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宮禹的突襲
轟隆。
鹿不二像是在照妖鏡下無所遁形的妖魔，天邊一縷斜陽轟然照破了他的胸口，仿佛灼熱的長矛把他盯死在高速路上。
這一刻高速路上的黑暗和光明都被吞沒，唯有酷烈的聖輝如潮水般席捲開來，那些倖存的神職人員跪地膜拜，仿佛高唱著聖歌，迎接著神罰的降臨：「我父在天，願爾名聖，爾國臨格……」
薩沙也輕聲說道：「爾旨皆成。」
聖輝洗盡了一切。
監控設備也被摧枯拉朽地毀去。
她終於完成了父親的任務，這一戰終究是要結束了，那個魔鬼般的年輕人會死在她的懷裡，在一瞬間煙消雲散。
死了好啊。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讓她恐懼的人了。
其實薩沙對於那個年輕人一直很很好奇，想知道究竟是怎樣的天賦才能夠得到全世界的認可，如果有機會的她很想跟他認識一下，但很可惜他們的立場不同，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註定是仇人。
然而她忽然意識到不對勁了。
因為她死死抱住的武神並沒有消散。
反而像是一塊燒紅的烙鐵。
升溫，發燙。
轟隆一聲巨響，薩沙如同破布袋般被甩飛了出去，磅礴的氣浪震得她狂噴鮮血，暴虐之臂竟然在這一刻分崩離析！
儼然是被酷烈的聖輝灼傷！
黃金武神就像是太古壁畫中描繪的神魔般咆哮起來，分明是暗質凝聚而成的軀體卻並沒有被聖輝所湮滅，反而像是半透明的熔爐一樣束縛著磅礴的神力，迸發出四分五裂的光線。
就在祂的軀體即將被撐裂的時候，無盡的光屑如海潮一般噴薄出來，飄搖在光明和黑暗的界限之間，隨風湮滅。
他吸收了歐米伽之劍的神力。
但因為身體無法承受，便再次將其釋放。
過程有些煎熬。
也有點兇險。
但是，沒有對他造成絲毫傷害。
黃金武神解體。
鹿不二從暗質和神力混合的光輝中走出來，上半身的衣服早已經被燒沒了，赤裸的胸膛上泛著狂暴的電弧。
修身褲也有點殘破，運動鞋也燒焦了。
只是精氣神卻依然飽滿。
帶著不可一世的張狂。
「歐米伽的核心，在你的身上。」
燒成焦炭的埃爾德無力地把狙擊槍丟在一邊，這個時候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戰意，信仰都在崩潰：「這不可能，這怎麼都不應該！如果歐米伽的核心之前就在你的身上，為什麼我們識別不了？」
他嘶啞說道：「你什麼時候融合了那核心？」
鹿不二面無表情地來到他的面前，眼神里也沒什麼情緒波動，只是抬起了一根手指：「一直都在我身上。」
如今的他跟當時的壞女人不同。
陳璟的歐米伽核心，很容易被鎖定。
但鹿不二將阿爾法和歐米伽的核心融合了以後，這東西似乎就發生了某種質變，性質跟以前有所區別，也就無法被鎖定了。
埃爾德愣住了。
忽然意識到他被耍了。
像個小丑一樣，被人算計得徹徹底底。
謀劃了整整五百年的時間，在休眠倉里沉睡了漫長的歲月，他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天，建成守望者燈塔以完成當年的宏願。
但現在萬事皆休。
他慘笑一聲，閉上了眼睛。
砰的一聲。
一道電光貫穿了他的大腦。
埃爾德仰天倒下。
鹿不二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轉身望去。
薩沙踉蹌地起身，正準備拾起地上的斷刀的時候，眼前閃過一道瞬息而至的黑影，頭顱便被死死地按住了。
「伱自以為那一槍瞄準的人是她，實際上是我。這輩子你唯一能殺死我的機會，就那麼一次。只可惜，被她給擋住了。我真的很討厭你，本來我放她離開以後，就想著慢慢忘掉她，這輩子再也不見面。但偏偏因為你那一槍，我再也也忘不掉她了。」
鹿不二像是悲憫的神父一樣按著她的頭顱，仿佛是在替她懺悔她的罪過：「你讓我永遠記住了她，但卻不能把她還給我。」
他頓了頓：「所以你只能去死了。」
轟隆。
天雷滾滾。
磅礴的電漿被灌進了薩沙的軀體裡，她只是微微顫抖了一瞬間，連慘叫聲都沒有發出來，就由內而外碳化成了焦炭。
焦黑的血肉一寸寸脫落。
像是腐爛的樹枝一樣潰敗下去。
鹿不二眼睜睜看著敵人死去，內心的念頭也終於是通達了，這個世界在他的眼裡也不再那麼滿是戾氣。
雖然不至於釋然。
但卻足夠讓他發泄了。
倖存的神父和牧師驚恐地看著這一幕，簡直就像是看到了地獄裡走出來的魔鬼在人間屠戮，他們恐懼到甚至不惜原地跪拜。
神樹都殺不死的人，怎能不讓人敬畏呢？
