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遠東皇朝
(兩章合一章)
命運這種東西很奇妙,人的一生明明如此漫長,以人生的尺度來說,短暫的相遇不過是彈指一揮間,但就是那恍如隔世的邂逅,卻可以穿透時光。
「打!扁死他!」
「什麼東西,一個新來的這麼囂張!」
「給我好好記住,多管閒事就是這個下場!」
「爺給你來一嘴巴子!讓你告狀!」
一個身材瘦小的小男孩倒在地上,滿身是泥,正在被周圍好幾個大孩子毒打,從年紀看都是十歲出頭的小孩,時不時傳來髒話和拳腳相加的聲音。
小男孩護著頭,聲音非常倔強:「你們搶嘟嘟的餅乾,這本來就是不對的!」
孩子王一腳踹在他頭上,呲牙咧嘴地罵道:「關你屁事!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和修女告狀,我直接把你門牙都打下來!」
小男孩不屈地喊道:「打我我也要說!不對就是不對!搶誰的餅乾都不對!」
「我看你就是欠揍!」孩子王大怒,跟同伴一起對他拳打腳踢。
就在孩子王暴打小男孩時,突然「嘭」一聲,後腦勺傳來劇痛,腦瓜子嗡嗡響,他整個人疼得半跪到地上,往後一摸,滿手的血。
「你是想死嗎??!!」在孩子王的咆哮中,小男孩下意識探頭望去。
秋風微寒,枯黃的落葉如蝴蝶般飛舞,一個眉宇英氣的女孩站在風中,一身白衣如冬雪般潔淨,最引人矚目的是她的眼睛,顏色是非常罕見的瑰紅色。
女孩看上去比小男孩大幾歲,跟這群孩子王差不多大,她手中拎著一根沾血的棒球棍,重重地哼了一聲:「我忍你們很久了!今天欺負這個,明天欺負那個,以為沒人敢揍你們是吧?現在,立刻向這個男生道歉!」
孩子王獰著臉:「我特麼就不!你能怎樣?!」
女孩握緊棒球棍,橫眉冷對:「那就打到你道歉為止!」
孩子王怒吼一聲「羊駝」,帶著其他幾個孩子撲上去,跟女孩廝打成一團。
要換作以前,這種以多打少的架,人少的那一方在氣勢上肯定會退縮。
但這個女孩非常勇猛,她不管別人,任拳頭落在自己身上,只盯著孩子王暴打,別人打她一拳,她就給孩子王一棍,打得他滿地打滾,嗷嗷叫。
打到後面,女孩和孩子王都已經頭破血流,臉上青一塊紫一塊。
女孩依舊不管不顧,瘋了似的掄棒球棍,每棍都打得結結實實,帶起孩子王的痛嚎。
俗話說得好,窮的怕橫的,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女孩這種不要命的狠勁,直接讓孩子王的同伴們慫了。
孩子王被打得滿地爬,實在頂不住了,嘴裡哭喊著:「別打了別打了!我認輸!」
女孩用力拭去自己的鼻血,指著哆哆嗦嗦的小男孩說:「那你給他道歉!馬上!」
孩子王直接爬到小男孩面前,哭哭唧唧:「對不起!是我不好,請原諒我真的對不起.」
女孩一腳踢在孩子王的屁股上,奶凶奶凶地說:「別以為人多就了不起!下次你們再欺負別的孩子,我不管其他人,就打你!盯著你打!像這樣打到你求饒為止!」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會了!」孩子王嚎啕大哭,一瘸一拐爬起來,和同伴灰溜溜逃走。
「站住!」女孩厲喝。
幾個熊孩子趕緊停住,動都不敢動。
女孩繞著他們走了幾圈,又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你們走吧,本來想叫你們把自己的餅乾交出來當補償,但這樣我豈不是也變成壞蛋了.去去去,離開我的視線。」
熊孩子們倉皇逃離。
「呼——終於教訓了這群傢伙,疼死我了。」女孩揉了揉臉上的淤青,對小男孩伸出棒球棍,笑起來還露出了可愛的小虎牙,「沒事吧?來,站起來。」
小男孩握住棒球棍站了起來,他捂著身上的傷口,縮著頭嗚咽著:「好疼.」
