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充斥著螺旋槳運作的噪音,盛鳶目光俯下,透過直升機的窗,蜿蜒起伏、鬱鬱蔥蔥的山體縮小成一副寫實油畫,呈現在視野里。
舉行祭祖的地方,既不是盛岐家,也不是盛鳶在江城的家。
而是,在盛氏主宅。
隱匿在這片私人領域山後的中式宅院。
直升機直達,八分鐘。
「喜歡?」
降噪耳麥里,有人摁下頻道的麥,說了句話。
盛鳶抬頭,對上坐在對面的,盛嵠的目光,披著夾克外套的男人慵懶地靠在座位上,翹起修長的二郎腿,手指戳了戳窗外,示意盛鳶在看的下面的風景。
盛鳶微點了下頭,「很漂亮。」
的確很漂亮,先不論這整座山中極佳走勢的風水地,單是沿途俯瞰的景色,就相當宜人,無論看多少遍,都不會覺得膩。
「繞道,再走兩圈。」
盛嵠直接敲了駕駛員的頻道,吩咐了一句,旁邊的盛岐與盛屹沒任何意見,反而紛紛抬了頭,順著盛鳶的視線,跟著朝下看。
「好的,盛嵠少爺。」
於是,筆直前行的直升機轉了個道,開始走繞場路線。
後機艙里。
三個原本興致缺缺的男人動作出奇的一致,全都側過頭,陪同妹妹,開始欣賞起下面讓他們意興闌珊的風景。
頗有種,還別說,妹妹一說好看後,還真就變得挺好看的即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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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機穩當地停在臨時停機坪上後,已經是半小時之後的事情。
艙門打開,幾人依次下機。
「到家咯。」
盛嵠走在前頭,伸了個懶腰,其餘三人跟在後面。
邁上一條修整整齊的石子台階,一片中式宅庭映入眼帘,宅院保存了古風古色的門廳,內里是極其講究的低奢現代風,內斂卻擋不住隱隱的貴氣與高門大戶的軒昂。
一旁的停車場裡已經停滿一大半,全部都是豪車,昭示著,大部分人已經到齊,在裡面了,原來,除了直升機,還有別的路。
主宅的管家已經等候多時,遠遠看到四人的身影,快步便從裡屋迎了上來,趕至門廳。
「盛鳶小姐。」
讓人奇怪,分明盛嵠是站在最前頭的一個,但管家卻筆直的停在了盛鳶的面前,對著少女,首先頷首恭敬的示意了一下,然後才看向其餘三人,依次恭敬喊了聲。
偏三人對此情景沒任何反應,見狀,表情毫無波瀾,似乎習以為常,又像是,理應如此。
盛岐勾了勾唇,「余伯,好久不見。」
「是啊。」余伯常年駐守在老宅,看上去年紀挺大了,精神頭卻很好,背脊挺得很直。
他點點頭,感慨了句,說話的同時,視線仍舊不住的往盛鳶身上望去,那目光,是長輩看晚輩的和藹打量,隱隱中藏著激動,他說了句,「都先進去吧。」
在余伯的引路下,幾人穿過前院的迴廊花園,走了一段,才走到宅中。
入口是水榭拱橋。
有傭人立在那兒,手中端了個托盤,只是,托盤上空無一物,不知是做什麼用的。
盛鳶感覺到身旁的盛岐、盛屹盛嵠同時默契停了腳步,三人伸手進口袋,再掏出時,掌心多了打火機和香菸,全部放到了傭人的托盤裡。
盛鳶有一絲意外。
盛屹和盛嵠先不說,單從她與盛岐見過的幾面里來說,她從來都不知曉,這位堂哥竟然還會抽菸,至少,她從未看到過,連煙味都沒聞見過。
煙不能帶進去嗎?
