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斷代前的天人
時間很緊迫，鹿不二已經聽見了地下遺蹟里迴蕩的腳步聲，因此他不打算再跟這群人浪費時間了，他的右手不著痕跡地探入了依附在背後的暗質里，摸到了網球包里的木刀。
森然的殺意在這一刻席捲了甬道，只是古川一護卻並沒有退讓，而是微微下蹲擺出了莊嚴的架勢，雙手拔刀出鞘。
明亮的刀光映出了蹲在角落裡的中年管家，他扶著自己的眼鏡看起來沒有任何表情，但彎起來的軀體就像是猛虎一樣緊繃，他的右手也已經不自覺地伸入了腰間，摸向了一柄尼泊爾彎刀。
下屬們紛紛深呼吸，眼瞳里流動著赤紅的顏色。
很顯然，這群人全部掌握了異鬼術。
以他們原本的天賦和資質，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把他們提升到了不屬於自己的高度。
就當氣氛劍拔弩張的時候，夏燭虛弱的聲音在寂靜里響起：「全都讓開吧，這個人之前跟我合作過，姑且可以信任。」
古川一護他們微微皺眉。
小姐什麼時候跟對方合作過？
鹿不二跟他們擦肩而過，背後如暗影般追隨而來的暗質體像是海潮一樣蔓延開來，在被燒焦的地面上構築成鍊金矩陣。
「看起來是個信守承諾的男人。」
夏燭即便已經很虛弱了，但還是強撐著抬起眸子望向他，顫抖的睫毛宛若難以破繭的蝴蝶：「能為我舉行創生儀式，你不簡單。如果擁有你這種權柄的人被拿去拍賣，可能會拍到上千枚金幣。」
管家吃了一驚，他知道自從巴別塔在臨海市的據點被擊潰以後，少君的權柄已經分散在世界各地，他們所掌握的能力有強有弱，能夠舉行的創生儀式規模也有所區別，因此被分成了三六九等。
上等的少君被某些進化者世界的大人物暗中掌控，有人已經在為聯邦體系工作，也有的人被某些神聖家族所私藏。
暗網有時候還會舉行拍賣會。
拍賣那些上等的人造少君。
「金幣？」
鹿不二微微挑眉。
「看來你還不太懂進化者世界的事情。也對，此前你一直都是軍人，離開軍部也沒多久，對於這個世界的規則，還不清楚。」
很難想像夏燭還有心情開玩笑，她的笑容里透著一絲絲的玩味：「在最頂尖的進化者圈子裡，我們的交易往往使用金幣，而不是功勳值或者是別的什麼貨幣。金幣所代表的並非是財富，而是能量。大人物們收集金幣，就像是西方傳說里趴在金幣堆里的巨龍。」
這個鹿不二倒是隱隱聽說過，這是來自頂尖進化者世界的規則，當你擁有越多的金幣，就代表你背後的能量越足。
跟你做交易，也是一種榮耀。
這種金幣是特製的，只在很小的範圍內流通。
每一枚金幣都染著一位進化者的血液。
當一位進化者覺得自己有足夠的能量的時候，就可以托人專門去製造這種金幣，以這種方式來兜售自己的能力。
持有金幣，就可以尋找相關的進化者及其後代進行合理的委託。
金幣的數量，決定了委託事件的大小。
一枚金幣或許就能決定某個進化者組織領袖的生死。
一百枚金幣或許就可以影響某個小國的總統競選。
只要是正兒八經的事兒，都在合理的範圍內。
當然假如被找上門的進化者及其所屬勢力實在是不想做這件事，也完全可以用自己手裡的金幣把委託外包出去。
但總歸是不能拒絕的。
一旦拒絕，就代表著你在圈子內失去了信譽，頃刻間就會失去所有的社會關係，這是大傢伙達成的共識。
當然這種特殊的交易方式也會衍生出很多潛規則，比如一部分已經站在金字塔頂端的進化者勢力就會用一些見不得光的方式去收集自己兜售出去的金幣，儘可能的減少被委託的可能性。
對於那種強大到一定程度的勢力而言，哪怕真的有人拿著伱祖宗當年兜售出去的金幣找上門來，只要他們想賴帳也有的是辦法處理。
只要不當面拒絕就可以了。
「就像是《疾速追殺》系列的電影一樣麼？」
鹿不二聳了聳肩：「我的價格可是很貴的，一般人可負擔不起。把手伸出來吧，我怕再耽擱一會你就要爆炸了。」
夏燭微微一怔，無聲地笑了：「果然還是跟破繭者交流比較有共同語言，這個世界上記得《疾速追殺》的人可不多了。」
少女伸出了右手，優雅從容的姿態就像是高貴的女王示意你行吻手禮，但她雪白細膩的肌膚下流動著赤紅的血管卻暴露了她的狀態。
「既然這麼有緣，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
鹿不二握住她右手的一瞬間，忽然沉默了。
倒不是因為這女人的右手有多麼的柔軟細膩。
雖然的確是那樣。
而是因為他的天神之種沒有傳來任何的提示。
唯有躁動。
這也就意味著，這女人體內沒有起源之咒。
這種情況鹿不二隻遇到過兩次。
第一次是在龍雀身上。
第二次是在梅丹佐身上。
