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耶!!!」
對於魔術師「大鬧一場,胡作非為」的宣言,小丑和瘋帽子當然是雙手雙腳的贊同。
不僅雙手雙腳的贊同,他們還就差在地上蹦蹦跳跳,歡快地跳起雙人鬥牛舞了。
看著小丑勾著瘋帽子的手,兩個人興奮地轉圈圈,土御門就是一陣無言。
他往宗九背後靠了靠,壓低聲音:「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宗九回過頭,眼神莫名讓陰陽師感到一陣心悸:「為什麼這麼說?」
土御門:「」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你以為這是什麼副本啊,這可是超S級副本,為什麼你能把毀了這個副本說得像是喝水吃飯一樣簡單啊喂!!
他真的很想抓著魔術師的領子一頓咆哮讓對方清醒一點。
可惜他不敢。
宗九安撫似地拍了拍陰陽師的手:「放心吧,我有分寸,也有計劃。」
正好在這時,分系統又發過來一個溫馨提示。
【該場景具有不知名污染源,請練習生們注意,繼續待在該場景將會持續進行理智檢定,其中可能伴隨不可控的自大/偏執/恐懼/狂躁/歇斯底里等負面趨勢,請練習生留意】
土御門的眼神再度轉為驚恐。
他覺得分系統這是在內涵魔術師,但他拿不出證據
「好耶,大鬧一場!」
「那我們要怎麼做呢,魔術師先生?」
小丑和瘋帽子跳完舞,兩個人並排站著,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白髮青年,恨不得現在就衝到人群中去大鬧一場。
宗九回過頭去,用一種十分具有煽動性的語氣低聲道:「那當然是送給這個副本一個大禮了。」
「動物和人類顛倒的世界多麼有趣,不管是人類還是動物,成為統治者的時候都有著如出一轍的傲慢,對不對?」
魔術師果真不愧是能夠靠意念就和小丑和瘋帽子這兩個瘋子交流的神人,僅僅只是對視一眼,就知道了他們心裡期待的是什麼。
「你看——」
他指了指遠處。
那些身披黑斗篷的教團成員仍舊站在祭壇前,用尖銳高昂的聲音唱誦著詭異至極的樂調。漸漸地,這些聲音在半空中凝聚成了一片,起起伏伏,忽高忽低,就像佛陀集會時捧著經文在佛堂里念誦,喉嚨里塞了一團東西那樣。
但一旦當你想要聚精會神地去聽明白他們到底唱的是個什麼東西的時候,這些聲音就像有千萬根針刺進意識腦海,讓人不由自主地就要跟著開口,恍恍惚惚地隨同那個聲音念起來。
宗九隻是轉移注意力稍稍聽了那麼一下,就感覺整個人腦袋再度變得疼痛難忍,像是有千萬隻飛蟲在腦子裡嗡嗡嗡嗡的響,煩到不行。
分系統的聲音喚回了他的神智【正在為您暗骰理智檢定中,請稍後】
他揉了揉太陽穴,冷聲道。
「比如他們太吵了,我們先讓他們閉嘴吧。」
瘋帽子和小丑立馬在原地站好,一個人鞠躬,一個人敬禮,「遵命!」
像是變戲法那樣,他們一個人掏出氣球,另一個人掏出一把鑲嵌著薔薇木柄的手/槍,尖笑著地朝外邊衝去。
「小丑瘋帽子和魔術師的驚喜表演就要上映了,哈哈哈哈!」
土御門:「」
原來魔術師口中說的「分寸和計劃」就是沒有分寸,也沒有計劃。
他看著白髮青年的眼神一言難盡。
「現在我們已經被困在這裡,除了孤注一擲,當然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宗九安慰土御門道:「對了,你的隱身道具還有幾次使用機會?」
陰陽師嘆了一口氣,「還有一次。」
雖然他心裡還是有些搖擺不定,但那全部都是建立於他們沒法毀掉這個副本的前提下。
