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跟虞家作對是沒有好下場的

  學府春天是一處臨湖的高檔住宅小區,入夜後,十分安靜。

  房間裡靜到針落可聞。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自玄關處顯現。

  一雙黑眸冷靜而警惕的觀察著入目的每一寸地方。

  一隻手落於後腰,這是多年養成的習慣,以便變故陡生時能第一時間摸到武器。

  玄關櫃下的鞋架上,擺著一雙白色的瑪麗珍鞋,綁帶上一串珍珠在燈光下散發著柔和溫潤的光芒,給人無限遐思。

  玄關正對餐廳,柔和的燈光灑落而下,餐桌上擺著一盤水果,迎面的牆上掛著一副山水畫。

  裝修簡雅溫馨,家居氣息濃厚。

  玄關拐出去,正對餐廳的南方,便是客廳。

  此時陰影緩緩覆蓋著餐廳的地面,開闊的客廳逐漸在一雙警惕的黑眸中顯現。

  客廳南面有一面全景落地窗,窗前有一排花架,上邊擺滿了花花草草,有鬱鬱蔥蔥的綠蘿,有君子蘭,已經開了藍色的花,傲立葉端,典雅大氣,也有待開的蟹爪蘭以及開滿枝頭的吊鐘海棠。

  可見主人有多精心愛護這些花兒,於寒冷的冬日,盛放這一片艷色。

  然而再嬌艷的花,也不及那花架前的仙姿麗影。

  少女穿著寬鬆的休閒服,編發下裸露出修長玉潤的脖頸,陽台上的燈光灑落下柔和的光,將少女溫柔的包裹。

  少女手中提著灑水壺,正低頭慢悠悠的給花草澆水。

  旁邊的滾筒洗衣機、衣物翻攪出淡淡的雜音,除此之外,世界萬瀾俱寂。

  她好似並未發現身後逐漸接近的陰影。

  危險即將來臨,她悠閒的哼著歌,仔細聽,是絞刑架的詩歌。

  空靈的聲音配上陰森的內容,詭異的曲調,無形之中,恐怖氛圍拉滿。

  少女仿若未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溫柔的給每一棵花草澆上灌溉生命的水。

  然而少女的溫柔越發凸顯出歌聲的驚悚。

  男人皺了皺眉,將心頭那股不安壓下去,摸出一根細如髮的銀絲,在雙手間扯了扯。

  銀絲細卻堅韌,燈光下閃著冰冷的光,在男人手中,成為了最鋒利而無情的武器。

  只要將銀絲套進少女的脖頸,輕輕一扯,一條生命便就此香消玉殞。

  大小姐交代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這麼多年,他執行過無數次這樣的任務,這一次,也並未有什麼不同。

