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男人的目光很涼,像寒冬落在身上的大雪。

  但呂嘉蓉的心更涼。

  但時間已經來不及她思考那麼多,現在是中午十一點半,離一點的航班只剩下一個半小時了。

  衛霞這個女人說不定正在辦理值機。

  她把呂氏集團毀了,把自己父親送進監獄背了黑鍋,自己則帶著錢逃出國逍遙法外。

  一想到這裡,她心底就一股戾氣忍不住往上冒。

  她站直身子,隔著一張辦公桌和坐在桌後的男人四目相對。

  一雙我見猶憐的剪水瞳眸褪去往日的嬌弱,一瞬間竟然迸發出奇異的亮光,堅韌不屈。

  蘭西屏愣了愣。

  「照片是說明不了什麼,但如若我手裡有衛霞轉移資產的確切證據呢?但還需要一點時間,請蘭行長相信我一次,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一個十幾歲乳臭未乾的小姑娘對自己拍桌子說相信她一次。

  蘭西屏想笑。

  但他目光一轉,看到坐在餐吧的那道纖細背影,就笑不出來了。

  現在十幾歲的小姑娘本事的很。

  呂嘉蓉再次說道:「蘭行長,想必您也不想被人耍的團團轉吧,若傳出去您這行長的名聲豈不是淪為笑柄?」

  少女目光咄咄逼人,語氣卻藏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試探。

  蘭西屏勾了勾唇,眉目卻一片冰冷。

  「不用激將我,給你一天時間,若一天之內拿不出證據,那對不起了。」

  「好,一天就一天,你必須先把衛霞扣下來,不能讓她出國。」

  蘭西屏挑了挑眉,拿起手機走到落地窗前撥了一個號碼出去。

  呂嘉蓉注意到他用的是私人手機而不是座機,雖壓低了聲音她卻能隱約聽到衛霞……機場……這幾個字眼。

  心底鬆了口氣。

  看來她賭對了。

  這一鬆懈下來,便覺得腿都軟了,下意識用手撐著桌面。

  蘭西屏掛斷電話,轉身看向她,眼神仿佛在說,你怎麼還在這兒。

  呂嘉蓉趕忙說道:「我這就走。」

  話落轉身就走。

  她也是太急了,加之那口氣鬆懈下來,雙腿發軟,走了一步,忽然自己絆了一跤,摔在了地上。

  地上鋪著柔軟的地毯,摔著並不很疼。

  但呂嘉蓉的臉一瞬間就白了。

  太丟人了。

  身後傳來一聲嗤笑,毫不掩飾嘲諷。

  呂嘉蓉咬了咬唇,雙手撐著地毯就要慢慢的站起來,這時右腳踝傳來一陣鑽心的疼,剛起來的身子晃了晃,她咬咬牙,硬撐著站了起來。

  她不願露怯,咬牙往前邁了一步……

  在她即將再次摔倒時,她的手臂被人扶住了,阻止了一場狼狽的摔倒。

  呂嘉蓉抬眸,鏡片有些反光,那雙眼睛仿佛隱藏在霧裡,神秘而朦朧,卻美極了。

  她一時怔忪。

  「別逞強,八成是崴到腳了。」

  少女說著,攙扶著她走到沙發上坐下。

  沈又安低頭檢查了一下她的腳腕,呂嘉蓉有些不好意思的縮了縮腳。

  對方溫柔的笑了笑,輕易撫慰了呂嘉蓉有些不安的內心。

  「那毛巾和冰塊過來。」

  呂嘉蓉愣了愣,房間裡就三個人,她這話是對蘭西屏說的吧?

  呂嘉蓉小心翼翼的瞥了眼蘭西屏。

  誰知那剛才還冷酷無情的男人,聞言乖乖的去拿冰塊去了。

  呂嘉蓉內心稀奇,看著眼前少女的目光更加驚異了。

  對方看起來十分和善好脾氣的模樣,她忍不住壯著膽子問道:「您是蘭行長的女朋友嗎?」

  柔媚的日光下,少女一身的冰肌玉骨,白的刺眼,整個人跟白玉雕成似的,呂嘉蓉看著看著就恍惚了。

  「女朋友?」那少女就仿佛聽到一個好笑的笑話一樣,眉眼彎彎,霎時間粲然如花,讓她想起四月漫山遍野的桃花林。

  當真是美的無與倫比。

  呂嘉蓉在心底想,蘭西屏雖是春州名媛趨之若鶩的青年才俊,可他依然配不上面前的少女。

  沒有為什麼,那是一種直覺。

  蘭西屏拿了毛巾和冰塊過來,沈又安接過,用毛巾裹著冰塊敷在呂嘉蓉的腳踝處,她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溫柔又有耐心,讓呂嘉蓉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

  待她反應過來,她連忙彎腰:「我自己來吧。」

  沈又安便鬆了手。

  呂嘉蓉察覺到氣氛有些尷尬,小聲說道:「我……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我現在就走……。」

  話落就要站起來。

  沈又安要不是看這姑娘眼神清透,沒別的想法,就要懷疑她是故意沏茶了。

  「行了,先坐著吧,等會找人送你回去。」

  呂嘉蓉又重新坐了回去。

  但她卻沒注意到站在身後不遠處的男人那一瞬間變的古怪的臉色。

  一雙漆黑的深眸狀似經意般落在沈又安身上,微怔了片刻,又仿佛是被什麼蟄了一下,垂下了眸光,睫毛覆下一層陰影,將什麼東西深深的隱藏下去。

  呂嘉蓉覺得就這麼幹坐著挺尷尬的,於是她重新抬起頭來,小心翼翼的看向面前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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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嗎?」

  沈又安愣了愣,繼而搖頭笑笑。

  呂嘉蓉有些失望,只當她是不願說自己的名字。

  也是,自己有什麼資格呢。

  這時辦公室門前不遠處的秘書台前,四名秘書垂下腦袋,都是很年輕的面孔,兩男兩女。

  在四人的面前是一臉嚴肅冷靜的錢秘書,四人膽戰心驚。

  錢秘書冷目掃過,四人身子便不由的一顫。

  「是主動自首呢,還是我查出來。」

  其中一名尖下巴的女子身子顫的厲害,卻一言不發,腦袋垂的越發低了。

  錢秘書掃了她一眼,眸底掠過一抹冷笑。

  吃裡爬外的玩意兒。

  「去人事部領三個月的工資,自己辭職吧。」

  話音落地,女子忍不住帶了哭腔,「錢秘書,我……我知道錯了,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冷酷的語氣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女子終於絕望的垂下腦袋。

  這時旁邊的電話響了起來,另一個女秘書看了眼錢秘書,走過去主動接通了。

  她扭頭看向錢秘書:「一樓有個年輕女孩要見行長。」

  錢秘書皺起眉頭。

  另兩人心底也泛起了嘀咕,今天怎麼回事,行長桃花運怎麼忽然旺起來了。

  但行長也不是什麼人說見就見的,這些小姑娘都想什麼呢。

  錢秘書看出她面色略有猶豫,眯了眯眼。

  女秘書硬著頭皮說道:「她姓閆,叫閆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