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那些復仇者們

  2535年5月7日凌晨，臨海市原城市安全委員會舊址緊急發出了一封機要文件，由黑夜特種序列乘坐昆式戰機護送，僅僅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便送到了上滬市的至高聯邦總部。

  不出任何意外，最高議會大廈連夜召開了會議，年近十三旬的聯邦總統在病房裡親自審閱了文件以後，電話詢問了人類守望軍軍部總將的意見以後，臨時簽發了一份秘令。

  昆式戰機再次從上滬起飛飛往臨海。

  這架鷹隼般的戰機掠過燈火通明的城市時，有人還在家中酣睡，也有的人在街邊紙醉金迷，有人在酒吧摟著妝容妖冶的女孩大呼小叫，也有人在熬夜刷著手機里的短視頻。

  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的人剛剛得到了覺醒資格即將踏上人生巔峰，也有失意的人把自己封進休眠倉里沉睡百年。

  有人在墳前祭拜，有人在江中浮沉。

  慈海醫院的重症監護室，原晴已經靠在走廊里睡著了，身上還蓋著一個毛毯，這段時間她也是累壞了。

  艾月則倚在門口，專心致志地看著那份關於守望者燈塔的文件，直到有西裝套裙的小秘書來給她送咖啡，她才道了聲謝。

  這家私人醫院也是摩根集團投資的，老張現在也算是實際的控股人，因此不用擔心安全問題，甚至還能把服務質量拉滿。

  「長官請放心，病人已經暫時脫離了危險，我們已經為他配備了最好的維生設備。但這不是長久之計，還需要更加專業的醫生來為他救治……我是指，頂尖的醫療型進化者。」

  主治醫生從病房裡走出來，摘掉口罩說道：「其實如果不是病人的體內有著一縷神力，恐怕他早就死了。」

  「這樣麼？」

  艾月微微頷首，表示自己明白了：「謝謝。」

  多虧了小鹿哥哥。

  不然老師今天真的危險了。

  她眼神幽深，微微抿著下唇，繼續低頭翻閱著那份文件，無意中仿佛發現了什麼，忽然說道：「不對勁，按照老師教給我的模型，恆星科技大廈頂樓的守望者燈塔似乎缺少了什麼……等等，那是個幌子，真正的守望者燈塔，根本不在那裡？」

  意識到這點以後，艾月立刻收起文件轉身就走。

  這件事情必須要通知小鹿哥哥。

  否則很有可能滿盤皆輸。

  只不過如今全城戒嚴，街上到處都是軍隊和監察隊，天空中遍布著無人機，一旦走出這家醫院，就很有可能被發現。

  「不用擔心。」

  一個冷硬的聲音響起：「我會通知他。」

  艾月愕然地轉身。

  只見背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黝黑的老人。

  「地底遺蹟，隱秘之血，慶野，陸銘。」

  殷霾直接說出了這些事情來證明自己的身份：「我的名字叫做殷霾，來自前天神文明科考隊。病房裡躺著的那個人，是我當年在歐洛拉科技的同事，沒想到他如今當上了副教宗。」

  艾月微微一怔，瞬間反應了過來。

  這是小鹿哥哥派來的人。

  「您好。」

  殷霾嗯了一聲：「明天上午九點，阿卡夏聖教會在恆星科技大廈召開新聞發布會。屆時我會帶你們一起出席，作為證人公開指證教會的所作所為。至於副教宗，你們不用擔心。」

  沒有人注意到，沉睡中的副教宗仿佛聽到了老朋友的聲音，便強撐著睜開了眼睛，拔掉了臉上的呼吸機，強行起身。

  「有些錯誤，確實該糾正了。」

  老人痛苦地咳嗽，輕聲說道。

  走廊的椅子上不知何時多了一盒封裝好的藥劑。

  這似乎是殷霾帶過來的。

  如果鹿不二在這裡就能認出來。

  這跟龍雀當初用的藥一模一樣。

  ·

  ·

  深夜裡，恆星科技大廈。

  教皇從時間之墟里歸來以後，便坐在辦公室閉目養神，直到遠程通話的請求響起以後，他才睜開了眼睛。

  投影屏幕里，埃爾德親切溫和的面容浮現出來，背後是黃沙漫天的高速路，以及正在施工的教職人員們。

  「進度如何？」

  教皇平靜問道。

  「趕在天亮之前能夠完成。」

  埃爾德微笑說道：「畢竟是為了應對梅丹佐的威脅，這次您可是下血本了啊。一旦守望者燈塔建成，她……祂的狀態可能會更糟糕。您要小心，根據我的推測，祂很有可能快要醒過來了。」