  然而,當他看到燈光下,少女溫柔的剪影,早已被淬鍊的堅硬如鐵的心腸、不可遏制的軟了。

  這樣做是不對的。

  女孩並未做錯什麼,相反,她美麗聰明,才華橫溢,溫柔善良。

  她該活的光芒耀眼,而不該如此屈辱沉默的死去。

  世間萬種風景,她是最美的一道,如果就此香消玉殞,那麼從此這個世界將黯然失色。

  這樣的想法一出,他自己都驚了一跳。

  進青龍軍的第一守則,是無條件的絕對忠誠。

  此刻他竟然動搖了對大小姐的忠誠之心。

  理智瞬間占據上風。

  他不可以違逆大小姐的心意,這是叛徒行徑。

  在虞家、叛徒的下場慘不忍睹。

  他的眼神一瞬間變的堅毅。

  銀絲在手中纏了又纏。

  少女的歌聲還在繼續,溫柔而空靈的歌聲,下意識勾起記憶深處的回憶。

  那一瞬間的柔軟,手中繃緊的銀絲鬆了。

  他無奈的垂下手臂。

  「當一個殺手心軟的時候,那便離死不遠了。」

  平靜溫柔的聲音忽然響起。

  男人猛然抬眸,第一時間拉緊了手中銀絲,一雙利眸警惕落在那道從容的纖細背影上。

  少女放下灑水壺,拿起旁邊的毛巾慢條斯理擦了擦手,好似根本沒有注意身後的殺機。

  她的脖子修長纖細,燈光下細膩如羊脂白玉,就那樣自然而然的裸露著,身後的男人不費吹灰之力就可用銀絲套住,眨眼間鮮活的生命就會成為一具屍體。

  銀絲在指間繞了又繞,就如男人此刻驚疑不定的內心。

  少女終於抬頭,落地窗的玻璃鏡面里,映照出男人高大的身影。

  「用銀絲殺掉我,然後偽造成上吊自殺的假象,有可能還會留下一份遺書,上邊自述我長期患有抑鬱症,不堪壓力選擇自盡。」

  少女的語氣平靜的令人恐懼。

  男人瞳孔里滿是震驚。

  「虞家大小姐天之驕女,從小沒有受過一絲委屈,她想殺的人,不會讓她看到第二天的太陽,但她如此的迫不及待,還是令我意外了。」

  前腳到家,後腳殺手就摸進門了。

  沈又安該說虞若歡是心狠手辣、還是太過無法無天了呢。

  在她眼裡,人命不過是探囊取物般、隨意拿捏控制。

  男人瞳孔驟縮。

  她竟然什麼都知道。

  他猛然明白過來,對方在守株待兔。

  他眯起眼睛,冷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們家大小姐殺人前,都不調查清楚嗎?」

  沈又安放下毛巾,緩緩轉身。

  不知為何,少女明明看起來溫柔纖細,力量差距本該天壤之別,然而他並不敢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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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他忽然發現一些被忽視掉的細節。

  投毒那次,被沈又安輕易識破,她不僅聰明、心思還極其的細膩縝密。

  兩次偽造的意外,皆被柳潤熙擋掉,她身上有讓人為她拼命的人格魅力。

  這一次次避過,也許根本不是巧合。

  大小姐惱羞成怒,終於忍不住狠下殺手。

  不得不說,這真的是一招臭棋,甚至有幾分狗急跳牆的意味。

  這裡是青州,不是京州,雖有柳夫人在中間斡旋,但那位柳先生是什麼態度,尚不為人知。

  沈又安雖無權無勢,但她在藍雅高中是名人,今夜晚會才華展露名聲更響,藍雅集團待她更是如珠如寶,殺了她、恐後患無窮。

  但自負的大小姐不會聽這些理由。

  今夜的暗殺,務必一擊即中,他的職業生涯中,也從未有過失手的時候。

  他當然調查過沈又安,她和舅舅表姨表弟住在一起,從明面上看,就是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兒,抑鬱症偽造成自殺的假象,這本該是一場天衣無縫的暗殺。

  然而眼前少女淡定從容的模樣告訴他,大小姐的謀劃、不過是一場笑話。

  被對方提前洞悉也好,守株待兔也罷,她今天必須死。

  男人眸光冷戾下來,無情的拉扯著銀絲。

  沈又安挑了挑眉:「你這樣做,是在助紂為虐,難道這就是青龍軍的素質?」

  男人愣了愣,有一瞬間的恍惚,很快冷下臉來,雙眸死死的盯著面前這張如花嬌顏。

  「你怎麼知道?」

  他悚然驚覺,眼前的少女並不簡單。

  「當年桑坤柔組建四時郡,是為了驅除外敵、保家衛國,不是讓你們助紂為虐、狼狽為奸,你們對得起桑先生,對得起華族百姓嗎?」

  少女的聲聲質問、令蛟龍臉色瞬間慘白。

  「不……桑坤柔他投敵叛國,他……。」

  「虞家給你們洗腦的,你們自己都相信了。」

  少女語氣嘲諷。

  蛟龍猛然抬頭,冷冷的看向她:「你是桑家的後人?要為桑坤柔翻案?」

  桑家當年不管男女老少,皆被處刑,但不排除有人於混亂中逃脫,這些年虞家也並不太平,虞若歡小時候就遇到一次綁架,對方聲稱是桑家後人,要為桑家報仇,虞若歡差點在那次意外中喪命。

  那次意外之後,他便被派到虞若歡身邊,這些年他謹守本職兢兢業業的守護著大小姐的安危。

  桑家後人一直如鬼影般,令虞家這些年來無法徹底安心,不管是大小姐還是大夫人二夫人以及兩位先生,出行必定是最高規格的安保,就是謹防當年的事情再次發生。

  這些年虞家暗中也花了很多精力尋找桑家後人的下落,可惜自那次意外線索斷了之後,就再沒線索了。

  眼前的少女,十分可疑。

  女孩笑眯眯的,燈光下,溫柔的令人起雞皮疙瘩:「你猜呢。」

  「那我更不可能放過你。」

  沈又安搖頭嘆息:「跟你家大小姐一樣,執迷不悟。」

  蛟龍警惕的掃了眼四周。

  她之所以有恃無恐,暗處可能藏有人。

  也許有武器正瞄準他。

  蛟龍一隻手悄悄摸到腰間的手槍,今日拼卻這條命,也要為大小姐除去這個禍患。

  「虞家好手段,把你們培訓的如同狗一樣的忠誠,是非不分,助紂為虐。」

  蛟龍冷冷的盯著她:「沈又安,跟虞家作對,是沒有好下場的。」

  話落、他身形忽動,如一陣疾風般朝沈又安掠去。

  人未至,掌先到,五指成爪,直朝沈又安咽喉扼去。

  速度快如閃電,根本不給人反應時間。

  待他先制住沈又安,陽台這個位置進可攻退可守,暗中隱藏的魑魅魍魎也只能投鼠忌器。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那柔如柳枝的少女、速度比他更快,一個敏捷的下腰,破掉他的迎面一爪。

