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技術，在國際醫學研究院那邊已經趨近於成熟，但是治療周期非常長，也有一定的風險，我覺得齊老年紀不小了，沒必要冒這個險。」
舒瀾是站在一個醫生的角度，進行的理性評估。
陸謹寒沉默了一會兒，隨即突然問道：「國內有條件能做這個手術嗎？」
「我怎麼知道？」
舒瀾搖了搖頭。
「不過我這邊建議，儘快通知家屬，由家屬做決定。我在國內沒有行醫執照，萬一出問題，咱們誰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一邊說著，舒瀾乾脆放下了手裡的病例，留時間給陸謹寒慢慢做決定。
這種大手術，是有生命危險的。
除了病人的家屬之外，沒人有資格擅自做出決定。
誰知陸謹寒並沒有多想，而是直接說道：「齊老沒有家人。」
「啊？」
舒瀾一愣，思索一會兒。
「那我建議保守治療，別做手術了，齊老年紀太大了，手術後能不能挺過來還不一定，把傷口都處理好之後轉ICU吧。」
說完，舒瀾就開始摘手套，打算直接轉身離開。
她明天還要趕飛機回蘭城，沒必要在這裡浪費時間。
但就在這時，一個始終沒吭聲的年輕醫生突然上前，擋住了舒瀾的去路。
「你站住！」
舒瀾皺眉，「什麼意思？」
那年輕醫生紅著眼說道：「你看都沒怎麼看，就說保守治療，你還有沒有醫德？」
「醫德？」
舒瀾好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
她指著陸謹寒，笑了一聲。
「咱們先別說什麼醫德，你知道陸謹寒請我過來做這台手術，許下的診金是多少嗎？」
年輕醫生當場愣住了，似乎是沒想到，連給國內的醫學泰斗齊老做手術，都有人要收重金。
「三千萬美金！」
舒瀾冷笑，「無論手術成敗，他都要把診金打到我的卡上，我放棄這台手術，等於是放棄了三千萬美金，你說我沒有醫德？」
或許從一開始，她就不是一個純粹的醫生，所以她考慮的事情遠遠比一個普通醫生更多。
一個老人，卻要動這麼大的手術，如果失敗了、或者是術後恢復出了問題，誰來背鍋？
齊老沒有家人，陸謹寒又憑什麼負這個責任？
簡直搞笑！
「你！」
舒瀾直接把橡膠手套甩在了桌上，轉身就走。
「舒瀾！」
陸謹寒眸光一緊，連忙追了上去。
舒瀾快步走過長長的通道。
她倒不是生氣了，而是她覺得沒必要在這裡浪費時間。
「舒瀾……」
陸謹寒突然一步上前，抓住了舒瀾的手腕。
舒瀾無奈的緩了一口氣，轉而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陸謹寒。
「恢復得不錯。」
前段時間走路還不太利落，現在都能來追她了。
他擋在舒瀾面前，低著頭輕聲說道：「舒瀾，如果手術中有意外，我會直接對此事負責，不會連累你。」
聞言，舒瀾無奈的聳肩。
「你是覺得，我明明有能力救人，但就是放任不管是吧？」
「不是。」
陸謹寒搖頭，「我只是希望為齊老爭取一個機會。」
別的不說，舒瀾在對外傷的處理上，絕對是少有人能及。
如果連她都覺得這場手術兇險的話，那就更沒人敢動這場手術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
舒瀾表情平靜，「但我剛剛說的，就是最佳方案。」
在很多時候，舒瀾的確顯得很不著調。
可遇上這種正事，她還是會嚴肅對待的。
陸謹寒深吸一口氣，「沒有別的辦法了麼？」
舒瀾蹙眉思索片刻，「有。」
緊接著，她再次緩緩說道：「既然齊老沒有家人，那就召集京城醫學研究院所有高層聯合會診，到底做不做這個手術，你跟我說了都不算，要大家一起決議。」
還是那句話，想讓她擔這個風險，門都沒有。
「現在？」
舒瀾淡聲說道：「什麼時候做決定我不管，你們自己決定，是你找我來的，手術之前麻煩簽一下紙質的免責聲明，我不會承擔任何責任。」
陸謹寒點頭，「好……」
半個小時後，京城醫學研究院頂層。
舒瀾跟著陸謹寒和顧一白走進會議室。
而在會議室內，研究院的眾多高層已經齊聚於此。
醫生這個職業都是熬時間熬資歷的，所以在座的多半都是年過花甲的老人。
舒瀾一走進來，瞬間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太年輕了，看著完全不像個醫生的樣子。
在所有人的矚目下，舒瀾直接走到了會議桌最前方的位置，卻並沒有坐下，而是雙手撐著桌面，居高臨下看著所有人。
「大家好，我是舒瀾，是齊老這次傷情的主治醫生。」
一邊說著，她把自己的手機用藍牙連接到了投影儀上。
投影儀的幕布上，當即出現了一個PPT頁面。
「這次請大家過來，是為了商討齊老的手術方案問題。」
所有人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原因無他，舒瀾說話的語氣，實在是太像領導訓話了，讓人很容易忽略她的年紀，只覺得她德高望重。
她拿著遙控器，慢悠悠的把PPT翻了一遍，又重新翻回了第一頁。
「目前，我制定了兩個手術方案，根據我個人的分析，覺得保守治療比較合適。」
「臥槽？」
顧一白一臉震驚的看著前面幕布上的PPT，臉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三……三哥，她什麼時候做的PPT？」
在召開會議之前，他明明看到舒瀾一直坐在那兒玩手機啊。
就這麼一點時間，她還能做個PPT？
還不等陸謹寒開口，舒瀾就聽到了他的話。
舒瀾瞥了顧一白一眼，難得貼心的解釋道：「當然，這兩個方案都是我臨時決定的，各位如果還有意見，儘管提。」
話音一落，終於有一個人提出了意見。
「你是……」
說話的那人是京城醫學研究院院長，姓陳，比齊老地位更高、更德高望重。
陳老說話還算是比較客氣的，坐在他旁邊的另一個中年男人當即就忍不住了。
他臉上帶著怒氣，轉頭看向陸謹寒。
「陸處，您這是什麼意思？找個小姑娘來做什麼？她年紀才多大，能給齊老做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