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章 自始未變

  第895章 自始未變

  (昨天忘記更新了,這更更完晚上補上)

  麻斑的吼聲在殿堂迴蕩,餘音不息。

  這種不留餘地的逼問,就是強迫索蘭黛爾正面表態,要她給奇諾的行為下定義,到底是攝政,還是擅權。

  若是攝政,奇諾的種種行為已遠超攝政範圍,應按法典進行查處,將一切拉回正軌。

  若是擅權,那就是女王明知權臣擅權而無所作為,要麼承認自己德不配位,要麼立刻對權臣進行處置。

  無論女王作何回答,都已經按不住這層掩蓋了4年的矛盾。

  索蘭黛爾抿緊嘴唇,冷冽的目光從麻斑移到了眾臣身上:「你們也都這麼想?」

  現在局勢糾葛複雜,與其在急流中表態,不如以沉默應萬變,沒有一個人說話。

  索蘭黛爾再度看向麻斑,毫不避諱地與他直視:「我可以正面回答你的問題,但不是從你給的選項中做選擇。」

  「多古蘭德,不是我說了算或他說了算,而是我們彼此成就,不分伱我。」

  「你說的那些事,什麼只知攝政王而不知女王,什麼影子國王,你以為我不知道?我每天都能從情報渠道聽到這類聲音!但你以為我在乎嗎?」

  「我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麼評價,我只在乎王國是不是一天天在變好,是不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我只在乎我的子民們有沒有被欺壓,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饑寒交迫,是不是每天都能露出陽光燦爛的笑臉。」

  「只要每個人都能活得有尊嚴,我就是被世人視作傀儡又如何?我就是把王位讓出去、在後世史書留下無能的罵名又如何?!」

  索蘭黛爾的視線掃過眾臣,聲色俱厲:「你們誰要是覺得,自己也有能力助我在4年內完成一次全面變革,那你現在就站出來!我讓你也當一次攝政王!你也可以成為我的影子!有沒有人?!」

  殿內餘音迴蕩,卻無人言語,不是敢不敢接話,而是真的沒人自認能做到奇諾的高度。

  撇開政治立場不提,撇開擅權問題不提,多古蘭德這四年來的變化有目共睹。

  田土兼併全面打破,社會財富重新分配,經濟國力大幅騰飛,全境民生蓬勃發展,貪墨違規等官場弊病在告死鳥機構下得到根除

  這些嘆為觀止的偉績,歷代多少國王窮盡一生想要做到,最後卻都屈服在現實面前。

  如果奇諾不是外族,而是王室血裔,就憑這四年的功績,後世地位不會亞於立國之君「古王」多古蘭德一世。

  可惜就可惜在,他終究是個外人,外人離權力太近,就註定會有非議。

  麻斑的目光沉了下去,聲音也變得滄桑:「陛下,你的內心病了,病得不輕,私情讓你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斷力。」

