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空間轉移似乎來得有些不同尋常。
宗九感覺自己一直在下墜。
情況有點像上個副本踏過空間門後的感受,但又有些不太一樣。
因為太暗了,仿佛黑暗中都潛藏著奇怪的森森惡意。
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宗九的腳才踩到堅實的地面。
按照情況,他們現在應該開始進入前置劇情,周圍也應該出現凝固的場景色塊。
然而什麼都沒有。
就連方才烏壓壓的人也一個個失去了蹤跡,黑暗裡似乎只有他一個人。
索性宗九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上次審判日副本的前置劇情也和這次有些相似,或許S級以上的副本就是比較特立獨行呢?
宗九這麼想著,也安下心來,盯著眼前浮著兩個十面骰發呆。
約莫過了兩分鐘後,黑暗裡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
「有人嗎?這哪兒啊,怎麼沒前置劇情還這麼黑?呼叫主系統也沒音奇了怪了。」
這聲音實在熟悉不過,正是前不久還在安慰宗九「兄弟你這又是何苦」呢,實則語氣幸災樂禍到是個人都聽得出來的非酋陰陽師土御門。
宗九懶洋洋地應了一句,土御門一下子振奮了。
「魔術師你也在這裡啊,怎麼回事,這裡怎麼就我們兩個?」
反正也看不清對方的樣子,現在一時半會也連結不上主系統,於是他們就開始隔著黑暗對話。
宗九慢悠悠地說:「可能因為我們都扔出了大失敗吧。」
土御門:「」
土御門:「有、有道理哦。」
大失敗可是比失敗更上一層的倒霉和失敗,主系統特地提示過他們,如果扔到大失敗,發生什麼都不意外。
例如在對戰輪的時候,骰閃避骰出了大失敗,可能就會成為人體靶子,準確無誤地接下對方的每一道攻擊或子彈。
一個純種倒霉蛋和一個作弊被發現的倒霉蛋一同陷入沉默。
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主系統的聲音才慢悠悠地響起。
並非往日那種清晰明了,而是斷斷續續,甚至能夠清楚感受到接觸不良帶來的滋滋電流聲。
【滋滋滋主系統正在連結中】
【信號連結弱,正在開啟資料庫存檔模式,數據傳輸改為緩存模式進行請稍後】
黑暗裡兩個人都嗅到了一絲不一樣的味道。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系統公告準確地驗證了他們的想法。
【因為種種不知名原因,你們在空間轉移過程中遭遇首次錯誤情況】
【注意,你們已經降落至距離目的地五億光年外的另一個超S級副本,目前副本內人數:2人】
【因為該副本難度提升,且脫離主系統掌控緣故,系統僅能在前三天提供援助】
【練習生的主線任務已經被更改為在三天內尋找可以連結主系統的辦法,失敗則將永遠留在這裡,請練習生們慎重】
一連串重磅消息噼里啪啦砸下來後,宗九和土御門紛紛:「」
土御門喃喃自語:「我現在終於明白了,為什麼3說你在這個副本會有一劫。難怪當初我說大家可以互相照顧一下的時候,諸葛那麼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好傢夥,原來都在這裡等著呢。
宗九默然片刻,迅速捋清了如今的情況:「意思就是說,我和陰陽師一起掉到了另一個S級副本,在這個副本里主系統的權限很難施展,我們現在的主線任務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成功連結主系統的辦法?」
開啟了資料庫模式的主系統回復【是的】
【正在開啟備用系統開啟成功】
開啟成功後,機械音陡然變得清晰了不少。
【我是儲存在十面骰內的分系統,因為該副本世界空間壁壘太過強大,暫且無法連結上練習生宿舍的主系統】
【該副本並非原先定下空間坐標的超S級副本,而是另外一個沒有記錄在主系統備案中的不知名超S級副本】
【好消息是該超S級副本世界同樣支持十面骰的運轉,但分系統的能量僅能維持三天,壞消息是若三天內沒能找到成功連結主系統的辦法,你們將會被永遠留在這裡】
這樣一捋,目的就清楚了。
土御門哭喪著臉問:「那,我,我們還能活著回去嗎?」
不知道是不是和中心斷聯的緣故,分系統的回答十分誠懇,聽起來比主系統老實得多。
【經過測算,你們能活著回去的概率有百分之十】
【練習生會出現空間轉移錯誤的根本緣故是因為該副本有生物對你們進行了強行召喚,只需要找到強制召喚的根源,再進行一次召喚儀式即可】
召喚?
才百分之十的存活率,擱這裡整數碼寶貝呢?