這可不是什么小孩子過家家。超S級副本那是比S級副本還要高出一線的存在,如果說S級副本是一個小位面,那超S級副本就自成一個世界了。
像面前這個瘋狂馬戲團副本,動物統治著人類,彼此之間秩序森嚴井然,等級分工明確,很難從副本內部找到什麼空子或者是致命的邏輯問題,打破這個界限。
若是要說動用物理手段——開什麼玩笑。別說是他們現在被剝奪了能力,就算能力沒有被剝奪,那也不可能毀滅世界。
「哦,還有一次啊。那行,我們交換一下,你把你的道具給我吧。」
宗九從背包里一模,把一個沉甸甸的東西扔到土御門手裡。
後者正為他理所當然的語氣感到震驚的同時,轉瞬間就收到了來自分系統的溫馨提示。
【您已經獲得S級練習生宗九轉讓的???等級道具:不知名的鑰匙】
【特殊說明:使用該道具可以在瞬間之內回到練習生宿舍】
土御門猛然抬眼,不敢置信地看向他,話語都在顫抖:「你你你你你這這這這這」
「沒給錯,是給你的。」
宗九懶洋洋地攤開手,「把你的隱身道具給我吧。」
陰陽師如同置身夢境那樣恍恍惚惚的將自己的隱身道具放到對方的手裡,等到分系統提示他道具轉移已完成後他才回過神來,張大張了。
這回土御門終於不結巴了,然而他一開口就是拋出了無數個問題。
「打住打住,我們時間不多,我只回答你三個問題。」
宗九手掌推平,一臉你丫有話快說的表情。
土御門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然後他發現自己真的做不到。
前一秒還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了,結果下一秒卻發現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誰能保持心止如水?
陰陽師一臉激動震驚地用手包裹著鑰匙,生怕把這個唯一生的希望給搞丟了。
「用了這個真的可以回到練習生宿舍嗎?就現在?立刻,馬上?」
「是啊,你想用你現在就可以用,用了就能回去了。」
「怎麼回事?你怎麼會有能夠回去的道具?」
宗九:「別人給的。」
「誰?」
宗九沉默了一下,「反正你能用就行,走吧,我們搞事情去。」
土御門直覺感到不對,一把拉住了魔術師的衣擺:「等等,你要是有這個你為什麼不早用啊?」
「不對,既然我們有這個,為什麼還要去搞事啊,現在直接用了回去了不就得了嗎?」
說完這句話後,陰陽師立馬意識到了不對:「等等,這道具你有幾個?」
結果他的話還沒說完,白髮青年就重新戴上黑色的兜帽,如同離弦之箭那樣沖了出去,一下就沒入了動物和教團的人群里,只留下陰陽師一個人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對方遠去的背影。
過了許久,土御門才撓撓頭,自言自語道:「雖然魔術師人挺好的,但也不至於把唯一能活著的機會讓給我吧」
他站在原地思索了好一會,越發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後糾結地把鑰匙收了起來,跟著一起跑上前去。
算了,反正有鑰匙在手,什麼時候走都可以,不急這一時。
魔術師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既然他想玩,那就跟著大鬧一場吧。
「公爵閣下。」
那輛從外表很難看出有什麼特殊的馬車骨碌碌地停在了廣場旁。
最後一個守候的教團成員連忙上前,正準備幫忙放下馬車的腳踏時,卻聽到馬車裡傳來冷淡而不失威嚴的聲音:「就這樣進去吧。」
就這樣進去?開著馬車進入會場?
