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的心情很好。
最近這段時間,他操縱著8到處看戲,沒少收穫到前線樂趣。
雖然在第二次月考的時候,事情的發展並不像他想的那樣,但也不差。
其中最有趣的,當然還是撕下了平和表面的魔術師。
1十分期待他將釋放出一個怎樣的野獸,特別是在對方說出「要毀了這個副本」之後,惡魔的心底的興味達到了頂峰。
態度轉變後的魔術師實在是太美味了,美味到他忍不住想要提前拆開這個包裝精美的禮物盒,看看裡面到底裝著一件怎樣讓人驚喜的寶貝。
在宗九來他的辦公室之前,1早就好整以暇地在這裡等他了。
在白髮魔術師推開門的剎那,惡魔正坐在辦公桌的背後,擱下手裡的鋼筆,撐著頭笑眯眯地看著他。
「不久前教導處剛剛才聯繫了我,聽說你把班上的監控器全部拆了?」
男人指尖把玩著那支鋼筆,狀似漫不經心地發問,語氣卻隱約透露著讚賞。
結果出乎意料的是,進來的不僅僅是白髮青年一個人。
他身後還帶著一群人。
跟在宗九背後,強制脅迫帶來的練習生們都站在門口,剛剛還耀武揚威的臉上在看到辦公室里的1後一個個偃旗息鼓,透露出十足的恐懼來。
這些練習生都是其他幾個班上的刺頭,不服從管理者和曾經的告密者,屬於團體中的不穩定因素。
各班的班長把這些人帶來的時候,他們沒一個服氣的,但是等宗九要挾帶著他們來找這位大人後,他們一個個乖成了鵪鶉。
「快點,別浪費時間,進去。」
六班班長不耐煩地把這些人推到辦公室里,小心翼翼用充滿狂熱和敬仰的目光看了眼裡面的1,直到門「砰——」的一聲在他面前轟然關上。
這些練習生進來後大氣都不敢出,肉眼可見地在原地瑟瑟發抖。
唯有站在他們前面的白髮青年,不僅絲毫不懼,甚至還直言不諱地下令,「讓他們絕對服從我。」
1挑了挑眉,還不等他開口,宗九又像提前知曉他要說什麼一樣,冷冷地說,「閣下在第二次月考毫無用武,npc配合獎勵就此沿用,不過分吧?」
道理是沒毛病,只是這個配合要求,實在值得讓人推敲。
惡魔眯著暗金色的眼睛看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愈發危險。
他的目光極具威壓地掃過那幾個站在辦公室角落,努力想把自己身子往後縮的練習生,聲音喜怒難辨。
「你讓我去操縱這些螻蟻?」
1的確是有傀儡師的能力不假,但問題是,他也不是什麼垃圾都願意去操縱的。
像當初的盛鈺,是為了接近魔術師的一顆棄子。林國興,是為了控制黑衣阿贊的一顆棋子。能夠紆尊降貴被惡魔控制的,要麼是跳板,要麼就直接是惡魔的終極目標,即便存在中間值也不過是為了達成目的的棄子。
好幾個練習生以為他發怒了,雙膝一軟,戰戰兢兢就想跪倒地上。
反倒宗九跟個無關的局外人一樣,反倒不咸不淡地點頭,末了還反問一句。
「閣下不會不信守承諾吧?」
黑髮惡魔用意味深長又叫人毛骨悚然的目光打量了他許久。
下一秒,辦公室背後的掛毯式猩紅色窗簾無風自動。
本就昏暗的房間更是光線閃爍明滅,無端陰森。
端坐在辦公桌前的男人懶洋洋地抬手。
冷風從平地掀起,硬生生將整個房間的溫度都拉下好幾度。
在那雙潔白手套的周圍,千萬道看不見的絲線仿佛從虛空中遁入出來,每一根都泛著金屬般冰冷的寒光,銳不可當。
可惜辦公室里只有兩個人能夠看見。
黃昏時黯淡的日光從揚起的窗簾外滲透進來,鋪在辦公室的棕木地板上,映下一道道縱橫交錯的黑影,透著難以形容言喻的恐懼。
練習生們一個個睜大了眼睛,面容驚恐地扭曲,卻還來不及說話,就永遠地止在了喉嚨里,頭顱耷拉下來,一個個沉默地站在原地。
