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沈嫵所說的這些,崔瑾微微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向沈嫵,滿臉的難以置信。在她的印象之中,沈嫵從來都是單打獨鬥,不屑與人為伍。沒想到對於那些善於聯手使手段的人,竟是這般的了解,還整理得井井有條,似乎生怕她不懂似的。
過了片刻之後,崔瑾才像是緩過神來一般,輕嘆了一口氣,低聲道,「我盡力,希望你也不要食言,否則我可無法在後宮之中立足了!」
崔瑾終於還是同意的,她對於後宮之中的生活,實在是沒有任何留戀。與其等在這裡心傷,不如徹底拋棄,換一個新環境。
送走了崔瑾之後,沈嫵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她手中握著的茶盞,不停地抖動著,裡頭噴濺出來的茶水也早已冷透了,她卻還不自知。直到茶水將她的繡花鞋弄濕了,她才回過神來。
後宮這些女人始終不安穩,因為沈嫵既霸占了皇后之位,又奪得了皇上全部的寵愛,名利雙收。所以這些人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聯手,估計不會有安寧之日了。
沈嫵的手在輕輕顫抖,顯然是氣過了頭。為這些永遠不曉得停歇的妃嬪們,而氣得肝顫。
「娘娘,太子殿下來了!」明心的聲音剛落下,二皇子就已經沖了進來,直接撲到了沈嫵的懷裡。
沈嫵連忙收斂起心神,伸手摟住他的後背。小胖墩又長結實不少,此刻扭在沈嫵的懷裡,頗有些分量。
「母后,我也要先生教,皇兄有了先生之後,就不再理我了!」二皇子邊說邊張開雙臂要往沈嫵的身上爬,顯然是要她抱著。
沈嫵在心底輕吸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已經調整了過來,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抹清淡的笑容。
「敬晨還太小,等過了兩年,你就可以有先生了美女老婆排行榜!」沈嫵輕聲勸哄著他,抬手在他後背拍了兩把。
現如今已經入冬,二皇子穿上厚衣裳,立刻就成了球一樣。就連跑步都不怎麼方便,偏生他不怕冷,玩興也大,整日到御花園裡搞破壞。
大皇子再過年就滿四歲了,所以齊鈺請了人幫他開蒙。兄弟倆也不過是分開半個時辰而已,這個小胖墩就有些忍受不了。
「母后,我想用咻——射鳥!」二皇子乖乖地坐在她的懷裡,或許是因為親生母親熟悉的懷抱,平常總是調皮搗蛋的小傢伙,此刻也變得乖巧起來,不過卻是疑問多多。
他似乎怕自己解釋不清楚,還抬起手臂來往上劃了半圈,臉上的神情極其認真。沈嫵愣了一下,有些沒反應過來,就抬起頭看向一直照顧他的明心。
明心自從被沈嫵調到了兩位皇子身邊,就一直兢兢業業。大皇子性子比較沉靜,也不需要她費什麼心思,只是這位二皇子卻是調皮得很,也不知跟誰學的。
「方才太子殿下跑去了龍乾宮,皇上逗著他玩兒了好久。就說了射箭比試的事兒,還對太子說,御花園裡有許多鳥兒,讓太子多去練射箭。皇上當時說得就是『咻』。」明心的臉上露出幾分無奈的神色,皇上整日就出一些餿主意。
現在外面的天氣那麼冷,哪裡能讓太子殿下出去。不過齊鈺想得也很簡單,他就想讓二皇子從小就鍛鍊,不能成了養在溫室里的花朵。
「讓明心帶著你去找咻!」沈嫵原本抑鬱的心情,因為二皇子的幾句話,徹底晴朗了起來。
「拿個彈弓給他,也別去御花園了。去御膳房要只雞來,讓他追著跑跑就是!」沈嫵將他從懷裡拉出來,替他理了理衣襟,便讓明心帶下去了。
「彈弓,彈弓,我要射**!」小胖墩聽懂了沈嫵的話,便開心地往前跑,嘴裡高聲叫嚷著什麼。
待耳根子清靜之後,沈嫵重新平復了心情,暗自思索著對策。只是她還沒想個所以然來,又有人來求見她了。這回來的是然美人,沈嫵微微愣了一下,便讓人傳她進來。
「見過皇后娘娘!」然美人一身桃紅色的羅裙,面上笑顏如花,正如她的性子一般,張揚和熱情。
看著她這副裝扮,沈嫵不由得挑了挑眉頭。難怪當時有人說許薇然的個性,與沈嫵有些相似,這話不無道理。至少此刻,沈嫵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絕不相讓的氣度。只不過許薇然終究還是差了一截,她沒有沈嫵的嬌艷,以及雍容的氣度。
許薇然出自許家的偏枝,甚至都偏枝到許老侯爺不去注意的地方,這種小地方將養出來的姑娘家,很少會有像她這般咄咄逼人的氣度。
「想來皇后娘娘已經感覺到了,最近的後宮之中十分不安穩,一個個妃嬪表面上雖然戰戰兢兢,實則內里卻蠢蠢欲動,像是在謀劃什麼一般!」許薇然的話語更加直白,她在說著這話的時候,臉上依然掛著明媚的笑意,就好像她是角逐中勝利的人一般。