教團成員猶豫了一下。
實在不怪他猶豫,而是就連王城的國王和皇太子都乖乖坐在貴賓席上,結果公爵就這麼大搖大擺地駕駛著馬車進去,豈不是會有些不太
他的猶豫只持續了一秒,因為下一秒,頂端鑲嵌著碩大藍寶石的手杖就輕輕挑開了車簾。
教團成員一個激靈,立馬彎下腰去,讓出身後的路:「您請。」
看著馬車朝著人群中碾壓而去的姿態,求生者嚇出了一背冷汗。
才過了二十年,他怎麼就忘了呢。
二十年前那場邪/教徒的祭祀,明明這個副本的邪/教徒npc想要召喚神明,然而卻因為搞錯邪神的/名諱和祭祀步驟。結果祭典完成後天空出現一片黑洞,伴隨著單調憎惡的長笛聲後,被某位正好路過圍觀的邪神降下責罰,不僅把這個龐大位面拖入黑暗維度,甚至還顛倒了這個副本原先的格局。
當時那位面帶爽朗笑容的黑皮邪神是怎麼說的呢?
【祭品和被祭祀?哈哈哈哈哈,實在是太有趣了】
沒有人聽懂祂那異於常人,也無法被人類所理解的語調。
甚至僅僅只是聽到,都會陷入一片不自知的瘋狂。
於是,人類與動物的身份就在這樣邪神賜下的無邊瘋狂里產生了對調。
從前,被邪/教徒們帶上祭壇的是動物,現在,被帶上祭壇的是人類。
沒有人發現不對,除了從無限循環來到這個副本,親眼見證並且還拍下一張寶貴照片的求生者。
他們雖然活下來了,理智值卻也瀕臨告罄。整整五個小隊,其中幾乎百分之九十五的人當場發瘋暴死,只有僥倖那麼不到十個人活下來,卻也陷入間歇性瘋狂的病症中,終身無法治癒。
然後,活下來的求生者們發現,他們無法反抗動物的命令。
因為主宰者已經不再是人類。
與此同時,馬車緩緩駛入了廣場,停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內里的人輕輕用手杖敲了敲邊緣,語氣聽不出喜怒:「祭典進行到哪一步了?」
守在馬車前的管家立馬答道:「回閣下的話,教團已經在準備召喚祭品了。」
惡魔正想說話,忽然聽到廣場邊緣傳來一陣突兀地尖叫。
他感興趣地抬眸,挑開車簾。
朗朗夜空下,青年站在一頂新的帽子氣球上。他的白髮在空中獵獵飛揚,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下方的廣場。
熊熊的火焰在魔術師指尖飛舞的卡牌上燃起,繼而划過一道道赤焰從天空降落,準確無誤地落到瘋帽子和小丑準備好的地方,嘭的一下炸起漫天的彩花。而後者一個舉著高高的火把,另一個在背後舉著扇子,字面意義上的煽風點火,到處跑來跑去,像普羅米修斯那樣傳遍人間。
「快來觀看表演!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由小丑,瘋帽子和魔術師為您傾情獻上!」
三個人掀起的混亂硬生生打破了祭祀前的唱誦,簡直就像把一百隻鴨子,一百隻聒噪的青蛙,和一百隻鵝丟進了這個會場,一路上雞飛狗跳。
男人彎起嘴角,視線牢牢定在空中。
沒有人比惡魔更清楚,這個副本不存在除了使用他的鑰匙以外其他的脫離手段。
當然了,就算他如實相告,魔術師也不可能聽從。
他似乎天生就喜歡和命運做抗爭,即使知道結局,也喜歡做一些無謂的努力和嘗試。
可就是這樣無謂的抗爭,才讓人不由得產生期待。
這種期待甚至超越了惡魔之前設想的,當所有希望被湮滅,命運無可撼動,魔術師那雙眼眸黯淡,主動走進惡魔為他打造的黃金牢籠時的美景。
不可否認的是,這樣的他,根本讓惡魔無法挪開視線。
「那麼,你又會怎麼選擇呢,我的小魔術師?」
1低聲說著,像是自言自語,低頭梳理著手中另一朵嶄新的紅玫瑰。
如果魔術師這次能夠活下來走到他面前的話,就把這朵玫瑰也送給他吧。
惡魔愉悅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