就在土御門繼續打算逼逼的時候,分系統再度開口。
【注意,連結即將中斷,正在進入副本中請稍後】
【由於該副本特殊緣故,沒有前置劇情,請練習生們注意】
下一秒,便是天旋地轉。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大日子。
鑲嵌著金紋的馬車在門口停下,馬夫拿著皮鞭的吆喝。
羊皮小高跟在台階上不緊不慢地敲擊,急促平緩的腳步和衣料的摩挲在昂貴薰香充斥的會場裡發酵。壁爐燃燒的聲音噼里啪啦,輕笑和竊竊私語環繞蔓延。
它們穿著紳士的燕尾服,打著領結,手上握著考究無比的禮杖;淑女們帶著點綴著花邊的小帽,五顏六色的裙角翻飛,遮住下方垂落的尾巴,身上迷人的香氣氤氳到空中,揚起了片片花蝴蝶。
「今天據說新到了一批皮毛成色都不錯的貨。」
前來會場的人們低聲交談著,用華美的羽毛扇遮住自己的口鼻,低聲交談,「還是如今的集會好,前兩天我去貧民窟探訪了一回,那狐臭味,真是,掩蓋不了氣味的賤民。」
「真的嗎?有多好?」
「真的真的,原本這批貨是應該直接供給馬戲團,為準備三天後的馬戲團祭典。但據說其中出現好幾個頂級貨,這才中途被急匆匆地截下來,先讓大人物選過後,再送去給馬戲團。」
那個聲音有些訝異:「頂級貨品都不用於祭典,馬戲團難道沒有意見?」
說著,它還用羽毛扇不著痕跡地指了指周圍。
在拍賣會場四周的角落都站著身披黑色長袍,頭戴尖巫師帽的怪人。
它們一個個沉默不語,巫師帽和兜帽內一片幽深,像是行走的幽靈。
「哪敢有什麼意見啊。」另一人擺了擺扇子,嘖嘖兩聲:「今晚據說好幾位大人物都來了,就連公爵閣下和皇太子也收到了消息。教團就算勢力再大,還不是得仰仗大人物的鼻息,要是沒有他們,馬戲團祭典能不能順利進行還是另一回事呢。」
「就是。」
立馬有人跟著附和,「據說這一批的貨啊,不管是成色還是皮毛,模樣和外貌都是最稀有的,買回家去不論是做一件新的皮草,還是放著養著,都是身份的象徵。」
「這話可是夫人說對了,能出現在這拍賣會場上的,誰捨得拿去做皮草啊。也就只有伯爵夫人您才有這種底氣了。」
被恭維的那位夫人笑了笑,斂去自己眼底的得意。
這恭維話說的實在漂亮,出現在拍賣會場上的東西都是頂好的貨色。別的不說,能拍下來就能證明身份了,誰在乎其他人拍下來後怎麼用呢。
大家表面虛偽地笑了幾聲,看起來其樂融融,心底怎麼想卻是不可得知。
很快,就在所有前來參加拍賣會的來賓基本到齊後,會場上的燈光驟然暗了下來。
主持者掀開幕布,在最中央唯一一盞燈光下現身亮相。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參加今晚激動人心的馬戲團拍賣會!」
他手持話筒,語調慷慨激昂:「還有三天就是一年一度的祭典,想必大家也早有耳聞,這次祭典我們準備了近百種成色優秀的祭品,其中還有兩位珍貴的非賣品,一定能夠讓重現二十年前祭典儀式的輝煌!」
非賣品?
剛剛還議論紛紛,興致勃勃討論的聲音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為了救場,主持者連忙補救:「當然,雖說是非賣品,但是在祭典之前,各位大人可以拍得非賣品的三天使用權。」
觀眾席有人嗤笑一聲,「花大價錢大功夫買下來的僅僅只是使用權?」
「請各位稍安勿躁,不如看過再加以評判。」
主持者後退兩步,手中的長禮杖輕輕搭在他身後突兀出現的籠子之上。
籠子很大,上面蓋著一塊紅布,遮住了所有觀眾窺探的視線。
「非賣品是近百年來,整個馬戲團從未出現過的——」
禮杖輕輕一挑,厚重的紅布應聲而落。
白髮青年被束縛在鐵籠之中,身上僅僅穿著一件雪白的囚衣。
他的雙眼被黑布蒙緊,纖細的手腕和腳腕都被碗口粗的鐵鏈鎖住,死死扣在鐵籠正中。
「嘩——」
所有觀眾都沸騰了起來。
「是貓!」
「竟然是稀缺無比,皮毛髮色還如此美麗稀少的貓!」
「沒錯,不僅是「貓」,他還有著一雙更為珍貴美麗的眼睛。」
主持者滿意地看著觀眾們激動的神情,禮杖挽了一個花,輕輕將籠內人耳後的黑布解落。
宗九的視野終於從黑暗變得光明。
迎著拍賣台上強烈光線,他的瞳孔出現些許反射性的水光。
在燈光下,他看清楚了這些「觀眾」的模樣。
它們赫然是一頭頭濃妝艷抹,穿著人類衣服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