  「一個人的功過不能放在一起評價,現在的過錯不能抹去曾經的功勞,也不能仗著曾經的功勞忽視現在的過錯。」

  「沒有人否認奇諾的偉績,但這不代表你可以縱容他擅權專政。國有法典,治在法下,國王尚且不能踐踏法典,更何況一個攝政王。」

  「而且人是會變的,那位曾在歃血誓約刻下『巨龍永生呵護月桂花』的龍騎士,最後不也變成了野心滔天的惡龍?」

  「你能保證奇諾·凡·海爾辛不是下一個白龍蘇拉嗎?」

  索蘭黛爾臉上很罕見出現了殺意。

  無論之前討論得多麼激烈,都尚屬公事範疇,頂多是觀念衝突意見不合。

  可現在,麻斑把洛娜的媽媽拿出來說事,用火曜歷500年的政變醜聞影射當下,這已讓人無可忍受。

  索蘭黛爾的眼神數度變化,最後比死水還要陰沉:「麻斑,你要幹什麼?你這是想逼我殺了你,給自己博個直言死諫的聲譽,以後青史留名?」

  如果說,麻斑之前只是覺得恨鐵不成鋼,想要慷慨陳詞將女王喚醒。

  那麼現在,當索蘭黛爾黑白不分,說他的一腔熱血是博取聲譽,想要青史留名,他的心臟就像被狠狠刺了一道,某種曾經堅定的信仰突然破碎了。

  麻斑滿目皆是悲哀,他取下自己胸前的輔政大臣徽章,直接扔向高台。

  「叮,叮叮叮」徽章與地面碰撞發出脆響,最後落在索蘭黛爾身前。

  「從結識你的那天起,我本想好可以把生命獻給你,用一切助你實現自己的理想。」麻斑最後冷漠地瞥了索蘭黛爾一眼,轉身離去,「但現在看來,我看錯了人。」

  麻斑還沒走出兩步,索蘭黛爾冰冷的聲音響起:「想去哪?」

  只見索蘭黛爾目光凌厲,宛如出鞘的利刃:「無端攻訐我的攝政王,搬弄是非咆哮殿堂,你以為自己能這樣離職走人?」

  「御前侍衛聽令,拿下麻斑,押入黑關!」

  眾臣不禁倒吸涼氣黑關,被關到那種地方可不是前程問題了,完全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殿堂兩側的御前侍衛快步上前,直接將麻斑按倒。

  麻斑沒想到索蘭黛爾會幹這麼絕,怒從心中起,破口大罵:「不聽諫言,流連私情,放任權臣干政,你看著吧!多古蘭德遲早有一天毀在你面前!」

  索蘭黛爾抓起地上的徽章扔了回去,氣得都破音了:「讓他閉嘴!!!」

  御前侍衛直接一拳打碎麻斑的門牙,讓他話也說不出來,一路吐血拖離殿堂。

  麻斑被帶走後,殿堂終於安靜了下來,唯有琴聲悠然迴蕩。

  這一刻,眾人才兀然發覺,索蘭黛爾和麻斑爭吵期間,幕後的鋼琴聲一直沒有斷過,連變奏都沒有,從始至終都在彈著原來的曲目。

  這是一種徹底的無視,無論麻斑是椎心泣血,亦或是為博直名,他的存在於幕後之人眼中都是雲煙。

  索蘭黛爾扶額坐回王座,神情滿是倦意:「沒事就散會吧。」

  眾臣沒再出聲,先後給索蘭黛爾行禮,陸續離開殿堂。

  殿堂空曠寂寥,女王獨坐於王座,唯有琴聲相伴。

  也不知過了多久,曲目終章結束了,徐徐琴音也迎來了尾聲。

  「嗒,嗒,嗒」輕緩的腳步聲響起,人影從簾幕後走出,來到索蘭黛爾身後。

  被潔白手套包裹的手穿過髮絲,緩緩探到了索蘭黛爾頸前,如同毒蛇般纏繞著。

  脖頸,這是人類最為脆弱的部位之一,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取走性命。

  若是一個人連脖頸都願意被你隨意觸碰,就代表著她把自己的身與心都託付給了你。

  奇諾的手在索蘭黛爾的脖頸輕柔撫著,宛如對待最為珍貴的藝術品,她也輕輕用頭依著奇諾,閉上眼睛任由他觸摸。

  奇諾的手從脖頸撫至下巴,將其微微抬起,輕柔的聲音傳來:「你點一點頭,我就會讓那個惹你不高興的人從世界上永遠消失。」

  索蘭黛爾露出無奈的笑,搖了搖頭:「別理他,一個只知冒進、不分輕重的傻子罷了。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不要把心思浪費在他身上。」

  奇諾的手繼續輕撫著:「就像以前說的那樣,只要聽我的,你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索蘭黛爾搭住奇諾的手,用臉倚在上面輕輕摩挲,呢喃的聲音猶如小鹿低鳴:「你不會變的對嗎」

  奇諾俯身探到索蘭黛爾唇邊,在上面留下一個輕吻,那雙琥珀色眼瞳倒映著殿頂彩窗投下的幻光,光影不斷流轉變化,似有萬千電弧閃耀。

  「從始至終,我都沒有變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