「呀!很疼嗎?我幫你想想辦法。」女孩來回踱步,突然想到什麼,從懷中拿出一顆糖,拆開後塞到小男孩嘴裡,「來,吃糖!」
小男孩突然被塞糖,有些懵,下意識含著糖在嘴裡來回滾動,怯生生地看著她。
女孩眨了眨眼:「甜嗎?」
感受著口中的甜潤,小男孩趕緊點頭。
「嘿嘿,好吃吧?這可是我最喜歡吃的奶糖。以前我生病的時候,如果身上疼,就會吃糖,吃著吃著就忘記疼了!」女孩把小臉湊上前,用期待的目光看著小男孩,「怎麼樣,你是不是也不疼了?」
小男孩:「疼。」
女孩舉起棒球棍。
小男孩:「不疼。」
女孩收回棒球棍,得意洋洋地說:「這才對嘛~」
小男孩露出傻笑,摸了摸後腦勺,他含著糖,閃躲的眼神有些羞怯,但還是感激地說:「姐姐,謝謝你幫我.」
「沒什麼,我就看不慣他們欺負人!」女孩繞著小男孩走了一圈,上下打量著他,歪著頭說,「說起來,你是新來的第11個孩子吧?」
小男孩匆匆點頭。
「你明明這麼瘦,看到他們搶嘟嘟的餅乾,居然還敢站出來制止,真是勇敢!」女孩大大咧咧地摟住他的肩,笑著說,「正好,上周我幫修女姐姐找回了走丟的孩子,她說會答應我一件事,我等下去跟她說,讓你來當我同桌,否則你一個人坐角落裡怪可憐的~」
小男孩感受著女孩柔軟的懷抱,心中仿若有暖流涌過,他看著那雙瑰紅色眼瞳,又憧憬又好奇地問:「姐姐,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嗯我也說不上來。我從有記憶起就在這裡,其實早就習慣一個人了,但有時候還是會想有人陪我玩,一起說說話什麼的。也許.」在那個初識的秋天,風中微笑的女孩在小男孩心裡點亮了第一縷光,「我想要個親人吧~」
「1111」
朦朧的呼喚聲傳來,11緩緩睜開眼,他身上很無力,頭昏腦漲,腦袋裡像灌了鉛那般一晃就疼,眼前的景物也有些重影,一時半會看不清東西。
睡眠質量真是越來越差了.總是做夢
11屬於高強度腦力勞動者,糖分損耗極大,經常會有低血糖症狀,入睡後不太容易被叫醒,醒來也會頭暈很久,所以才要平時不斷吃糖。
陸羽傾一看11醒了,從懷裡取出一顆糖給他喂,柔聲說:「到西州了。」
11此時正枕著陸羽傾的大腿,也不知睡了多久,比較尷尬的是,他睡得太迷糊了,居然有口水流出來沾在了她的裙子上。
「抱歉啊,我睡相不太好。」11坐了起來,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
陸羽傾莞爾:「沒關係。」
11向四周望去,街道兩邊是茶樓、酒館、當鋪、作坊.空地上還有不少張著大傘的小商販,行人熙熙攘攘,車水馬龍,時不時能聽到小販的吆喝和顧客的討價聲。
總的來說,遠東皇朝的民間生活和多古蘭德王國相差不大,只是服飾和建築的風格完全不同,這是不同的歷史文化使然。
現在是傍晚,薄暮夕陽普灑在樓閣飛檐之上,給眼前這片繁盛的西州晚景增添了幾分朦朧和詩意。
11帶陸羽傾下車,和商隊老闆告別。
西州是遠東皇朝邊境主城,性質上類似薄暮城,士兵數量在8000左右。
11陸續看到了一些身穿「銅龍袍」和「銀龍袍」的武官,甚至還看到一個穿「一爪金龍袍」的高級武官。
遠東皇朝集權程度高,不像多古蘭德的王領家族那樣,每個家族都有自己的序列稱號。
遠東皇朝的評級都由京畿朝廷統一冊封,以衣服的顏色和龍爪區分,從低到高是:銅龍、銀龍、一爪金龍、二爪金龍、三爪金龍、四爪金龍、五爪金龍。
值得一提的是,在多古蘭德,序列評級只和實力有關。
比如迪妮莎·多古蘭德,整個王國的最強超凡者,唯一一位第7序列的赤輪。
但從官職來說,迪妮莎只是首席御前侍衛,並非什麼實權官吏。
而在遠東皇朝,衣服和評級更多是地位象徵。
比如「五爪金龍袍」只有當今天子能穿,其餘朝廷重臣,哪怕是當朝第一強者,最多也只能受封穿上「四爪金龍袍」。
話回當下。
11走向這名穿一爪金龍袍的武官,用遠東語言問候道:「一爪大人。」