這種高傲的姿態,讓沈嫵皺起了眉頭。看樣子許薇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仿效了她的性子。想到這裡,她又不由得失聲笑了起來。先前死的佳嬪仿效她的前世,這會子許薇然又模仿她的現世。這些人當真是準備充足了而來,並且還是氣勢洶洶的狀態。
許薇然故作高傲的態度,就在沈嫵這樣輕笑之中土崩瓦解。沈嫵看過來的眼神,平平淡淡,就像是看著一件物品一般,毫無感情可言。
「然美人,是想去冷宮轉轉?怎麼這些話說得沒頭沒腦,而且讓本宮的心裡十分不舒服!無論是誰要蠢蠢欲動,只要本宮把你送進了冷宮裡,那個人一定不會是你吧!」沈嫵依然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似乎對她所說的話,根本不感興趣一般。
這讓許薇然有些措手不及,她一向非游之厄運先生。對於皇后娘娘這幾日一直心情欠佳,甚至還莫名的煩躁,心裡頭早就有數了。沈嫵察覺出有人要對付她,這是一種敏銳的直覺,不過卻一直查不出來。所以許薇然今日才冒了險,前來將此事告訴她,想要取得沈嫵的信任。沒想到她這態度,倒是弄巧成拙了。
「皇后娘娘見諒,婢妾有些得意忘形了。只不過是因為有十分重要的事情想跟您分享,所以一時失了理智!」許薇然連忙致歉,好在她的態度足夠謙卑,讓沈嫵心裡頭的火氣壓了下去。
「那你就說說看,讓本宮聽一聽,究竟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沈嫵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心臟卻是跳動得極快。
聽著許薇然方才所說的話,她好像也要告密。
「前幾日許老侯夫人遞牌子入宮,和許衿說了好久,有幾個許家的妃嬪也過去了。當然婢妾不被許家信任,所以並沒有召喚婢妾去。但是我去打聽到了事情的首末,許家準備聯合別的世家香皇上進諫,要對您進行審查。許衿自己是不願意的,別的姓許的妃嬪都走動得極其勤快,就她躺在床上裝病,閉門不出!」許薇然一口氣將事情說了個大概,顯然比崔瑾要知道得多。
沈嫵一開始以為是許衿要這麼做的,現在看來是許家要對她不利。
「當然,許衿不敢摻和其中,也是因為皇后娘娘積威甚深。不過她是許家的嫡姑娘,估計最後也脫不了干係!」許薇然見她不說話,便又好聲好氣地加了幾句,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沈嫵手撐著下巴,仔細地抬起頭來看著她。那專注的眼神,讓許薇然的心底一陣陣發毛,她咽了咽口水,才勉強鎮定下來。
「你可有什麼憑證?本宮可不能聽信你的一面之詞,若是弄錯了的話,本宮可真的要被眾世家聯手磋磨了!」沈嫵依然不咸不淡地看著她,不過這句話就已經證明,她有些相信許薇然的話了。
許薇然一臉為難的神色,她下意識地抬起左手摸著右手的手腕,這是她緊張時候的習慣動作。
「婢妾真的沒有證據,信不信在於您。至於婢妾為何要通知娘娘您,只因為想讓您信任一點婢妾。婢妾絕對不會去做那種出格的事情,娘娘如果同意,婢妾會躲在寢宮裡,不會到您的眼皮底下晃悠,只求娘娘指條明路能讓婢妾活著!」許薇然顯然有些激動,她猛地站起身來,手足無措的模樣,像是個孩子一般。
不過她的語氣倒是十分真摯,先前強撐出來的張揚跋扈也消失得乾乾淨淨,就像一個謙卑的奴才一樣,在懇求著沈嫵放給她活路。
沈嫵輕輕挑了一下眉頭,她沒想到許薇然的叫喚條件,竟然是這樣的!說起來跟後宮別的妃嬪一樣,認為是沈嫵害死了斐安茹。此刻拿著這種消息當籌碼,換取一個苟活於後宮。
「你敢把你的話再原原本本地重複一遍嗎?」沈嫵思索了一陣,眉頭就逐漸鬆開了,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麼好法子一般。
許薇然見她鬆口,臉上露出幾分竊喜,連忙點頭應承下來,急聲道:「當然可以,婢妾現在就說!」
許薇然張開紅唇,心情有些激動地想要再重複一遍。沈嫵抬起手來,阻斷了她此刻的獻殷勤。她仰起臉,看著微微彎腰站在那邊的許薇然,幽幽地說道:「不急,去龍乾宮說給皇上聽!」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去掛水了,所以更新得有點晚,見諒,補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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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薇然張開紅唇,心情有些激動地想要再重複一遍。沈嫵抬起手來,阻斷了她此刻的獻殷勤。她仰起臉,看著微微彎腰站在那邊的許薇然,幽幽地說道:「不急,去龍乾宮說給皇上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