  待他反應過來時,一隻柔滑的手落在他的後頸。

  那個位置……

  青龍軍擢選最優秀者入暗組,學的是暗殺之法,暗組第一課,人的全身死穴,哪個部位可以讓人最短時間死去。

  頸後被對方按壓的位置,乃全身死穴之最,頸動脈竇。

  她……她怎麼會……

  而腰間的手槍,早已不知不覺到了對方手裡,輕鬆把玩著。

  蛟龍忽然發現,他錯的離譜。

  那隻玉手柔弱無骨,然而卻如最鋒利的一把刀,轉瞬就可取他性命。

  他怎麼會認為敢守株待兔的人,可以輕易任人拿捏呢。

  「當一條沒有尊嚴的忠狗,滋味好受嗎?」

  蛟龍寒著一張臉:「要殺就殺。」

  「你當我是虞若歡那頭濫殺無辜的蠢豬嗎?」

  沈又安鬆開手,後退一步,「我們來做筆交易。」

  蛟龍轉身,冷笑一聲:「你憑什麼以為我會答應你?」

  「你會答應的。」

  少女說的篤定。

  「因為你良心未泯。」

  蛟龍忽然沉默了,繼而諷刺一笑:「青龍軍只有殉國者,沒有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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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又安笑的更諷刺:「虞家一窩蛇鼠也配?」

  總之蛟龍就是油鹽不進。

  這時門鈴忽然急促響起。

  蛟龍下意識皺眉。

  沈又安收起手槍,走過去看了眼可視門鈴。

  裡邊露出項沉魚焦急的臉容。

  沈又安彎了彎唇,打開門。

  蛟龍下意識去摸腰間,摸了個空,這才想起手槍已經落到了對方手中。

  項沉魚見門從裡邊打開,沈又安安然無恙的站在門口,她徹底鬆口氣,靠著牆壁大口喘息。

  「項警官,您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我們不是說好了明天早上嗎?」

  項沉魚擺擺手:「我……我等不到明天早上了。」

  她看了眼門內,「你有客人?」

  「沒關係,項警官您進來吧。」

  項沉魚輕咳一聲,走了進去。

  「不用換鞋。」

  項沉魚踩著馬丁靴往裡走,開闊的客廳顯露出來。

  然而客廳卻空無一人。

  項沉魚眯了眯眼。

  「安安,你的客人呢?」

  「大概已經走了吧。」站在冰箱前的沈又安輕描淡寫的說道。

  項沉魚挑挑眉。

  「項警官,您喝什麼?」

  「水就行。」

  一路疾行,她還真渴了。

  沈又安拿了瓶礦泉水遞給項沉魚。

  「謝謝。」

  項沉魚接過後並沒有擰開,她將沈又安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春州你遭遇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加上今晚,沈又安身上一共發生了三次「事故。」

  她太清楚那位大小姐的手段。

  目的沒有得逞,接下來只會變本加厲。

  沈又安表現的很是平靜:「項警官,大概我最近比較倒霉吧,朋友提議我最近去青霞觀拜拜,去去晦氣。」

  「你覺得這一切都是意外嗎?」

  項沉魚目光不露聲色的盯著沈又安的臉,不錯過她臉上細微的表情。

  「不然呢?難道是有什麼人與我有不死不休的仇怨嗎?」

  項沉魚發現沈又安比上次見時、漂亮了許多。

  可能正處在青春期,慢慢長開了。

  一雙黑亮的眼睛藏在鏡片後,薄薄的鏡片已經藏不住那雙眼裡的光華了。

  項沉魚呆呆的看著,一時忘了言語。

  這雙眼,讓她想起了一個人。

  「安安,你還記得你的父親嗎?」項沉魚下意識問道。

  女孩鏡片後的眼睛彎了彎,像盛了一整個星河般璀璨。

  項沉魚心頭巨震。

  一模一樣。

  「當然記得。」

  項沉魚嗓音嘶啞的問道:「你……你有他的照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