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土御門的想法絕非虛言。
在投擲了一個急救後,他站在辦公室中央,又扔了一個圖書館使用和偵查。
圖書館使用技能限定在圖書館或者書架前使用,是一個很好的,用來查詢某種特定信息的搜尋技能,往往可以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線索。偵查就更不用說了,那是所有S級練習生公認的,絕對的神技,沒有之一。
【您的投擲結果為18/30,偵查判定成功】
【身為專業資深的求生者,你自然能夠輕而易舉地從這間小小的辦公室里發現一些不尋常的東西,例如關於這堵靠牆書架背後還有一堵書架,例如像是被人匆忙間塞到其他地方隱藏起來的東西】
【您的投擲結果為11/40,圖書館使用判定成功】
【非常幸運的,你從辦公室三面大大的書架里找到了一些你需要的,可能和當初二十年前五隊求生者進入該超S級副本後留下的線索能夠扯得上關係的書籍或筆記,但要進一步探索的話,需要練習生進行手動篩選】
兩個接連投擲成功,陰陽師的面色越發狐疑。
如果說先前的急救和幸運大成功還可以勉強用碰巧解釋,那現在的情況就是明晃晃的揭示出問題。
之前他和魔術師實驗的時候,五個骰子可是一個都沒中,都這種倒霉到極點的運氣了,一連忽然成功四次,真的足夠讓人受寵若驚。
不過現在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魔術師又不在這裡,就算是陰陽師有心想炫耀自己忽然歐皇起來的運氣,也沒辦法炫耀。在其他人眼裡,他還是那個非酋土御門。
一想到這裡,陰陽師也就歇菜了。
他先把自己忽然運氣變好這個疑點拋到腦後,開始低頭翻閱起兩個投擲成功後從書架和辦公桌其他地方翻出來的線索筆記。
線索一共有五本。
一般來說,求生者要留下線索,肯定不會選擇最直白的方式。
一個是雖然求生者從副本里離開了,但副本里時間一直在流逝,變數太多。
再說了,副本里又不僅僅只有求生者。像S級副本和超S級副本都是自成一個小世界,副本里的npc才是原住民,求生者反而只是突入他們生活的過客。
留下的日記本或筆記若是被副本npc看到,其中引發的變數更大。
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這種情況。副本里的npc無意間發現了求生者離開前藏起來的日記,因為其中留下來的線索太多,從而反推出了無限循環的存在,甚至還推測出了求生者這群異鄉人下一次可能會進入副本的時間節點。
更恐怖的是,那是個S級副本。
所以等到下一輪求生者進來的時候,早就知道了他們存在的副本npc反倒將計就計,把他們集體圍殺。整整三個隊的求生者,最後只活下來了兩位。
在那之後,求生者們就自己編纂了一套密碼和符號用來傳遞信息,甚至還有一些求生者繳納點數,和主系統達成交易,讓主系統幫忙加密明文。等到時候有求生者進來後,再通過系統解密。
可這是個超S級副本,不僅會被革除能力,系統也沒法越過副本位面權限越級加密。
土御門謹慎的翻來翻去,反覆斟酌確定,最終找出了一本日記本。
他百分之一百可以確定這本日記就是二十年前進入這個副本的求生者們留下來的,因為他在第一頁看到了求生者們用以聯絡的符號,甚至還有幾句年代記載。
可是等他翻開這本本子,內里卻是一片空白。
不能說一片空白,因為有些頁數明顯就是被人以蠻力撕掉了,撕掉的還不在少數,幾乎扯了整整一大半走。
陰陽師將本子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看到最後一頁時忽然睜大眼睛。
土御門忽然想起他和魔術師在地下農場門口看到的那個符號。
當時看見的時候,兩個人都同時發現了。雖然刻上去的紋路十分老舊,但符號上面的顏料卻像是剛塗上去不久。
再聯繫本子上面說的聯繫方式
陰陽師攥緊了日記本,忽然將它整整齊齊地疊好,掀開自己的裙擺綁在腰上。
雖然很震驚,但現在這點毋庸置疑。
二十年前進入這個副本的求生者,很有可能並沒有死!
先前土御門是被慣性思維所影響了,畢竟也是,沒有完成主線任務同樣也是一個「死」字。
可現在符號新刷上去的油漆和本子上不斷更新的幾個聯繫方式都佐證了還有求生者沒死的這個事實。
土御門掩下心裡的震驚,同時也有著深深的疑惑。
為什麼這個日記本會在一個明顯裝潢隱蔽性都十分良好的密室里?
如果求生者們沒死的話,二十年過去了,根據這個副本內人類殘酷的生存現狀,他們又該在哪裡?
