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化裝舞會

  土御門站在黑暗裡,僵硬地像塊木頭,陷入久違的尷尬。

  這也實在不能怪他,主要是身上這件水手服裙子實在有點短。

  剛開始在舞池裡試圖萌混過關跳宅舞的動作幅度都不是很大,就算是愛的魔力轉圈圈也頂多就是象徵性轉個兩圈。結果現在好傢夥,主系統一下子把各類國際交際舞知識全部傳了過來,亂鬨鬨一團塞在腦子裡,腦子還沒理明白,身體就跟著樂曲先動了。

  於是陰陽師就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肢體停止了宅舞動作,轉而開始了扭腰提臀,俗稱升級版愛的魔力轉圈圈。

  華爾茲因為浪漫和華麗著稱,視覺效果極為典雅享受。在早年卻被稱為「不貞潔的,放/盪的舞蹈」,甚至不少歐洲國家還明令不允許結了婚的少婦跳。

  土御門之前只覺得這舞蹈挺好看的,自己跳起來才知道為什麼華爾茲早年會被保守的英國所排斥。

  首先,就是因為它轉動起來的幅度實在有些大。

  土御門根本就沒去找舞伴,跟著曲調,他都能一個人從舞池的左邊轉到最右邊,超短裙裙邊散開成一朵撐起的小傘。

  半個月前他為了贏下和驅魔人的賭約,跑到造型屋去尋找造型師的建議。

  結果後者看見他後就是一通彩虹屁,說他骨架小巧,臉蛋精緻,身形苗條纖細,帶著東方人獨特的韻味。那叫一個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偏說他是個女裝的好苗子,不女裝簡直給祖國浪費人才。

  土御門被這麼一頓夸,竟然也覺得女裝是個不錯的隱瞞身份的注意。再加上長期遊戲宅的後果,本身心裡可能也存了對女裝蠢蠢欲動的心,於是便半推半就地首肯了。

  為了能夠擁有女孩子的身材,土御門不惜給自己捏了整整一天的模型身材,這才足以以假亂真。

  算了,反正沒人看到就行,誰能想到10會女裝呢?

  只要大家想不到,他就還有希望,反正黑燈瞎火的。

  土御門一邊在內心感慨著當一個美少女的不容易,一邊努力忽視著冷風掀起裙擺的難受。

  值得慶幸的是宴會大廳里所有的燈都被關了,不然他今天真的得面臨社會性死亡不成。

  就在土御門暗自舒了口氣的時候,忽然隔壁有人同樣踩著華爾茲的步調踏過來一步,帶著自己的舞伴一起,從他身邊擦身而過。

  不知道這位大哥穿的是什麼反人類設計的衣服,渾身掛著叮叮噹噹的鋼鐵配飾,極具搖滾朋克和黑暗哥特風,黑暗裡都能聽見他轉起來身上仿佛能開演唱會的聲音。

  好巧不巧的,這些叮叮噹噹的配飾垂在衣服下,其中一個不小心勾住了陰陽師腿上的白絲襪。

  土御門:「」

  完蛋了。

  「撕拉——」

  所有穿過長絲襪的美少女都肯定有類似的體驗。

  一條完好無損的襪子,看上去很美觀。但若是不小心被什麼東西勾了一下,於是便會開始毫無例外地拉絲。

  更絕望的是,拉絲並不是簡簡單單拉一條就好,而是一拉一串。從破掉的地方開始,一條線能給你拉到腳上去,極具野獸派藝術,於是這條襪子也沒辦法穿了。

  例如土御門。

  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配飾扯住的那根線就順著他的大腿/根/部,絲毫沒有停頓地拉到了腳指頭,留下一串串大小不一的破洞。

  片刻間,腿肉爭先恐後地從破洞的地方擠了出來。

  更要命的是,被勾到線的還不是前面,而是背後。

  嘩啦,風一吹。

  這回就不是超短裙掀起的涼了,而是風吹屁屁涼。

  土御門顫巍巍地彎下腰去,往自己露出了大半的腿肉上摸了一把,如遭雷劈。

  花季陰陽師第一次體會到美少女的苦楚。

  正在這時,主系統宣布了有練習生已經找到了導師,正在和導師共舞。

  完了,如果第三階段過去了,那豈不是很快宴會大廳就要恢復正常了?

  如果舞會一直不開燈還好,要是一開燈,這樣子可怎麼見人啊。

  陰陽師捂著身後和冷空氣親密接觸的屁股,欲哭無淚。

  他當初到底是為什麼選擇不穿安全褲啊!

  就因為他把人體模型更改,仗著自己真實性別為男嗎,追悔莫及

  就在土御門緊急想辦法,想看看能不能申請和主系統交易一下,趕緊把這條襪子脫下來換件安全褲的時候,異變突生!

