道,「小江,過來坐。」
韓晶晶趁機拉著江躍來到書桌邊上。
韓母則衝著丈夫微微一笑,眼神似有一些護犢子的暗示,卻沒說什麼,輕輕退出書房,將房門又復關上。
雖然彼此都已經知道對方的身份,但韓晶晶還是認真地介紹起來。
先是介紹韓晶晶的大伯,然後是三叔。
隨後,韓晶晶又認真向長輩們介紹起江躍,主要還是江躍在學校的一些情況,對於江躍的身世家庭,卻隻字未提。
倒不是韓晶晶避諱什麼,而是她對江躍的家庭身世,確實也缺乏足夠的了解。
只知道江躍的母親原先是考古隊的,後來失蹤了。
江躍的父親是一個文化部門的官員,官階肯定不如韓家長輩的任何一位,但也在前些年離家出走了。
至於江躍的姐姐江影,韓晶晶倒是比較熟悉,不過眼下顯然也沒有必要扯得那麼遠。
江躍從小跟這樣爺爺混,父母這邊家教也從不含糊,因此在禮節方面是不會欠缺的。
在一眾長輩跟前,表現得自然十分得體。
既談不上諂媚巴結,也不至於故作清高。
這種舉重若輕,不卑不亢的態度,倒是讓韓家幾個長輩暗暗點頭。
不說別的,眼前這個年輕人能在他們幾個長輩跟前保持這份從容,就不是一般年輕人可以辦到的。
尤其是在知道他們身份的情況下,依舊能夠如此從容,比之京城的一些傑出年輕人,已然是不遜色了。
即便是京城一些出色的年輕人,在長輩跟前,偶爾還是會不免產生一些輕浮顯擺的現象,恨不得在長輩面前表現一二,以便博得長輩的認同,從而近水樓台先得月,以期可以更多接觸韓晶晶。
江躍卻絲毫沒有顯擺的意思,哪怕是長輩們問起,他也只是得體地應對幾句,絕不擴大發揮,點到即止。
這份態度,便是主政大人一旁看了,也是暗暗點頭,對這個年輕人是越發欣賞喜愛。
要不是女兒年齡尚輕,他沒準是真要產生定下這樁姻緣的想法。
即便如此,這種念頭他也不是沒動過,甚至兩口子在夜裡談及的時候,也隱晦地交流過這個問題。
最後得出的結論其實都是認可的,但又因為年齡關係,未來變數太多,目前還不宜將此事正式化。
畢竟他們是富貴世家,每一個細節都關乎家族的聲譽顏面。
這種事若沒有十足把握敲定,絕不能提前公布希麼。否則一旦出現變數,對家族聲譽而言將會十分被動。
通過一番介紹,江躍也大概得知了老韓家四兄弟的情況,對韓家的實力也有了更新的認識。
老韓家四兄弟,目前而言官階最高的,其實不是星城主政韓翼陽,而是韓家老大韓翼辰。
韓翼辰目前在中州大區任職,官至中州大區經略總管,在整個中州大區也是二號人物,僅排在中州大區總督之下。
而中州大區又是大章國七大區里地位最高的一個,因為那是中樞所在之地。
當然,韓家老大的年齡比星城主政大了八九歲之多,往上攀升的空間已經很窄。
目前來說,估計也就剩下最後一次進步的機會。
韓家四兄弟齊聚星城,也是商議如何整合家族資源,要不要將重心全部轉移回京城方向。
顯然,在這個問題上,彼此之間並沒有達成一致。
而韓家四兄弟之上,其實還有老爺子尚在,只不過老爺子年紀大了,在這種詭異時代,扛不住舟車勞頓,並沒有出現在星城。
韓家老三目光望向主政:「老二,晶晶這麼優秀,長期放在星城實屬可惜,遲早還是要去京城的,以我看,還不如趁此機會,咱們一起去往京城,幾兄弟牢牢抱緊,老韓家的底氣才會更足。」
主政微笑道:「老三,難得小江在這裡,這些事,咱們回頭再仔細商量。」
「二哥,你們能邀請小江參加家宴,也沒把他當外人吧?」
江躍忽然道:「各位叔伯,要不,我和晶晶先迴避一下吧。」
說著,江躍欠了欠身,便要從椅子上起來。
主政卻壓了壓手掌:「小江,你先別忙著走。請你過來,其實也是有件事打算跟你商量商量的。」
主政都發話了,江躍倒不好說什麼。
只好微微點頭:「您說。」
「你先看看這份機要文件。」
主政那邊,遞過來一份文件。
江躍起身接了過來。
片刻後,江躍表情平靜地點點頭,將文件又轉給了韓晶晶,示意自己已經看完了。
韓晶晶顯然也還沒看過這份文件,有些詫異地看了起來。
直到韓晶晶看完後,主政才發話道:「詭異時代比此前預估的還要迅猛,中樞方面的各種應對措施,也是根據形勢的變化在不斷更新。不過照這種形勢看,以後任何計劃,恐怕都很難趕上形勢的變化。因此,中樞也不得不做一些相應的後手準備。」
「所以,這個後浪計劃,就是其中一部分嗎?」韓晶晶好奇問道。
「對,現在蓋亞星球一些大國,基本都在做類似的準備。咱們大章國現在還有一個優勢,便是人口基數大,覺醒者的基數也大。在這個基礎上,後浪計劃裡頭,競爭同樣很激烈。能夠列入後浪計劃的,都將是未來大章國的希望。選拔的條件極為苛刻。」
「當然,這些苛刻的條件,對別人而言是條件,對你小江來說,卻是不存在的。」主政大人微笑道。
「主政您的意思是?」
「我是徵求你的意見,想看看你有沒有興趣參與後浪計劃。」
主政這種徵求意見的商量語氣,讓韓家老大和老三都有些詫異,甚至覺得有些多此一舉。
能夠參與其中,這難道不是天大的榮幸?進入大章國的核心計劃當中,意味著資源,意味著前途,意味著重點照顧,甚至意味著享受特權。
哪個年輕人能夠拒絕呢?
