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又安準備開門時,蘭西屏的電話打了進來。
「老大,您那邊出了什麼事?是不是周坤不長眼……。」
「雲州那邊太亂了,是時候去管管了。」
「我正有此意,明天一早我就親自去一趟雲州。」
這時面前的大門從裡邊打開,閆露興奮的撲過來:「安安,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她看到沈又安在打電話,便止住了話頭,一雙靈活的大眼睛轉來轉去,那眼神頗顯揶揄。
她張了張嘴,用口型在說:「才剛剛分別就這麼捨不得了?」
她以為沈又安在和容羨寧通話。
「先這樣,掛了。」
沈又安掛斷電話,關上大門。
閆露小心翼翼打量著她:「安安,原來你和容羨寧早就認識。」
倒不是責怪沈又安隱瞞,她沒有任何資格責怪,安安本就不是性格張揚之人,平素做人做事十分低調,要不是這一次被她拉來參加生日會,又湊巧被抽中為幸運粉絲,恐怕她永遠也不會告訴別人。
她只是覺得意外,非常意外。
她喜歡的偶像和她最好的朋友竟然早就認識,還關係匪淺,恐怕是青梅竹馬之誼。
兩人這得是什麼緣分啊。
沈又安蹲下身換拖鞋,頭也不抬的說道:「抱歉,一直瞞著你。」
「你有什麼好抱歉的,我了解你,你絕對不是故意不告訴我們,不過以前看我搶票那麼辛苦,你都一聲不吭,我不管,以後容羨寧的演唱會門票你必須給我拿到內場票,不然不然……。」
閆露想放狠話又想不到措辭的模樣太可愛了。
沈又安拍了拍她的肩膀:「當然沒問題。」
閆露開心了,拉著沈又安問東問西:「你跟他是怎麼認識的?網上有人說你們倆是青梅竹馬?是不是真的?」
直播還沒結束的時候,網上已經有大神扒出了沈又安的身份,網絡世界臥虎藏龍,不乏火眼金睛之人。
沈又安是青州人,而容羨寧卻是雲州人,本是毫無交集,不過有人說容羨寧的母親出身青州,他童年時在青州待過一段時間,恐怕就是那時候認識的沈又安。
這種說法被大眾迅速接受並傳播。
閆露也很好奇,當事人就在面前,她忍不住就想問一問。
沈又安打開冰箱拿了一瓶水,聞言擰瓶蓋的動作頓了頓。
閆露見沈又安呆怔在原地,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忽然意識到她這樣做很沒有分寸感,她趕忙打哈哈掩飾過去:「不想說就算了,我才不感興趣呢,我餓了,我要點外賣……。」
閆露點了一桌子燒烤,沈又安沒有吃宵夜的習慣,不過看閆露那麼高興,她也就陪著吃了一點。
「安安,網上都說容羨寧喜歡你,你看……。」
閆露把手機遞到沈又安面前,手機里是一張照片,少年望著對面的少女,眼中的溫柔幾乎要滿溢而出。
這是直播的截圖。
網上雖沒有鋪天蓋地的黑通稿,但關於容羨寧和沈又安的緋聞猜測卻是層出不窮,才子佳人是亘古不變的風月佳話。
沈又安看了一眼,斂眸淡淡道:「他看誰不是這樣的眼神。」
少年的眼睛長的很漂亮,眼型總是透著幾分疏離的清冷,然而當他看向你的時候,恰如星夜裡投注而來的月光,溫柔的不像話,令人不由自主的沉淪。
他的粉絲們經常說,他長了一雙很會愛人的眼睛,本是深情眼,卻偏偏流轉著清冷的神光,這種極致的矛盾,令無數少女神魂顛倒、欲罷不能。
閆露愣了愣,認真看了幾眼,鄭重其事的搖頭:「不一樣,他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樣。」
容羨寧看沈又安的眼神,和他平時看別人的眼神是不一樣的。
沈又安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起身:「我去洗澡,別吃太多,免得胃裡難受。」
話落徑直去了衛生間。
「哼,你肯定是心虛了。」閆露嘀咕了一句,一邊大口啃串,一邊在網絡世界開心的穿梭。
沈又安臨睡前盯著窗外的夜空發呆,不知不覺腦海中浮現出少年的眼睛。
