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皇上喜歡就好。那晴兒就過來伺候哀家,嫵兒坐到中間去伺候吧!」太后半是妥協道,她揮了揮手,吩咐剩下二人的任務。
沈嫵按照她的指示,慢慢走到桌子的側邊,輕輕跪坐了下來。宮裡頭用膳的桌子都十分奢華,不過壽康宮的桌子卻是例外,似乎是想要拉近皇上和太后的關係,長桌被改成了方形桌。沈嫵坐在桌子的側邊,正好兩邊都可以顧及到。
「兒臣謝母后賞了!」皇上再次恢復喜笑顏開的模樣,直接伸出食指指了一道菜,阮玉便拿起筷子夾了起來,有些猶豫地放到了自己的嘴裡試菜。
沈嫵的眸光暗了暗,她的餘光一直在觀察著皇上的表情。此刻果然瞧見他輕輕挑起了眉頭。不過待他瞧見許晴也是如此伺候太后的時候,便又收斂了情緒。
沈嫵低著頭,她也拿起桌上的筷子,又放了兩個小碗到手邊。分別挑了兩半碗小菜,沉默著給一邊送了一個。裡頭的菜色,自然都是太后和皇上愛吃的。
皇上的眼睛一亮,喜滋滋地拿起桌上乾淨的筷子,逕自取過沈嫵遞過來的小碗,慢慢地吃著。阮玉夾在另一個碗中的菜,他連瞧都沒瞧上一眼。
沈嫵在心底輕輕舒了一口氣,人人皆道後宮的女人最擅長演戲,其實這宮裡的男主人才真是天生戲子。皇上有潔癖,一般試菜都是貼身伺候的人來,阮玉是頭一回見面,就在他面前試菜,反而不討好。
壽康宮裡伺候的人,自然也知道這位君主的潔癖,所以每回只要是他來這邊用膳的時候斗破蒼穹之無上之境最新章節。這膳食在外殿試菜之後端進來,沈嫵才敢就這樣夾菜送到皇上和太后面前。
皇上這種表現,明眼人一下子便知道他對阮玉的第一印象要打了折扣。坐在對面的太后在心底冷哼了一聲,明明是一粒沙,偏要當成顆珍珠,那這罪就慢慢受著吧!
阮玉有些進退兩難,躊躇了片刻,才學著沈嫵不再試菜,換了雙新筷子,直接挑了菜送進皇上的碗裡。皇上的面色這才好看了些,桌上的氣氛明顯緩和了幾分。
皇上即使心情變好了,也只跟阮玉一人說話,聲音溫柔低沉,完全沒有平日的威儀,就像是在逗小妹妹玩兒似的。倒是太后的表情越發僵硬,阮玉雖極力壓制著,但是偶爾忍不住還是會發出清脆的笑聲,這在殿內其他幾人的耳中,就顯得極其刺耳。
太后只用了半碗粥,就擺手不要了。倒是對面而坐的人根本不受影響,相反說得越發開心。
沈嫵見後來不需要她插手,便一直安安靜靜地坐著,充當空氣。倒是許晴有些心不在焉,險些把端上來的湯撒到太后身上。
「母后,兒臣飽了。不知這三位可否讓兒臣挑一位走?」皇上總算是放下了筷子,他一邊享受著阮玉替他淨手,一邊眨巴著一雙大眼睛,滿懷期待地看向太后,語氣里雖然十分客氣,話語中卻是直接開口要人。
太后冷淡地抬起眼瞼,輕輕掃了他一下。這三人即使現在不給皇上帶出去,再過上半個月也是要參加選秀的。依照著方才的情形,這回皇上定是要帶著阮玉回去的,同批進宮的女子,第一個受到寵幸的人,一般都會比較受重視,這種便宜自然不能給阮玉這種貨色。
太后心底慢慢打起了算盤,她的眼神下意識地在沈嫵她們三人身上流轉。看著阮玉羞紅了一張臉低著頭,渾身透著一股子顯擺張揚的神色,太后就忍不住想翻白眼。而許晴,十分明顯,皇上對她最沒有興趣。
「成啊,這回就由母后給你挑一個吧!」太后臉上的神色緩了緩,輕聲開口道,語氣中透著幾分不容置疑。
皇上輕輕挑了挑眉頭,伸出一隻手來撐著下巴,淡淡地「哦」了一聲,語調上揚似乎帶著幾分不贊同的意思。
「母后最疼兒臣了,想來一定能挑個順心的,不然朕可是得留宿壽康宮的!」皇上換上一張笑臉,竟是耍起了無賴。
太后心裡略微鬆了一口氣,臉上也露出幾分淺淺的笑意。
「放心吧,你的心思哀家還能不知曉?沈家四姑娘以容貌氣度聞名於京都,哀家知道皇上日理萬機,定會挑個順心順意的,也好舒緩一下!」太后抬起手指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沈嫵,目光裡帶著幾分鼓勵。
皇上明顯是愣了一下,眼神下意識地飄到沈嫵的臉上,轉而勾起了嘴角,輕聲道:「那兒臣就不拂母后的好意了。」
雙方各退一步,讓世家出身的沈嫵作為這屆秀女中第一個侍寢的女子,意料之中。相比於讓增長別方的勢力,顯然太后和皇上都寧願世家依然強勢一些。
「李懷恩,回宮!」皇上既然接受了這個安排,便也不願多停留陪著太后了。他輕輕揚起聲音喚了一句,便站起身準備離開。
立刻就有宮女過來替他穿披風,沈嫵既然要侍寢,自然也要跟著去。太后眼神一掃,一旁的春風便已經會意,拿起沈嫵原先的披風替她穿上。
皇上帶頭走了出去,沈嫵俯身衝著太后行了一禮,輕輕抬起頭和太后交換了一個眼神,才慢慢地起身跟著出去。
出了內殿,便瞧見外面亮起了一串燈籠。那個身穿著黑色裘衣的男人,面容冷峻地站在原地,旁邊是打燈籠的內監總管李懷恩,顯然是在等她。
沈嫵快走了幾步,她的身後跟著兩個宮女,都是伺候皇上的後宮策。夜風拂過,吹起她額前的碎發,有些迷濛了雙眼。想起方才和太后對視的場景,只覺得心裡好笑。前世,若是太后聽聞她侍寢,恨不得千刀萬剮了她。這一世,卻是太后親自把她送到皇上的龍床上。
當然臨走之時,她也不忘看了一眼許晴二人,她們臉上那副驚訝而不甘的模樣,足夠她高興上一陣的。沈嫵輕輕翹起了嘴角,這真的只是剛開始而已!