余伯出聲,口吻是帶著和藹的習慣性審視,「盛嵠少爺。」
盛嵠就跟瞬間會意似的,立馬舉手,以示清白,「我身上沒了,余伯,就這一包,您怎麼還把我當小時候的我啊,我都多久沒夾帶過了。」
他眼神點了點旁邊的盛鳶,「再說,妹妹還在呢,我們哪兒敢在她面前抽啊。」
「您最好是。」
盛嵠這麼一說,仿佛盛鳶真就是印證的權威似的,余伯當即就相信了。
盛嵠不滿了,「不公平吧余伯,您為什麼都不質疑質疑這倆人?他倆以前也夾帶過。」他指的是盛屹和盛岐。
余伯忽然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因為盛屹少爺和盛岐少爺至少沒用香菸把屋子點著過。」
言外之意是,三位少爺都有過叛逆時期,但盛嵠是出了名的不靠譜,時至今日,也讓人印象深刻,不得不防。
盛岐直接很不給面子的笑出聲,盛屹拿手背抵了抵唇,輕咳兩聲。
到這裡,盛嵠還覺得無所謂,直到看到一旁的少女,也跟著似笑非笑,瞬間就覺得在妹妹面前沒面子極了,急於跳轉話題,欲蓋彌彰的嚷嚷著快進去,他餓了。
「先生,盛鳶小姐他們到了。」
伴隨著余伯的通報聲,主客廳的門被立在兩側的傭人齊齊拉開。
中式風的主客廳里坐滿了人,有正在棋局對弈的,有品茶閒談的,除卻主支,剩餘的旁支也全部到場了。
在座都是各圈裡有頭有臉的人物,隨便一個走出去,都是讓人恭敬垂首的角色,這會兒,全部聚集在在這兒,聞言,全部抬頭,看向門口的方向。
四人一出現,數十道常坐上位者慣有的具有壓迫性的視線齊刷刷掃來。
盛鳶安靜的接受目光洗禮,身後三個男人,個個腿長,容貌佳,單手閒適的插在褲口袋,嘴角勾著個從容不迫的弧度,全部站在少女身後。
「鳶鳶,快過來,到大伯這兒來。」
一道渾厚的中年男音在這安靜的氛圍中響起,客廳的主位小方桌上,一盤棋局擺著,坐在一邊的中年男人招了招手。
他一貫神情銳利的臉上,此時露出笑來,朝盛鳶看過來。
盛鳶看到盛父與盛母也圍觀在棋局旁,她走了過去,盛母笑著牽住了她的手,她喊了聲,大伯,而後視線移到棋局對面的中年男人身上。
男人長著一雙眼熟的丹鳳眼。
盛鳶,「三叔父。」
「鳶鳶,來得正好呀,快,坐到我旁邊,你大伯今天真是太得意了,快幫三叔父看看這盤棋先。」被喊做三叔父的中年男人,看見盛鳶就跟看見救星似的,連忙示意。
「鳶鳶別聽,這是你三叔連輸給我的第五把了,坐大伯身邊。」
「坐三叔身邊。」
盛鳶:「……」
一旁被自個爹順其自然給冷落的兄弟仨也找了位置落座。
盛嵠遠遠瞧著那幕,評價了句,「怎麼說也是兩個叱吒風雲的大佬不是,怎麼還幼稚得跟三歲小孩兒似的。」
這時有傭人從偏門,手裡提著一隻貓包進來,見盛鳶此時不便,便把貓包遞給得空的盛岐。
「盛岐少爺,這是盛鳶小姐的貓,剛送來。」
盛岐接過,拉開拉鏈,打開一個小小的透氣口,一個毛茸茸的貓頭當即躥了出來,一雙漂亮異瞳瞪得老大,對著陌生的環境充滿警惕與好奇,四周審視。
「小鳶的貓?」
盛嵠眼一亮,「給我抱會兒。」
「這貓認生,不隨便讓人抱的,」盛岐好心提示,「再說,嵠哥,你不是從來不喜歡毛絨動物嗎,我的dragon你摸都沒摸過一下。」
「以前不喜歡不代表現在不喜歡。」
「貓真認生。」
盛嵠不為所動,「哦,我不放出來,我抱著包總可以吧。」
盛屹和盛岐:「……」
明明某人上秒還說自個爹幼稚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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