  教皇搖頭說道：「梅丹佐很有可能已經猜到我在做什麼了，因此我必須兵行險招。你是我最優秀的研究員，這次回去以後還要由伱來看著祂。對了，今天天人組織的人出現了麼？」

  埃爾德微微頷首：「是的，而且實力很強，很有可能是他們候選的下一代領袖。本以為天人組織選中的人是那個少君，我才下了這麼大的代價去追蹤她，引導軍部去圍殺她，甚至不惜讓薩沙小姐冒險出手。但沒想到，天人組織還是有了繼承人。」

  有關陳璟的秘密，實際上就是阿卡夏聖教透露給軍部的，目的是為了得到歐米伽的核心，或者乾脆就毀掉它。

  當然還有一個目的。

  那就是避免讓天人組織找到少君。

  斷絕他們的傳承。

  只是沒想到，這個計劃落空了。

  至於梅丹佐得到歐米伽核心這件事，不算失策。

  畢竟那是梅丹佐，古往今來最強的進化者，不僅實力強大而且還老謀深算，他想鐵了心想得到什麼東西，誰也攔不住。

  「沒關係，等到守望者燈塔建成以後，我會迅速提拔你培養你，只要你位階上來，配合你當年發明的神聖號角和神燼彈，再加上你那些精妙的科技，足以把你武裝成最強的簒奪者獵人。」

  教皇平靜說道：「只不過，天人組織的下一代領袖，不是你今天遇到的那個人。我在來臨海的路上，遭到了那些傢伙的襲擊。那人的實力正在與日俱增，我的保鏢團隊都被她殺了。那應該是個女人，而且對我們有著極深的仇恨，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埃爾德微微心驚：「全滅麼？」

  教皇說的輕描淡寫，但實際上他的保鏢團隊陣容極為豪華，曾經侍奉過第三代神聖君主，是上個時代活下來的老怪物了。

  但埃爾德卻並不以為然，只要守望者燈塔建成以後，就會對那些叛逆的簒奪者進行世界範圍內的鎖定和壓制，就像是當初在起始之地里落下的金色樹枝一樣，可以造成微型核彈般的精準打擊。

  而他作為這套系統的實際操作者，也會得到史詩般的增強，只要他的位階跟上了以後，可以隨意屠戮那些簒奪者。

  就像是當年他最巔峰的歲月一樣。

  屆時哪怕蓮華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不。

  那個時候，蓮華就不具備威脅了。

  「天人組織的報復要來了，你也要小心一點。如果遇到了這群傢伙的襲擊，我允許你解封屍傀來對付他們。」

  教皇閉上眼睛：「繼續吧。」

  埃爾德微微一笑：「明白。」

  通話中斷。

  教皇起身，眺望著夜幕，輕聲呢喃道：「時間會證明一切，你們夫妻倆永遠贏不了我。你們倆毀了我的人生，那我也要毀了你們的。我要讓一切都按照我的意志來運轉，哪怕是神也不例外。」

  他的手摸索著自己的衣襟。

  摸到了一張照片。

  想要拿出來看看，但卻放棄了。

  他回到辦公桌面前，摸出了手機。

  手機里響起了熟悉的聲音：「爸爸……」

  教皇那張冷硬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了一絲笑容，似乎是在跟電話里的人說著什麼，如果有外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驚掉下巴。

  這個石頭一樣的男人竟然也會笑？

  辦公室門口的薩沙知道，父親是會笑的。

  她面無表情地轉過身：「明天拜託二位了。」

  夙夜和天司兩位神聖大祭司宛若機器人般面無表情，流淌著聖輝的眼瞳注視著夜色，仿佛發現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有什麼問題麼？」

  薩沙謹慎問道。

  「或許是錯覺吧。」

  神聖大祭司們眺望著城市安全委員的方向，平靜說道：「我們剛剛感受到了一股很強大的神力波動，仿佛面見神樹本體一樣。考慮到天人組織潛伏在城市裡，這極有可能是他們的陷阱。」

  畢竟神樹的本體怎麼可能來到這裡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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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三點。