在去龍乾宮的路上,兩人一開始並沒有乘轎攆,前後的宮女太監距離隔得都有些遠。也只有李懷恩一人提著燈籠引路離得近一些,顯然皇上是有話要說。
「你見過許老夫人了?」前側方的男人忽然開口,聲音有些冷,語調也是波瀾不驚,絲毫沒有在面對太后時那種吊兒郎當的模樣。
「回皇上的話,見過了!」沈嫵不慌不忙地開口,並沒有要遮掩的意思。
「哦?」男人的聲音一頓,似乎有些驚詫於她的直白,接著道:「這麼說,你很有可能會幫助許家?既是世家的姑娘,又與許家有淵源,到頭來就是不會傾向於朕了?」
皇上的腳步微頓,輕輕側過臉,挑起英氣的眉頭,帶著幾分質問的口氣,面有不善地看向她。
沈嫵輕輕抬起眼瞼看了他一下,四目相對,她的眼神裡帶著幾分笑意。
「皇上,這話是從何而來?在王府中爹娘給了民女生命和教養,所以才說民女是世家女。到了後宮之中,民女自然只能依仗著皇上,也只會傾向於皇上!」她的聲音壓得有點低,被風帶起送進男人的耳中,顯得輕輕柔柔的。
男人扭回頭去,便陷入了沉默。這女人好生奇怪,像一杯溫開水,不溫不火。原本是為了試探她,無非兩種表現,要麼唯唯諾諾,要麼慷慨激昂地表忠心。沈嫵的表現卻十分平靜,仿佛一拳頭打在棉花上,沒地方疼卻讓他渾身不舒服。
李懷恩見二人不再說話,便沖後面的內監招了招手,片刻後便有人抬了龍攆過來。
齊鈺二話沒說先上了龍攆,卻是沒讓人抬起來,而是穩坐著沖她勾了勾食指,抬起頭好整以暇地看向她,似乎等著她的應對。沈嫵的眉頭輕輕皺了皺,以她現在的身份,莫說龍攆,在後宮中連配轎都沒有。若是坐了這龍攆,估摸著明日就有人找她的岔了。
「依照大秦後宮宮規,以民女現如今的身份,沒有資格坐龍攆。不過民女斗膽問一句,皇上是要民女此刻坐上去麼?」沈嫵輕輕俯下/身,衝著皇上行了一禮,聲音裡帶了幾分專注,不過依然沒有緊張惶恐的意思。
齊鈺眉頭一挑,冷峻的臉上難得勾出了一絲笑意,不過卻有幾分詭異的味道。世家再出妖精了,他提出個難題,沈嫵又把問題推回給他。
「是。」他的聲音不變,語調里甚至還帶了幾分脅迫的意味。
沈嫵慢慢地站起身,沒有任何猶豫,輕輕提起裙擺往龍攆走去。周圍侍立的兩個宮女連忙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穩當地坐到了皇上的身邊。
「起,回龍乾宮!」李懷恩尖細的唱喏聲,在這個安靜的夜晚,顯得有些陰森。不過坐在龍攆上的兩個人,卻都直接忽視了。
方才夜色深沉,她是被宮女攙扶著上了龍攆,所以也沒在乎位置。沒想到當龍攆被抬起來的時候,她才發現和皇上挨得太近。她的左手搭在了皇上的右手手背上,獨屬於男人偏高的溫度一陣陣襲來,並且伴隨著轎攆的移動,兩隻緊靠一起的手還在不停地摩擦著。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便是侍寢的內容了,好怕超過尺度,不過也別抱太大期望。
文才開始,歌爺不會狠上肉的,有點寫實的侍寢程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