「不許不開心……。」
少年的聲線如同魔咒般在她的耳邊盤旋。
沈又安做了一個夢,夢中她又回到了那個讓她受盡屈辱的冬夜。
一盆冷水澆的她透心涼。
一件外套落在她的肩頭,那外套上似乎還攜帶著前一個人的體溫,驅散寒冷,溫暖席捲而來。
一股屬於男子的獨特松香夾雜著淡淡的菸草味撲鼻而來。
她幾乎下意識轉身拽住離開的男人。
男人腳步頓住,只留給她一個背影。
男人個子很高,他沒有穿外套,只穿了一件襯衫馬甲,精緻的剪裁勾勒出男人寬肩窄腰的修長身材,僅僅一個攏在陰暗之中的背影,就給人一種無聲的威壓與疏離。
她一個箭步跨過去,走到男人面前。
烏雲遮住了月亮,四下一片陰暗,她看不清那張臉。
唯獨那雙眼睛,像是浩渺的宇宙中,最璀璨最耀眼的那顆星星。
最深情的眼,最疏離的光。
那麼陌生、卻又那麼熟悉。
夢中的她心頭一震,還沒來得及震驚,世界天旋地轉,她大喊一聲,猛的睜開了雙眼。
淡涼的月光落在身上,四下一片幽靜。
沈又安喘著粗氣從床上坐起來。
她回憶起夢中的那雙眼睛,夢境總是光怪陸離毫無邏輯的,可唯獨剛剛的夢,真實的令她渾身發冷。
那雙眼睛……
沈又安揉了揉腦袋,從科學的角度來解釋,夢就是現實的映射,對現實世界中的信息進行了加工或變形的結果。
通俗點說就是一句老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她白天剛見過容羨寧,那句不許不開心讓她起了疑心,因而才會有晚上的這個夢。
可是他到底是不是那個人,沈又安不知道。
這時黑暗中傳來幾聲痛苦的嚶嚀。
沈又安這才想起她身邊還睡著閆露,她連忙打開床頭燈,只見閆露卷著被子蜷縮成一團,雙手緊抱著小腹,臉頰通紅,額頭的碎發已經被汗水打濕,黏在臉上,整個人神智不清,口中發出幾聲痛苦的嚶嚀。
沈又安伸手一摸額頭,觸手滾燙。
「露露,你哪裡不舒服?」
閆露困頓的睜開雙眼,一隻手抓住沈又安:「安安,我……我肚子疼,好難受……。」
沈又安伸手在她肚子上摁了摁,閆露疼的倒抽涼氣。
「恐怕是急性腸炎,我得立馬送你去醫院。」
沈又安打了120,救護車來的很快,沈又安跟著救護車送閆露去了醫院急診。
閆露確診是急性腸炎,沈又安拿著護士交給她的各種單子準備去繳費。
這時迎面一群人推著一輛急救床衝過來,行人紛紛避讓開。
沈又安後退一步,一群人從她面前匆匆跑過。
她抬眼隨意的瞥了一眼急救床上的人,忽的愣住了。
那是一個面色蒼白的少年,右臂上布滿淋漓的鮮血,畫面觸目驚心。
飛掠而去的倉惶視線中,少年也看見了她。
四目相對,畫面仿佛在一瞬間靜止了。
這時一個身著紫裙的少女匆匆跟上來,憤怒的大喊道:「他的手臂一定要保住,不然我讓你們全部人陪葬。」
氣勢可謂是十足的囂張跋扈。
少年被推進急救室,大門緊閉,隔絕了紫裙少女的腳步。
這時一位五十多歲的男醫生被幾個黑衣人簇擁著匆匆趕來,他形容狼狽,看得出來是剛剛被從床上薅下來的。
紫裙少女打量他一眼:「你就是外科技術最頂尖的冷彥醫生?」
冷閆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虞小姐過譽了。」
「裡邊躺著的人是古家唯一的繼承人,如果他的手臂出了任何問題,你知道後果。」
少女居高臨下的語氣令人非常不適,但冷彥不敢反駁,只能應承:「虞小姐放心,我一定盡力而為。」
話落匆匆走近手術室。
虞若歡看著再次關閉的手術室大門,急的走來走去,她像是忽然想起什麼,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把那個賤人看好,等我回去再找她算帳。」
語氣陰狠毒辣。
沈又安眯了眯眼,毫無存在感的轉身就走。
然而下一刻,身後傳來虞若歡陰冷的聲音:「站住。」(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