  鹿不二拖著疲憊的身軀去西海岸打車回來，先是把那輛紅色的保時捷開了回來，然後抱著橙子去了那座幽靜的老小區，看了一眼棺材中的老朋友，確定沒什麼問題以後，轉身離去。

  並沒有驚擾到薔薇和達蒙。

  接著他回到了如今屬於自己的那個家，先是給家裡的十多隻貓鏟了屎換了貓砂，又開了貓罐頭，餵了幾根貓條。

  然後他去浴室里給自己洗了個澡，仿佛也把一身的疲憊都給洗去了，出來擦乾淨身體躺在那張鬆軟的大床上。

  無意中看到枕頭邊有一縷紅色的髮絲。

  他愣了很久以後，忽然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看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怔怔出神，似乎還不適應那個壞女人已經離開了。

  想要接受一個人的離去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尤其是住在她留下的房間裡，空氣里到處都是她的味道，打開衣櫃還能嗅到屬於她的玫瑰香氣，總覺得她好像還在身邊，只是看不見也摸不著。

  很折磨，也很痛苦。

  不過這樣也好。

  隨時能夠提醒他，曾經的仇恨和痛苦。

  他躺在床上深呼吸，放鬆自己。

  「舉行了創生儀式和反生儀式以後，梅丹佐那邊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了。再加上夫人也會出手，彭先生和周老秘書說不定也會來撐場。而唯一的問題就是，我不能掉鏈子。」

  其實就在今晚，鹿不二接受了特訓。

  梅丹佐的特訓。

  其實說是特訓但其實就是很簡單的一句話，梅丹佐作為公認的古往今來最強的進化者，為他解釋了進化者戰鬥的真諦：「隨著進化者所掌握的體系越來越多，就要化繁為簡。只有把所有的體系統合在一起，才能夠發揮出最強大的戰力。而我們所掌握的神術，恰恰就能夠做到這一點，但你不能捨棄細節，反而還要優化細節。」

  鹿不二簡單的思考了一下，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簡單來說就是把目前所有的體系整合起來，融合成最強的一擊。

  這就像是進化者到第十界展開王國一樣。

  那就是一位進化者畢生修行的精華所在。

  王國就是一個升華過後的超級領域，但其中卻包含著其畢生所學，無論是命理還是術式，亦或是魂刃以及異鬼術。

  全部蘊藏其中。

  王國越是宏大，戰力就越強。

  細節越是深化，戰力就越強。

  梅丹佐就是在這條路上走得最遠的人。

  只不過對於鹿不二而言，他的體系更多。

  因為他有武神。

  如今他自身是第四完美界的實力，武神是第五階段的霸主力天使，二者加在一起已經完全可以跨越位階來挑戰對手。

  面對第六慈悲界已經有了一戰之力。

  那麼接下來就是整合目前所掌握的力量。

  而神術就是最好的輔助工具。

  鹿不二深吸了一口氣，額頭上的黃金瞳再次浮現出來，隱約倒映著神怒的火焰：「吾命在天，願吾名聖……」

  像是睡著了以後的夢囈。

  聲音卻莊嚴肅穆。

  聖輝照亮了精緻的臥室，如臨神聖。

  夜色里隱約有雷鳴聲滾盪。

  梅丹佐開著那輛暗紅色的保時捷，聆聽著天空中隱隱滾盪的雷鳴聲，唇邊不自覺地露出了一絲笑容：「這麼快就進入狀態了，這傢伙真是個天生的進化者，不愧是我一眼看中的接班人啊。」

  這個白髮男人仰頭喝著罐裝啤酒，開著借來的車在公路上發了瘋一樣馳騁，燈火通明的街景被拋在了後方。

  明和暗在他的臉上交錯。

  似顯孤獨。

  很多年前梅丹佐剛剛成為破繭者的時候也是這樣，無論在什麼地方他永遠都是最出眾的，但往往也是最不合群的那一個。

  無法無天，肆意妄為。

  只要有人惹他不開心了，他就開始搞破壞。

  完全不考慮後果。

  這也是至高聯邦會忌憚他的底層邏輯。

  這人不可控。

  這人是個神經病。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而且他經常會不開心。

  自從腐敗死神的真相揭露以後，梅丹佐就一直很不開心，因此趕在天亮之前，他就已經趕到了恆星科技大廈的附近。

  找了個燒烤攤，點了一堆烤串和啤酒。

  「年輕人，失戀了嗎？」

  年邁的老闆給他烤著肉，笑著問道。

  「猜錯了哦，是我曾經的授業恩師要死了。」梅丹佐坐在板凳上喝著啤酒，眺望著海邊的夜色，打了一個酒嗝。

  「生病了麼？」

  老闆詢問道。

  「不是。」

  梅丹佐回答道：「是我要去殺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