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很陰沉,就如一塊濃稠的黑布鋪滿整片天空,晚秋的風越發冰冷,吹拂他們的發梢。他們的衣角,那衣著上濃重的黑或慘澹的白,都突顯著他們心裡的悲涼。
幾塊墓碑並列得排在一起,夏菱歌穿著純黑的服飾站在墓碑前,將手裡的白色鮮花放到地上。
「節哀。」
她朝陳梁輕聲說。
司丞也將手裡的白花放到地上。
陳梁靜靜看著墓碑上許佳佳的名字,喉嚨有些哽咽,深吸口氣壓下聲音里的顫抖,「謝謝……」他伸出指尖輕柔的撫摸過墓碑上的照片,「希望她在那邊一切安好,剩下的路將由我來替我們走下去。」
「你還要竊取秦盛那邊的數據是嗎?」司丞問道。
陳梁沒有即刻回答,他將抱著的白玫瑰放到許佳佳的照片下,嬌嫩雪白的白玫瑰掛著水珠,襯著那張含有笑容的臉,帶有幾分溫柔。
「我定要給佳佳討個公道。」
陳梁的聲音毫無起伏道。
夏菱歌和司丞相互注視一眼,說道:「如果需要幫忙,可以告訴我們。」
陳梁稍微轉下頭:「謝謝,我會的……」
低沉的風吹拂得越發大了。
夏菱歌將雙手揣進衣兜里,司丞解下脖頸上圍繞的圍脖繫到她的脖頸。
「我不冷。」
夏菱歌推辭,卻遭司丞瞪一眼,隨後強硬地繫上。
「不要什麼都不在乎,女孩子要好好愛護自己。」
他們站在過道旁邊,一輛白色奔馳突然停靠下來,化著濃妝也掩飾不住憔悴的女孩,抱著白菊緩慢的走下來,她瞧見司丞微微一愣:「是你。」
夏菱歌也瞧向司丞:「認識?」
司丞注視濃妝女孩一會兒,隨後點下頭:「趙天成的姐姐,趙青青。曾幫過咱們。」
「你們……也是來祭奠的嗎?」趙青青看著他們一身純黑的裝扮,問道。
「來祭奠一個朋友。」夏菱歌回答,她看著趙青青「你……」
「我來看看我弟弟。」趙青青回答得很輕很輕,聽不出情緒的起伏卻能讓人感受到平靜下的悲涼。
「節哀。」
夏菱歌和司丞輕聲道。
趙青青苦澀地低笑一聲,細長的睫羽輕微顫抖掩住眸底壓抑的悲苦和難過,她伸出指尖故作隨意的擦拭掉眼角的淚,深呼出一口氣說道:「其實我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夏菱歌和司丞看著她,她也轉過眸看向他們:「其實你們也是吧,帶著那個東西,玩著那種遊戲。」
她沒有具體說清,但所言所指卻很清楚。
夏菱歌看著她問道:「難道你也是……」
趙青青搖搖頭:「我不是。但那臭小子是個藏不住事兒的,剛完成遊戲的第一天,就咋咋呼呼的來我面前炫耀。」
夏菱歌:「你信嗎?」
趙青青輕聲道:「說實話,一開始我是不信的,畢竟那種事情太過玄乎,除非親眼所見否則很難讓人相信。但我又太過了解他,他不是那種愛開小玩笑的人,在被耍和萬一之間,我選擇了後者。」
「但我還是幫不了他什麼……」
她的聲音很低很沉,猶如墜入心湖裡的巨石,也使得人喘不上氣。
夏菱歌恍然明白些什麼:「所以最開始……你無端幫助我們,其實是什麼都知道。」
趙青青道:「主要是你身旁的那小子不會掩飾,那急嚎嚎、不管不顧的模樣放到哪裡都會惹人起疑,再微微查一查,就不難知道你們的古怪。」
夏菱歌瞧司丞一眼,司丞有不好意思地底下頭。
趙青青瞧他們倆的樣子輕笑一聲:「不用覺得不好意思,知道你們也是遊戲的一員後,我特意派人修正了你們的怪異軌跡。而且有個叫賀知年的,和我弟弟也玩得來,他能多幾個朋友,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她的視線眺望遠處一排排的墳墓場:「我該去探望我弟弟了,你們……」
她的話只說一半,兜里的手機突然響了。
夏菱歌轉過眸輕微瞟一眼,碩大的手機屏幕上赫然標著『沈沐羽』三個大字,她眸光一頓,轉瞬又收回視線。
趙青青猶豫下,但還是接聽電話:「喂,有什麼事嗎?……沒有,我很好……知道了,謝謝。」
她低低的回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夏菱歌看著她,有些欲言又止:「青青姐,這沈沐羽……你認識他嗎?」
「他?」
趙青青被問的一愣,隨後道:「以前兩家有所接觸,老娘有段時間還年少不懂事的追過他。」
夏菱歌:「後來呢?」
趙青青道:「後來?呵……後來覺得這人沒他表現出來的那麼隨和溫潤,跟個偽君子一樣,就不了了之了。」她轉頭瞧向她,「怎麼,有興趣?」
司丞猛轉頭瞧向她。
夏菱歌搖搖頭:「不。只是先前見過沈沐羽一面,隨後又在遊戲裡見過和他容貌一模一樣的人,所以就……」
「不會的。」
趙青青擰著眉,斬釘截鐵道:「沈沐羽是沈家未來的繼承人,就等大學畢業直接接手沈家,前兩天的賓客宴會我也參加了,沈沐羽露出過手腕,他沒有戴著玫瑰手錶,他不可能參加遊戲,不過……」
她微微頓一下。
夏菱歌緊接著問道:「不過什麼?」
趙青青繼續道:「不過,沈沐羽這人面上文質彬彬的,但私下的手段卻狠厲得很,我當初放棄追求他的最主要原因,是因為這傢伙人模狗樣,非法手段玩得那叫一個六。」
「有時候我都覺得……都覺得他不像他,簡直變成另外一個人一樣。」
「另外一個人?」夏菱歌呢喃的重複一遍。
趙青青點頭:「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發給你一些沈沐羽的資料,畢竟當初為了追他,老娘也是花費不少功夫的。」
夏菱歌應一聲:「好。」
……
離開墓園,他們沒有回家,反是找了附近的一家書店。
夏菱歌的眸光從上至下地在書架前來回掃視,司丞跟在她後面也翻閱著書籍,神情卻帶些不解地問道:「學姐,我們來書店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