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仇家其實不算多。
或者說，她並沒有什麼還活著的仇家。
灰鐵三角洲是做生意的，大部分任務也是僱主委託的，基地本身只執行任務，不參與僱主與任務目標之間的恩怨。
就像是一個人，被人給捅了一刀。
受害者會怨恨的，必然是拿刀的人，而不是那把刀。
至於真正與灰鐵三角洲有仇的人……
九泉之下，他們過的應該也挺好的。
陸謹寒低聲笑了笑，「那回去？」
「回去吧。」舒瀾慢悠悠的說道：「陸老自己在家裡應該挺孤單的，回去陪陪老爺子。」
「……」陸謹寒稍微頓了一下，語氣委婉的說道：「其實老爺子平時練練太極，也挺好的。」
「那怎麼能行？」
舒瀾一揚眉，說道：「運動能有效延緩人體機能的退化，人在步入老年之後，肌肉量會逐漸往下掉……」
說著，舒瀾好像想起了什麼，突然開口。
「對了，我記得國際醫學研究院那邊，好像是有一種能延緩衰老的口服液，回頭我讓人寄兩箱過來，這種藥物配合適量的運動，效果更好。」
陸謹寒：「……」
舒瀾說道：「別忘了，我是醫生，不會坑人的。」
「你不是主修外科麼？」陸謹寒忍不住問道：「還研究這個？」
聞言，舒瀾輕哼一聲，說道：「沒錢唄，這種項目能拉一下投資，人嘛，越有錢就越怕死。」
國際醫學研究院那邊為了拉投資，每年都會投入大量的人力在延長人類壽命的項目上。
其實舒瀾覺得，這種項目完全沒有必要。
與其在這種只能服務少數人的項目上浪費時間和金錢，還不如繼續精進已有技術，把本來那些造價極高的藥物和醫療器械的價格壓下來。
但那些已經步入老年的富豪們，只會在這種項目上不惜金錢。
陸謹寒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可有一點他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老爺子可能並不希望舒瀾對他如此關心。
舒瀾和陸謹寒回去的時候，陸老爺子正在院子裡打太極。
「老爺子，鍛鍊身體呢？」舒瀾走過去，朝著陸老招了招手。
陸老：「……哎哎哎哎腰！」
眼看著陸老一下子閃了腰，差點摔在地上。
陸謹寒連忙走過去，一把扶住了老爺子。
陸老爺子扶著腰，勉強笑了笑，說道：「你倆回來了啊？」
舒瀾眨了眨眼睛，說道：「老爺子，您沒事吧？」
「哎呦，這人老了啊，這身體就是不中用了，你看看……」陸老爺子被陸謹寒扶著，嘆息著說道：「這腰閃了，得有十天半個月沒法鍛鍊了。」
「沒事。」
舒瀾果斷說道：「腰閃了可不是小事，萬一真有傷呢？咱們得去醫院查查。」
陸老：「我覺得吧……還是不用了，你們年輕人這麼忙，我還要浪費你們的時間……」
「您看您這是說的什麼話。」
此時陸謹寒扶著陸老爺子的一邊胳膊，舒瀾也很麻利的過來扶住了他另一邊。
「咱們帶老爺子去醫院查查吧。」
陸謹寒：「……」
陸老爺子和陸謹寒對視了一眼。
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想改口也晚了。
於是，陸老爺子就被兩人帶上了車，舒瀾和陸謹寒回來，還沒歇歇腳，就直接帶著陸老爺子去了莫遙的私人醫院。
——
這天下午，天上飄起了大雪。
在舒瀾市中心的房子裡，雪花從窗外飄進來。
又因為地上有地暖，所以雪花一落地，就化成了一灘水漬。
沈輕言是有些潔癖的，他正拿著把拖把，來來回回的拖地。
江晚星和洛矜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最後實在受不了了，直接開口。
「蒼龍，你能不能停一停？你這樣走來走去，晃得我眼暈！」
誰知這句話剛說出口，沈輕言就停住了腳步，站在原地眯著眼睛看了過去。
「要不然這地你來拖？」
「我不干。」江晚星聳肩。
沈輕言彎著腰繼續，臉色難看，「那你叫什麼？」
「臥槽？幾個月不幹仗，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是吧？」
沈輕言眯著眼睛，「那你試試。」
眼看著江晚星真的要站起身來，洛矜見狀，蹙了蹙眉，隨後站起身來對兩人說道：「你們先打，我回去睡一覺。」
說完，便抬腳進了臥室。
江晚星：「……」
沈輕言：「……」
等老頭子走了，江晚星才壓低了聲音，對沈輕言說道：「你看吧，這一招對老頭子沒用！」
「他什麼時候走？」沈輕言蹙著眉問道。
江晚星聳了聳肩，說道：「大概……要等天熱了再說。」
沈輕言：「……」
沈輕言把拖把往旁邊一扔，也坐在了沙發上。
「要不然……我回京城吧。」
江晚星微微一笑，說道：「你猜一猜，要是咱倆都走了，把老頭子丟給黑蛇，以後被黑蛇逮住，她會不會扒了咱倆的皮？」
話音一落，沈輕言很認真的說道：「咱倆聯手，應該能打得過她。」
「萬一她各個擊破呢？」
沈輕言：「……看來這個想法不太可行。」
氣氛一時沉默下來。
他們剛剛演那場戲，就是為了讓老頭子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倒不是因為他們真的這麼不待見自己的老師，而是他們這種年輕人，和長輩一起生活，其實是有很大心理壓力的。
尤其是，這位長輩還這麼能作妖，生活習慣也跟他們這些普通的陽間人截然不同。
他們照顧老頭子一天兩天的也就算了，再這樣下去，他們兩個人可能會瘋掉。
最終，沈輕言輕輕的呼出了一口氣。
因為四面八方都開著窗，屋內就算是有點熱乎氣，也早就散光了，所以兩人呼吸間都帶著白霧。
「要不然，還是給黑蛇打個電話吧，她應該有辦法能對付老師。」
「行，就這麼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