但鹿不二並沒有手下留情，隨意一揮手便招來了萬均雷霆，把這些弱小的進化者們劈得灰飛煙滅，連屍體都沒有留下。
做完這一切以後，他抬起頭望向守望者燈塔。
黃金模塊已經熄滅了，明顯是因為過載而冒出了濃煙，它的系統並沒有徹底建成，而是被強行喚醒後才召喚來了兩柄歐米伽之劍。
這一刻鹿不二已經很疲憊了，但他還是強撐著登上了台階，一步步登上了燈塔的最頂端，來到了巨大的主控室里。
就在這個時候。
主控室里響起一個聲音。
「你來了？」
那是一個白色的背影。
渾身纏繞著裹屍布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披著一件色彩斑斕的屍衣，漆黑的蝴蝶縈繞著祂飛舞，這幅畫面詭異又邪惡。
鹿不二站住了。
因為面前的這個人，他曾經見過。
也交過手。
這個人是宮禹。
或者說……腐敗死神！
一位天神！
宮禹毫無防備地背對著他，似乎在主控台上操作著什麼，隨著電腦屏幕的熄滅，這才轉過身來微微一笑。
祂的面容是腐爛的。
只有半邊完好。
看起來就如同惡鬼一樣詭異。
鹿不二遍體生寒。
上一次的交手，只是對方分裂出來的暗質。
只是沒想到這一次，他見到了本體。
「我是真沒想到啊，我的那位老朋友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把歐米伽的核心一分為二，你們倆一人一半。看得出來，他真的很看重你，或許是想把你培養成他的接班人？」宮禹手裡端著一杯咖啡，蛆蟲在他的臉上緩慢地蠕動著，轉瞬間破繭成蝶。
這一刻，鹿不二眼神里閃過狂風暴雨。
宮禹為什麼會說歐米伽的核心有兩份？
要知道鹿不二融合了歐米伽的核心以後，那東西已經徹底融入了他的體內，任何人都是沒有時間動手腳的。
除非……
除非是梅丹佐在北極得到了別的什麼東西，這才讓他顯得有點特殊，才能讓全世界都以為歐米伽的核心被他奪走了。
之前鹿不二一直以為這是很簡單的事情。
但如今看來似乎並非如此。
梅丹佐的確是世界上最優秀的騙子，但他之所以能騙過全世界，很有可能是因為他真的掌握著什麼特殊的東西！
「你知道阿爾法或者是歐米伽的核心到底是什麼嗎？看起來像是靈魂，實際上卻是一種權限，一種很強大的權限。」
宮禹抬起了被裹屍布纏繞的右手，想要觸碰少年的面容：「阿爾法的核心可以通過天神之種，操控天神咒縛系統。而守望者燈塔的本質，則跟天神之種有點像。只不過，祂在鍊金科技的加持下變得龐大了。就像是一部手機，最初它只能用來打電話，但後來卻可以用來看視頻或者打遊戲，功能越來越臃腫龐大。但我也可以把它給拆除簡化，變成可以隨身便攜的武器，專門對付那些簒奪者。」
祂頓了頓：「只不過我可融合不了歐米伽的核心，而你恰好可以。我必須要承認，之前想要殺死你，是我的錯誤。鹿哲和安弦真是生了一個好兒子，我有點後悔殺死他們了。雖然天神秩序系統比不上可以無限成長的天神咒縛系統，但也值了。」
這些話暴露出了很多的信息，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在於確認了阿爾法和歐米伽之間位格的高低，前者要高於後者。
一個是自然的天神。
另一個是人造的天神。
相比之下，當然是前者大於後者。
當然還有一點。
哪怕是貴為天神也無法得知阿爾法的核心到底在哪。
但鹿不二擁有歐米伽核心這件事卻暴露了。
然而就在這一刻，他忽然感覺到了身體的極度不適，意識仿佛陷入了泥沼里，感覺自己即將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反派死於話多這個道理宮禹自然明白。
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只不過是爭取時間。
宮禹不想傷害眼前這個優秀的個體。
他要用最溫和的方式將其帶走。
將他做成自己的傀儡。
有朝一日來對付曾經的摯友。
梅丹佐的確親手打造了一個各方面都跟他匹配的傳承者。
而宮禹則可以讓這個傳承者變成跟他匹配的宿敵。
「你要我來對付梅丹佐？」
鹿不二輕聲說道：「看來你被他揍得很慘啊。」
宮禹竟然也不否認：「如果是我的本體，我大概還能跟他打一打。人間體雖然自由，但在戰力上真的差點意思呢。」
纏繞著裹屍布的手探了出去。
就在即將落在少年額頭上的那一刻。
啪。
有人抓住了那隻手。
宮禹有點意外，愕然地扭頭。
「副教宗？」
他的聲音依然輕柔優雅。
仿佛演奏鋼琴般從容。
「離這孩子遠點。」
宛若獅虎般的老人一字一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