另一頭,跟著梅花鹿護士背後的宗九也一路安穩無恙地到達了目的地。
看著面前雪白的走廊,巨大的紅色十字架,還有無處不在的消毒水氣味和牌匾上獸醫醫院四個字,宗九就知道自己這是猜對了。
「人類,你還站在那裡幹什麼,趕緊進來。」
梅花鹿不耐煩地說著,將胸前的懷表展示給門口的黑鸚鵡看了眼,帶著白髮青年從門口走了進去。
醫院裡一片素白。
但這並不代表裡面沒有人。
相反,這裡不僅動物很多,人也很多。
這還是宗九在這個超S級副本里第一次看見稍微正常一點的人類,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不少簡簡單單衣/不/蔽/體,或者渾身上下就穿了件病號服的人類哆嗦著站在走廊里。
他們一個個身上又髒又難聞,看向宗九的目光直白尖銳,充滿不知名的惡意。
「看他那頭白髮」
「看到了,等我手術做完,我也要去染一個。」
「切,也不知道他在冒充什麼名貴品種。」
「能預約到手術,肯定沒少賣屁股,裝什麼清高。」
宗九無視了他們之間的竊竊私語,目光淡淡地掃過他們的背部。
無一例外的,這些人的背上都烙著深紅色的印章。
印章上的字眼有「雞」也有「鴨」,甚至還有「豬」和「牛」,就和人類社會裡印在豬身上的「檢疫合格」一個模樣。
這些極具侮辱性的字眼讓魔術師挑了挑眉。
他還記得他之前和土御門在養殖場看到的人類。
那些趴在豬圈裡吃豬食的人類,背部都是印著「豬」的印章。
同理,繁殖工廠里無時不刻不在生產和交/配的人類,印著的就是「老鼠」或者「雞鴨」。
屠宰場裡屠夫們按著砍頭,開膛破肚的,幾乎都是「牛」或者「豬」。
「牛」和「豬」都被養得白白胖胖的,身上肥肉一大坨一大坨,肉多。
「老鼠」和「雞鴨」則是好生養,面黃肌瘦,營養不良。
一連串的討論聲讓梅花鹿愈發不悅,冷聲呵斥:「閉嘴!」
幾乎在下一刻,站在走廊上那些排隊的人類就顫顫巍巍地跪下來,討好似的將頭顱貼在地上,用嘴去親吻梅花鹿的鹿蹄。
甚至還有人,直接將自己的衣服就地脫了下來,扭動著身/體,獻媚似地貼了上去。
宗九發現,這樣的情況還並不在少數。
有些人類和醫院的工作人員公然就在牆角開始了交/媾,場面噁心至極。
聯想到他們之前竊竊私語時提到的「代價」,宗九差不多能猜到他們都是用什麼辦法換來的手術機會。
因為他們什麼也不會。
從繁殖工廠出來的人類,在豬圈裡搶食的人類能學到什麼?除了生物間的本能,他們什麼也不會,仰仗的也只有這個。
至於手術
宗九繞過那些正在排隊的人,視線朝著最前方亮著燈的手術室看去。
手術室的模樣很簡陋,就連門也沒有那麼完全關緊。敞開一條縫隙。
通過門口露出的縫,可以看到裡面進行手術時候的模樣。
穿著白大褂的狐狸醫生手裡拿著一把髒兮兮的手術刀,另一隻手抓著沾滿血的手術剪,不耐煩地在躺在手術台上的人類臉上比劃。
「你想整成什麼模樣?」
狐狸叼著嘴裡的煙,語氣冷淡。
「醫、醫生!」
人類語氣激動,「我想變成貓!」
「貓?」
狐狸醫生嗤笑一聲,呸的一下將嘴裡的煙管吐掉,「就你這副模樣,就算再整一百次,這輩子也不可能整成那種天生讓貴族老爺們喜歡的品種。」
「那,那怎麼辦?」
「怎麼辦?天生是個低賤的雞,試試能不能給你整成土狗之類的吧。」
狐狸轉動手裡的刀,語氣不屑,「別動。」
下一秒,悽厲慘叫聲在狹窄的手術室內響起。
不知道塗的是什麼藥劑,血淋淋的臉皮被整個剝了下來。
看這個樣子,手術明顯是不配備麻醉劑的,光聽聲音都能感覺到痛。
宗九心下瞭然。
原來獸醫和梅花鹿護士口中手術指的是整容手術,也是這些人類從低等蛻變到高等的唯一機會,搶破了頭才能搶得到的途經。
畢竟也是。
就算是在人類社會裡,動物也是分等級的。
有些動物,生來就比其他的動物更加平等。
像可愛的貓咪,活潑的狗狗,天生就是被養在家裡當寵物的存在。
而雞和鴨,從出生的那一刻就在不斷下蛋。
豬和牛則擠在豬圈牛欄里,它們生命的意義就是不停的吃,就為了未來人類宰殺它們,從它們身上取肉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