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落寞的于謙
汪瑛在這裡和林存德聊了一會，便走了，林存德還是一個人安靜的在書房看著書。
書房藏書極多，真要感謝王振，給自己收集了這麼多書籍，讓自己沒這麼無聊。
而在兵部，于謙坐在辦公房，書案上擺著一本朱祁鈺給的訓練之法，于謙多次閱讀，每次拜讀，都拍案叫絕。
尤其是思想和紀律教育，更是讓于謙敬佩不已。
于謙知道，這本訓練之法，九成是出自存德之手。
不過，讓于謙煩惱的是，今日內閣大臣喊自己過去，通知自己，要反對用這本訓練之法。
于謙沒反駁，內閣的意思，自己豈能不清楚？
但是內心，于謙還是希望按照這本訓練之法來訓練軍隊的，這樣能夠確保大明的軍隊強大，用當初和林存德討論的話來說，能讓百姓安居。
「誒！」于謙長長嘆氣一聲，內心很是疲憊。
武將對這次清理不支持，文臣對軍隊又反對，自己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想到此處，于謙站了起來，就往外面走去，出了紫禁城，于謙帶著一僕人，準備回家，可是走了一段路，想著，自己還是想要前往拜訪林存德，於是在路邊，買了一些點心，就帶著僕人，直奔林存德府邸。
到了林存德府邸，敲門，門房見過于謙，馬上前往通報。
林存德得知于謙來了，很意外，上午汪瑛剛走，下午于謙就來了，林存德快步到了大門口，親自迎接著于謙。
「下官見過于少保，于少保來訪，有失遠迎！」林存德走出門外，對著于謙拱手賠禮道。
于謙笑著道：「存德，何須如此客氣，本來我是想要直接進去的，不過這樣顯得唐突了，只能在這裡等你了！」』
林存德連忙告罪，接著對著門房交待道：「以後于少保來府，直接先請進來，然後速速通報！」
「是，少爺！」兩個門房立刻拱手。
「于少保，請！」林存德再次對著于謙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嗯，好，這個給你，老夫剛剛從皇宮出來，走到半道，想著到你這裡來坐坐，只能在街上隨便買一些點心，總不能空手來！」于謙把買的點心，遞給了林存德。
林存德接了過來，交給了後面的林存禮，林存禮此刻也很激動，來的人，可是于少保于謙，自己第一次見，于謙在京城的傳說可不少。
而林存德則是對著于謙笑著說道：「于少保，伱下次來，別買點心了，你多寫幾幅字，每次來的時候，帶一副過來送於下官即可！」
「哈哈！」于謙聽到了，大笑的指著林存德道：「那可不行，老夫那幾個字，拿不出手，你可不要誆騙老夫！」
「沒有，請，到裡面喝茶！」林存德也是笑著說著，帶著于謙穿過中門，順著遊廊往客廳那邊走去。
林存禮和于謙帶來的老僕在後面跟著。
「存德，你這個前院，待開春了，會是景色宜人，這個府邸，王振可沒有少花心思！」于謙邊走邊看著前院的那些花壇樹木，對著林存德說道。
林存德點了點頭道：「下官撿了一個大便宜，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到時候還請于少保賞光，帶著家人一起來府中看看，也能消遣半日！」
「好，別人相邀老夫興許不會去，但是你相邀，老夫是要來的！」于謙笑著摸著鬍鬚說道。
「隨時歡迎！這邊請！」林存德也是開心的說道。
很快，林存德就帶著于謙進入到了書房。
林存德坐下來泡茶，秋霜帶著幾個丫鬟，端著吃的過來，擺好以後，對著于謙微微行禮，便出去了，關好門。
于謙也是再次打量著林存德的書房，發現很多書籍都已經動過了，于謙記憶力超級好。
「于少保，來，請用茶！」林存德說著開始給于謙倒茶。
「嗯，好，今日老夫過來，也是內心煩悶，本來想要偷得浮生半日閒，可是一想，逃避是無用的，就來你這裡，尋求尋求辦法了！尚德常說，你腦子好用，有辦法！」于謙笑著輕敲了桌子，對著林存德說道。
林存德聽後，苦笑道：「于少保，你可不要給我戴高帽了，我一秀才，能有什麼見地？不過，于少保若是願意說，下官定然會想辦法的，能不能行，下官就不知曉了！」
「哈哈！」于謙聽到林存德如此說，笑了一聲，接著道：「上午，陛下給我看了一本練兵之法，老夫一看，就想起你來，這練兵之法，也只有你才能寫出來！」