  華爾茲結束了,下一首探戈舞曲一步之遙也進行了一會兒。

  在他背後的一隊練習生十分僵硬地跳著探戈,跳女步的那個男練習生渾身都不自在,更別說樂曲高/潮來臨的時候還有一個高難度下腰。

  雖說被灌輸了記憶,但記憶和實際運用到底還是兩回事。不少練習生都是紙上談兵,跳出來的感覺要麼軟綿綿要麼太過僵硬,很難有熟練舞者那樣的美感。

  例如土御門身後這對臨時搭夥的舞伴。

  跳女步的練習生明顯不熟練,跳男步的也一樣。

  女步下腰的時候男步握著他的腰,結果前者順著身體下落的趨勢,因為借不到更多的力,下意識順著後仰的姿勢抬起了腿。

  那雙筆直的長腿末端踩著十厘米高跟鞋,毫不留情的,狠狠地抽到了彎下腰來的陰陽師屁股上。

  恨天高應有的殺傷力,幾乎是一下子就把陰陽師整個人踢得往前一傾,倒到了舞池冰冷的大理石邊。

  土御門:「」

  他剛剛才接受了忘穿安全褲的事實,現在又被迫承受一次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土御門:你媽的,為什麼每次倒霉的總是我!

  似乎也察覺到自己踢到什麼東西,那個練習生在黑暗裡道了個歉,表達了自己最誠懇的歉意,還問土御門有沒有受傷,如果受傷的話要不要考慮退出假面舞會,他可以支付一千生存點數作為賠償。

  陰陽師沉默半晌,「不,不用了,我很好。」

  首先,雖然一千點數誠意很足,對新人來說絕對是筆小財富,但堂堂正正的10會缺這一千點嗎?會嗎會嗎會嗎?

  再者,他實在眼饞驅魔人那把匕首道具好久,之前怎麼說交換說賣驅魔人都不鬆口,這回好不容易找著機會了,他必須把握住才是啊!

  土御門露出一個疲憊而不失尷尬的笑容,迅速從冰冷的地上爬了起來。

  也就是這個瞬間,黑暗裡有人冷冷地說出了他的名字。

  「土御門。」

  陰陽師登時渾身寒毛直立,立馬開始了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說完這句話後他才反應過來,在主系統【您已被練習生諸葛暗看破身份,扣除生存點數九百】的播報下安靜如雞。

  很顯然,黑暗裡的人也因為他的不打自招而陷入一陣沉默。

  見過趕著上來承認,沒見過這麼趕著上來認的,真是活久見。

  諸葛暗:「你趴在地上幹什麼?」

  一片暗色里,陰陽師默默捂好了自己的臀部,顫巍巍地開口,「在在探聽情報呢。」

  諸葛暗:???

  什麼情報還需要趴在地上探聽,盯襠貓?

  不過這種細節,3顯然也懶得追究。

  他已經習慣了凡人時常做出的一些迷惑之舉。

  「驅魔人剛剛還在找你。」

  土御門一下子就振奮起來了,「什麼?他在找我?什麼時候,在哪兒呢?他穿的啥樣?」

  諸葛暗看了他一眼,正準備開口。

  忽然,頭頂上的水晶吊燈亮了。

  就和當初燈火熄滅的時候一樣,這回水晶吊燈亮起的時候也同樣沒有絲毫預兆。

  在沒有任何提醒的情況下,水晶吊燈和赤金吊燈通通亮起,將偌大一個宴會場照得燈火通明,光線粘稠流淌,美不勝收。

  首先映入所有人眼帘的,正是自己身旁練習生的打扮。

  捂著屁股的水手服美少女和南極帝企鵝面面相覷。

  看到對面人的裝扮,土御門小小的眼睛裡登時浮現出三分疑惑,三分震驚,三分茫然和一分你原來是這樣的諸葛暗。

  企鵝人:「」

  大意了。

  不僅僅是練習生,最引人矚目的,當然還是整個舞池最中央的兩個人。

  他們穿著同樣的裝扮,面對面而立,氣氛劍拔弩張。

  白髮魔術師雙手被傀儡線束縛,口中叼著一張大紅色的JOKER。絞到背後的指尖內同樣夾著一張黑白JOKER。

  讓一位紙牌魔術大師的玩紙牌,那簡直如魚得水,如虎添翼。

  宗九不相信惡魔不知道這一點,所以他肯定對方放了水。

  所以為什麼?

  難道因為1格外不喜歡那個A級練習生?

  這個猜測剛剛出現就被宗九斃掉了。

  正如惡魔說的那樣,別說是A級,就連絕大部分的S級在他面前也都和螻蟻無異。

  高高在上的神不會關注螻蟻,更不會因為一隻螻蟻如此大費周章。

  頭一回的,宗九有些猜不到惡魔的意圖。

  但這並不妨礙他微微昂頭,像一隻驕傲的白天鵝,「如何?no,1?」

  燈光在他們頭頂旋轉。

  黑髮惡魔斂下瞳孔里翻湧的暗色/欲/望,勾起嘴角,彎下腰去,白手套輕輕滑過魔術師的嘴唇和指尖,慢條斯理地將兩張鬼牌抽出。

  一頂沉甸甸的王冠驟然出現在了白髮魔術師的頭頂。

  惡魔在為一位帝王加冕。

  與此同時,主系統的宣告姍姍來遲。

  【恭喜練習生宗九成功找出導師,識別導師真實身份】

  【恭喜練習生宗九,得到了導師的超S級評價,成功晉升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