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男人邊走邊聊,很快就到了地方。
江野原以為,花神祭祀的地方會有更多的花。
但事實上,他們穿過一叢叢鮮花,最終到達的地方,是一塊平坦的草地。
草地的中央,擺放著一個被花朵攀爬、裝點的棺材。
棺材下是一個兩米高的架子,幾乎被花朵爬滿。
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由花組成的祭台一樣。
花架前,擺放著祭祀用品。
桌子、香燭、還有食物。
周圍站了兩排中年男人,神情肅穆。
到了這兒,原本嬉笑的年輕男人們也停止了聊天,安靜下來。
「都到了吧?」
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頭站了出來,四下看了看,然後點點頭。
「開始吧。」
隨後,年輕男人們就開始上前,面對棺材的,排排跪下。
江野見狀,也在後面找了個地兒跪下,垂著腦袋。
「喲呵喲呵喲呵耶——」
在所有年輕人都跪下後,老頭拿起一根花枝,吆喝一聲,圍繞著眾人就跳了起來。
邊跳邊走,邊走邊唱。
「那如花似的姑娘~來了喲~」
「她帶著飢餓和善意,來到了百花村~」
「村子裡的好心人,給了她吃食和水~」
那歌詞似乎是一個故事。
老頭唱著唱著,冷不丁的揮下手中的花枝。
「啪」的一聲。
打在跟前的年輕人背上。
嘩——
一陣冷風起,吹的外圍的花瓣紛紛起舞,灑落在乾淨的草坪上。
那挨打的年輕人悶哼一聲,啥也沒說,叩拜在地上。
「吃飽喝足她走了,但她是個善良又神秘的姑娘~」
老頭唱得並不好聽,卻又一種奇異的旋律感。
仿佛空氣中的風都在隨著他一起舞動。
「沒人知道她從哪兒來,也沒人知道她有多善良……」
「她留下了花的種子,她帶來了美麗與生命~」
「喲呵耶~她帶來了美麗與生命~」
「花神花神,今日也請賜福與大地~」
「喲呵耶~她帶來了美麗與生命~」
啪——
啪——
花枝不斷抽打在年輕男人們的背上。
也打在了江野身上,那鞭子並不算痛。
他學著其他人的樣子,俯身叩拜。
周遭是飛舞的花瓣,律動的奇異歌曲。
空氣安靜而又喧囂。
背後被打的地方又冷又熱,好像有什麼東西開始蔓延。
恍惚間,江野仿佛看見了一抹綠意出現在自己的背上。
那是一顆種子,種子在綠意中生根發芽,破土而出。
在綠芽外圍,出現了一雙白嫩的手。
一名女子出現在光暈中,她的容貌好似天外神女,叫人無法形容。
她曼妙的身姿於綠芽、花瓣中若隱若現。
她伸出雙手,小心的呵護著綠芽,「快快長大吧。」
她的聲音溫柔動聽,隨風飄進江野的耳畔。
「希望能種出美麗的花。」
……
「沒人知道她從哪兒來,也沒人知道她有多善良……」
「她留下了花的種子,她帶來了美麗與生命~」
「沒人知道她從哪兒來,也沒人知道她有多善良……」
「她賜福了大地,眾神歡慶百花村~」
……
冷風吹過,江野霍然回過神來,眼神重新變得清明。
老頭的歌聲迴蕩在耳畔,一片花瓣飄落在他眼前的草地上。
江野腦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現那位女子的身影,為之傾慕,為之牽掛。
→
但他卻怎麼也想不起女子的面容,
只記得,那是位極美極美的女子。
啪!
又是一花枝落下,江野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他意識到了什麼,切換清潔工職業,使用了【潔淨】技能。
霎那間,一股清涼的暖意流過。
洗刷了所有多餘的東西。
江野的腦子重新變得清明,這時,他才留意到,手心中多了一樣東西。
他左右看了看,兩側跪地的人皆閉著眼,嘴角上揚。
江野見狀,沒有輕舉妄動。
他重新閉上眼,假裝還沉浸其中。
老頭的歌聲又持續了一陣,前後約莫有十幾分鐘。
但所有人好像都毫無所覺,那老頭也沒喊一聲累,就連嗓音都沒幹。
終於,
歌聲落幕,老頭呼出一口氣,在擺放祭祀用品的桌子前停下。
把手中快要看不出原貌的花枝插在了香灰碗中。
按理說,香灰輕薄,花枝會倒下。
但那花枝卻直挺挺地立在了中央。
「感謝花神賜福——!」
老頭見狀,大喜。
在桌子前跪地叩拜。
兩邊的中年男人也露出喜色,齊齊跪地叩拜。
「感謝花神賜福——」
「感謝花神賜福——」
跪了約莫一分鐘。
老頭和中年男人們都站了起來。
開始喊年輕男人們,「醒醒,起來了。」
「結束了,可以起來了。」
「啊?」「什麼?」「花神大人不要走——」
年輕男人們如夢初醒,還有些恍惚。
一副捨不得醒來的模樣。
還有人伸出爾康手,一個香囊模樣的布口袋『啪』的落在地上。
看到香囊落地,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小心翼翼地撿起香囊,拍了拍上面的灰。
「喂,起來了。」中年男人叫到江野這兒,踢了踢跪著的腳。
「什麼?」江野睜開眼,搖了搖頭,一副剛醒的模樣。
「祭祀結束了,回去好好種花吧,」
中年男人說著,把一塊木牌遞了過去:
「過幾天後,可以把你認為最好看的花,拿來獻給花神大人求福。」
「這些你家裡人應該都給你講過,沒講的話自個兒回去再問問。」
「謝謝叔。」江野道完謝,又看了看手中紅色的香囊。
香囊只有半個巴掌大小,觸感十分柔軟,上面印有精美的小花,活靈活現。
不用湊近,都能聞到一股濃烈而又怡人的香味。
聞到這香,江野感覺腦子又有些恍惚了。
他趕緊打開看了一眼,然後把香囊揣進口袋裡。
——裡面都是指甲蓋大小的種子。
「都回去吧。」前方的老頭道:「回去都好好種,別辜負了花神大人的賜福。」
「好的村長。」
「你就放心吧老爺子,我今年肯定能求到福!」
年輕男人們看著手中的種子,笑開了嘴。
仿佛已經看到了美麗的花神大人在朝他們招手。
「走吧。」泥頭子走過來,「早點回去種下,說不定今晚就能發芽。」
江野點點頭,問道:「你準備種在哪兒?」
「你家裡人沒跟你說嗎?」泥頭子道:「村里專門把最好的幾片地給劃了出來,用來給我們種花神賜福的種子的。」
「在花神祭祀前,每家都去登記過了。你家肯定也登記了。」他說道。
「原來如此,」江野不好意思的笑笑,「最近光顧著婚禮了。」
「哈哈,我懂我懂。」泥頭子很能理解的拍了拍江野的後背,「我也是我爸去幫我登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