這麼大的好事,又何必用商量的語氣?
後浪計劃?
江躍本意是不想參加任何勢力,任何機構的。
這個計劃同樣如此。
可後浪這倆字,卻讓江躍不敢掉以輕心,當初智靈可是重點提到過,他現在啟動的智靈系統,名字就叫進擊的後浪。
也就是說,後浪這倆字,明顯是重合了。
如果僅僅是巧合,江躍自然可以無視這個後浪計劃。
可萬一不是巧合呢?
萬一智靈的系統早就預料到了這個後浪計劃呢?
而這兩者之間其實冥冥之中就有關聯呢?
自己要是一口回絕的話,豈非是作繭自縛。
江躍天不怕地不怕,卻也不願意跟智靈硬剛,畢竟這玩意可不講道理,在他之前,多少前任被智靈殘酷地抹除。
江躍可不希望自己也加入那些悲催前任的行列。
因此,江躍沉吟片刻,並沒有將話說得太死。
「這個機要文件,目前還沒有提到太多細節性的東西。若是沒有太多限制約束,我倒願意成為其中的一份子。不過有一件事我必須說在前頭,未來我應該不能長時間離開星城。」
主政聞言,爽朗一笑:「這是全國性的計劃,並不要求你必須離開星城。」
韓家老三卻忽然道:「小江,雖說這是全國計劃,但這個計劃的核心人員,肯定不免是要在京城集中的。京城的舞台更大,年輕人應該勇於挑戰更大的舞台嘛!」
「三叔提醒的是,我離不開星城,是因為有一些私人的羈絆,這是我個人的使命和責任,確實無法走開。」
「這種時候,私人的羈絆跟大局比,又算得什麼?」韓家老三還是頗為不解地嘆道。
江躍微微一笑,卻不再辯駁什麼。
人人都講大局,但真涉及到個人利益時,那些講大局的人,自己是否真的講大局,完全拋棄私心?
主政大人道:「小江,你還有沒有其他名額推薦?還有一個情況,星城官方可以推薦一部分名額,我們老韓家同樣可以推薦一些名額。你是願意走官方通道,還是願意我們老韓家推薦的通道?」
「不知這二者有何區別?」
「其實是殊途同歸。不過推薦的人選如果特別突出,推薦方同樣會受到褒獎,得到意想不到的聲望好處。」
「像你這種傑出的人才,必然是搶手的資源,推薦方肯定都要爭搶的。說起來,肯定是穩賺不賠。」
韓晶晶忽然插嘴道:「爸,你是希望人家江躍走星城通道還是家族通道?」
「你大伯的意思是……」
韓家老大忽然截斷道:「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這事就算問到老爺子,肯定也是這個意思。」
「大伯的意思是,希望江躍走咱們韓家的推薦通道?」
「晶晶,你這個小滑頭,想套你大伯是吧?」韓家老大面孔一板佯裝不悅道。
「嘿嘿,不管走哪條通道,別欺負人就行,江躍你說對吧?」
既然答應了參加這個計劃,江躍當然不會說什麼不合時宜的話。
至於走什麼通道,他還真的無所謂。不過他大致看明白了,老韓家是打算把他當成一種優質資源來推薦,從而獲得推薦褒獎,說不好聽點,是有些利用的意思。
但人和人之間,這種資源相互利用,倒也並非不可接受,江躍還沒古板到這點變通都不懂。
「各位叔伯,只要這個計劃不會過多影響我在星城的後續情況,具體走哪條通道,我都沒有意見。」
江躍也主動表態道。
韓家幾兄弟見他這樣表態,顯然還是比較滿意的。
反而是星城主政韓翼陽,多少有些歉意。
他當然知道家族的那點小心思,像江躍這種優質資源,由韓家推薦上去,但凡以後江躍建功立業,老韓家永遠都會從中受益。
相當於無形中就把江躍綁在了老韓家的船上。
考慮到江躍跟自己女兒的密切關係,韓翼陽自然不希望家族跟江躍的關係只是純粹的利用關係,更不希望家族把江躍當成一個工具。
因此,他在這件事上,反而是立場曖昧,內心深處並不願意江躍走韓家的推薦通道。
只是,他作為老韓家的核心人物之一,一直享受著家族的資源,要是在這件事上全力反對,顯然也不合適。
所以他是希望江躍自己拿主意,而並非被家族道德綁架。
眼下江躍痛快答應參與後浪計劃,韓家幾兄弟縱然心思不同,總算是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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