現在，第三個彼漾的東曦出現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但是就算親兄弟也要明算帳。我能舉行的創生儀式規格很高，讓你爆點金幣不過分吧？至於夏家的金幣，我暫時就不考慮了，你這一副撬家少女的模樣，估計手裡也沒貨。」
雖然鹿不二本來表現得就不是很熱情，但他的心裡還是抱著相當大的期待的，這一刻他內心的火熱被潑滅了，神情冷淡至極：「承惠，我要你一百枚金幣，可以接受賒帳，但要收利息。」
夏燭狐疑地皺眉，不知為何這傢伙的情緒出現了如此明顯的反差，但以她的性格當然也不會多問，保持著自己的驕傲。
她有點不自然地抽回手，感知著維度的變化。
虛空顫動，神怒的豎瞳浮現出來，創生之力如潮水般涌動。
夏燭依靠在牆壁上，濃稠的暗質如活物般流淌，磅礴的創生之力灌入體內，修復著千瘡百孔的命理，強行把她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
只見她眼眸里的暗紅漸漸消弭，吐出的氣息也不再灼熱暴躁，赤紅的血管像是退潮一樣從雪白的肌膚下隱去。
「果然是在瀕死狀態了麼？」
鹿不二有點吃驚。
這女人面對死亡的態度，坦然到了一種無所謂的地步。
鹿不二本身已經是那種生死看淡不服就乾的人了。
但夏燭好像比他還要極端一些。
鹿不二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藥物。
有些他認識。
有些他完全沒見過。
但跟當初龍雀用的藥看起來有些類似。
只不過作用是完全相反的。
龍雀是為了強行恢復破碎的命理。
而夏燭則是用藥物來抑制自身的命理膨脹。
夏家居然藏著這麼一個怪物？
伴隨著創生儀式的結束，夏燭沉默地感受著體內流淌的磅礴生機，病痛的折磨被強行治癒以後，她仿佛覺得身體都變得輕快了，靈魂深處生出了一種雀躍感，呼吸間都是清新的氣息。
就像是姐姐當初為她治病那樣。
她的眼神有追憶，更多的是複雜。
管家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喃喃說道：「你們看，這創生儀式的規模，竟然連小姐都能夠治癒，這也太誇張了吧？」
古川一護低聲說道：「夏家私自從海外購買的少君，幾乎耗費了家族數十年來的累積，但與之相比就像是……」
「就像是答辯，對吧？」
「噓，你這話說的。」
「你就說是不是吧？」
下屬們議論紛紛。
雖然起源之神的創生儀式已經不再是秘密，如今甚至已經變成了在世界範圍內流通的一種窮極奢侈的不死藥，但親眼見證了這種起死回生的神跡以後，難免還是會感受到了震撼。
最令人震驚的是鹿不二淡然自若的表情。
就好像這種事他已經做了很多次。
創生儀式對鹿不二的負擔就是自我生命力的流逝，但他的不朽之軀可以完美的解決這個問題，雖然感到很疲憊，但被他掩飾得很好。
自從破繭以後，他很少對外人流露出自己的虛弱。
就像是在叢林裡的野獸。
一旦讓別人看出你的虛弱，那你就離死不遠了。
這也是鹿不二的人生信條。
「創生儀式果然名不虛傳。」
下屬們心中感嘆道。
夏燭沉默了一秒，扶著燒焦的岩壁起身，隨手撩起耳邊的一縷髮絲，抬起眸子望向眼前的大男孩：「謝謝，雖然你救我，可能是有別的什麼目的。如果我沒猜錯，你有話想要問我？」
「差不多吧。」
鹿不二轉過身重新召喚自己的暗質體，接下來他準備回收甬道里的屍體，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果然我還是喜歡跟聰明人交流，這個薩達長老到底是什麼來路？我想得到更準確的解釋。」
夏燭本來是不想說的，只是越來越覺得這個大男孩有趣，便用了很簡短的一句話來回應：「這是斷代之前的天人。」
鹿不二的右手觸電般一彈。
自從接觸過天人組織以後，他就一直在面對一個問題。
斷代。
這個世界斷代過兩次。
一次是天神文明終結以後。
這次斷代讓天人們遺失了天神文明時期的歷史。
一次是眾神時代終結以後。
這次斷代讓天人們丟失了過去所擁有的進化者體系。
兩次斷代，莫名其妙。
「這個薩達長老本身存在的時間不算久，但他接觸到了真正的歷史，也就成為了當初那批人的繼承人。其實嚴格來說，我們已經不能單純用天人這個身份來定義他們了。這些人是歐米伽的信徒，是隱藏在世界的暗面操控歷史的人。這個世界想要對付腐敗死神，就必須要解決歐米伽。否則，這場戰爭將永無止境。」夏燭淡漠說道。
忽然間，她意識到好像有什麼事情被自己給忽略了。
夏燭凝視著少年的背影，幽深的眸子驟然一凝。
對了。
天神咒縛系統的規則！
鹿不二在舉行創生儀式之前，竟然沒有舉行反生儀式！
跳過了獻祭，直接賜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