林存德很驚訝，也很好奇，練兵之法的那本本子，自己並未寫名字的，於是道：「為何于少保如此肯定？」
「強調紀律和思想教育，別人想不到，我大明的那些武將，想不到，就是老夫都想不到，如此新穎的提法，老夫聞所未聞！故而斷定，必是出自你手！」于謙看著林存德說道。
林存德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接著笑著道：「看來，我在于少保心裡是一個標新豎異之人了！」
「不全對吧，雖是標新豎異，可也是有真才實學的，訓練之法，老夫看了多遍，每次都拍案叫絕，實在是佩服你的才能，可惜啊！」于謙說著嘆氣一聲。
林存德不懂的看著于謙，為何突然來一句可惜？
「可惜，內閣不同意，兵部這邊，估計很多大臣也不會同意，此事，估計是要擱置的！可老夫知道，若是按照你的訓練之法訓練軍隊，定會為我大明打造一支鐵軍！」于謙有點落寞的說道。
林存德聽後，苦笑了起來，果然如汪瑛所說，內閣那邊不會同意，而于謙，可能會同意，也可能不同意，現在看來，于謙也不敢去對抗這麼多文臣。
「你不惋惜？」于謙看到林存德苦笑，但也沒有其他的表示，詫異的問道。
「這本本子，本來就不是給陛下和內閣以及兵部看的，是給我世伯看的，他讓我給五軍營的訓練出出主意，這才有這本，所以，何來惋惜一說？」林存德看著于謙笑了一說道。
「這！」于謙聽到了林存德的回答，有點難以接受，他還以為林存德是為了大明的軍隊所寫，且得不能施行，會失望才是，沒想到是這樣一個回答。
「難道你對大明的軍隊，就如此不上心？你不要忘記了，你是中軍都督府的都事，也算是朝堂臣子！」于謙盯著林存德繼續急切的說道。
林存德看于謙如此著急，笑了起來，勸道：「于少保稍安勿躁！軍隊理清和改革之事，豈能一蹴而就？若是能一蹴而就，那就註定是要失敗的！」
「話是如此，可是，你可知道，我派遣兵部官員下去調查，匯報回來的結果，都是沒有問題？豈能沒有問題？他們在下面故意粉飾太平，弄虛作假！」于謙想到此處，就生氣，可自己無可奈何。
「那你認為是武將的錯，還是文臣的錯，確切的說還是兵部官員的錯？」林存德反問了一句過去。
于謙一聽，再次嘆氣，沒回答林存德的問題，他豈能沒考慮這個問題？
林存德繼續道：「都有錯，對吧？」
于謙點了點頭。
「既然都有錯，那就想辦法改正這種錯誤！靠于少保一人，能改變大明多少？我敢說，不但改變不了，還會招來忌恨！于少保心裡該清楚這點才是！」林存德繼續看著于謙說道。
「老夫豈能不知，老夫豈會害怕忌恨？」于謙有點傲氣的說道。
「可你不害怕，也改變不了多少啊？」林存德繼續對于謙進行無情的打擊。
于謙聽後，再次沉默著。
「來，于少保，喝茶！茶都快涼了！」林存德對著于謙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于謙端起茶杯，一口乾了，杯子放在桌子上，有點垂頭喪氣了，幾個月了，對於軍隊的改革和理清，毫無進展。
若是放任下去，大明的軍隊，必定腐朽不堪，以後，邊境若有戰事，靠誰來守住？難道北京保衛戰再次一次？甚至幾次？于謙此刻感覺到無力的絕望。
林存德也是把這一幕看在了眼裡，輕笑道：「于少保又何許如此？」
「誒！」于謙聽到了林存德的話，抬起頭來，接著苦笑道：「讓你見笑了，不滿你說，老夫這幾個月，心力憔悴！朝野上下，無能之輩占據高位，尸位素餐，他們眼裡只有個人的利益，只有什麼文臣武將之分，可誰想過？傾巢之下豈有完卵？是，如今大明還可能還沒有到那時候？可十年後，五十年，一百年後呢？禍及子孫麼？
都讀過書，都知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對於個人如此，對於一個國家也是如此！可又有幾個人，真能做到，忠君愛國？能做到清廉公平？讀書，讀書，老夫讀了大半輩子書了，謹遵聖人之言！又能如何？如你說的，能改變多少？」
于謙說完了，眼神更加落寞了，望便朝上也上下，無一同道之人，世人皆看中自己的利益，誰想過百姓的利益？百姓即社稷！
林存德只是默默給于謙倒茶，對于于謙今日對自己說這番話，讓自己感覺非常意外，可見，于謙是真的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