一爪看向11,上下打量著他:「你我認識?」
「不認識,但在下有一事相求。」11笑著說,「可否引我前往京畿,拜見天子?」
一爪直接聽笑了:「笑話!天子豈是你想見便能見的?你是何人?」
11:「我從多古蘭德來的,有事要拜見天子。」
一爪不冷不熱地說:「凡皇朝二爪金龍以下官員,欲前往京畿面聖,都需向「天懸司」奏請,外邦人亦然。沿此路走到底,右行,那裡便是天懸司西州分府,你自己奏去吧。」
11:「那得等上很久吧?」
「不知,自己奏。」一爪顯然不想透露太多。
11掏出一袋銀月:「我有急事,您看能不能幫個忙?」
多古蘭德的月幣在遠東皇朝並不能直接使用,但可以通過錢莊兌換對應數目的銀兩。
一袋銀月幾十枚,不是小錢,不過拿來收買一爪金龍,還是顯得太寒摻。
一爪露出冷笑,以手扶刀,毫不留情地說:「膽敢賄賂朝廷命官?現將你就地緝拿,押往「天懸司」待審!」
11臉上露出神秘的微笑,幽幽地說:「如果我告訴你,我是天外來客呢?」
一爪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變得一片蒼白。
京畿,遠東皇朝首都,此為天子腳下,泱泱皇土。
朝堂正門,延綿的金色皇旗在風中獵獵作響,上有鸞鳳展翅、蟒龍騰雲,栩栩如生宛若翱翔於碧落九天。
以主殿為中心向外擴散,每隔五十米便建有一座瞭望塔樓,通體漆黑,仿若對蒼穹刺出的冷酷巨矛。
此時,瞭望塔樓已經全部戒嚴,偶爾還能看見刺眼的反射亮光,那是天懸司神射手背後的金屬箭矢。
在天懸司侍衛冷酷的注視下,兩名「天外來客」正被帶往主殿,其中一個是很有古韻的女子,另一個則是年輕少年,嘴裡還含著糖,很悠哉的樣子。
進入大門,殿內瓷磚鋪地,朝堂上雖設有皇座,但有簾帳遮擋,只能隱隱看見座上人影,這番若隱若現之景,令天子威圧渾然天成。
此時,只見官員們皆跪伏於地,面向地面,無一人望向朝堂。
不是不敬,而是不能。
不可目視天子,這是遠東皇朝自古以來的規矩。
歷朝歷代,能面見天子真容者,唯有歷代天懸司首領「蒼玄」。
天子簾帳前,當代蒼玄是一個身形嬌小而纖細的女孩,四爪金龍袍無風自動,黑色長髮直斬腰間,穹頂天窗灑落的清冷輝光籠罩在其上,宛若銀瀑,勾勒著那道極致收束的腰線。
蒼玄回身看向來者,露出一張令人窒息的面容。
這張臉明明就近在眼前,卻美到令人不知該如何去描述,無暇旁顧,什麼也說不出,什麼也記不清,唯有那雙冷酷的黃金眸印入腦海,綻著能將天地凍徹的寒芒。
蒼玄直視著兩位天外來客,京畿大殿似有凜冽寒風狂嘯,漫天雪片如刀。
「簾帳後面那位就是遠東皇帝嗎?」11抬頭看著簾帳,有些疑惑地問,「聽說歷朝歷代都不可目視天子,唯有蒼玄可見真容.這規矩好奇怪,為什麼皇帝不能見人?」
這番放肆的詢問,令眾官員們面露驚愕。
下一剎那,濃鬱黑芒綻開!
深黯光華涌動,並非純粹的黑色,而是一種碾壓世間色彩的烏光,靜謐卻恐怖到了極致,一眼看去,如臨深淵。
烏光瞬間席捲大殿,隨即收束到了極致,化成一條熾盛寒芒,如同空間撕裂出縫隙,與11咽喉連成一線。
無聲無息間,蒼玄的身影已經出現在11面前,手中握著一支毛筆樣的東西,烏光捭闔間寒芒大作,直至落定,毛筆與空氣劇烈摩擦的聲響這才傳來,光是宣洩而出的炙熱仿佛就要將大殿燒穿。
這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11站在那裡,唯有散亂的頭髮向後飄動,蒼玄手中的毛筆貼著他的咽喉,再近一毫便是皮開肉綻,卻沒有絲毫顫動,將生死平衡在了毫釐之間。
11舉起雙手,很調皮地做出法高軍禮,笑談間絲毫沒有懼意:「雖然我不太明白它的意思,但有人讓我把這句話帶給你——你是生者,也是死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