做完這一切後,男人從書桌前起身,目光含笑,「夠了?」
這是宗九第一次看惡魔在他面前使用傀儡師的能力。
他提出這個獎勵兌現的要求,再故意把這些人帶過來,其實心裡也存了明目張胆試探的意思。畢竟就在前不久,1也這樣誆到了宗九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關鍵線索。現在也不過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不得不說,完整觀看結束之後,心裡不忌憚那是不可能的。
這般神鬼莫測的手段,無論放在哪裡,都會勾起人內心深處的恐懼。
最可怕的是,宗九不僅僅是試探,他還刻意帶了全年級的刺頭過來,籠統算起來有近十個,為的就是看看惡魔傀儡師能力的終點在哪裡,可以一次性操縱多少人,達成徹底操縱除了身體接觸和流血以外又需要多少其他的條件。
可他失策了。
1甚至沒有正面接觸任何一個人,僅僅只是輕描淡寫地動了動手指,就把在場的練習生變成了他的傀儡。
但他以前又的確透露過自己能力的某些條件,宗九不覺得惡魔會有興趣在這種問題上說謊。
於是白髮青年挑眉,「夠了是夠了,但你確定他們已經被操縱了?你的能力不是需要身體接觸才能發動嗎?」
惡魔笑了笑,「在普通情況下,的確是如此不錯,但是在這個副本嘛總有些意想不到的收穫。」
見宗九還想開口,男人忽然上前一步,曖昧地彎下腰來,用手指抵住他的嘴。
「噓,你的獎勵已經兌現。」
柔軟的織物也阻擋不了其後冰冷的軀體,也愈發讓薄唇冷色瀲灩。
宗九微昂著頭,毫不示弱地同他對視,瞳孔深處,那簇不久前才被點燃的火焰依舊生輝熠熠。
惡魔低頭看著他,只感覺自己周身的細胞和血液都在叫囂著把他毀掉。
但是他冷靜了下來,如同活火山壓抑著噴薄的岩漿,也因為他知道食物應該烹飪到最佳溫度後食用才能盡享美味。手套的食指卻微微彎曲,有意無意間摩挲過青年姣好的唇邊。
男人聲線暗沉,透著難以忍耐的沙啞,撩人無比。
「如果什麼都告訴你,解謎就沒有樂趣可言了,小魔術師。」
「現在,就讓我看看,你該怎麼毀掉這個副本。」
「別忘了,你還欠我一次。」
從辦公室離開後,宗九面色陰雲密布。
這一次試探,只能說是平分秋色。
他沒能得到更多的,關於1能力的信息,不過倒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至少讓不聽話的人都變得聽話了。
就是這個被1操縱的「聽話」是不是真的聽話,誰也不得而知。
至少能說的是,這些人就算不配合他的工作,只要不添麻煩就行,對他們,宗九沒有更多的要求。
他回到教室。
接下來的安排,就是沒有安排。
其他兩個班的班長對他的計劃明顯缺乏信任,打算把雞蛋放在兩個籃子裡,一邊叫全班同學在剩下的三十天裡努力衝刺學習,試圖去夠一下一千分分數線的邊,也算是兩手準備。
只有九班畫風與他們格格不入。
宗九說接下來的時間不用學了,九班的練習生還就真的沒學了,每天上課要麼就是開座談會,要麼就是把草稿紙撕了幾個幾個聚集在一起打牌。每天晚上十點上床睡覺,這麼十天下來,黑眼圈基本褪了個遍,精神抖擻,吃嘛嘛香。
第一次周測,他們全班的分數不升反降,還從八百多掉回到了七百五十幾,震驚整個年級和彈幕直播間。
【不是吧九班就這麼相信魔術師?他們這個狀態簡直就像是放棄了希望啊】
【我也在這擔心,看他們每天吃了睡睡了玩,別的班直播間切過去全部都在緊張刷題,我就懷疑我是不是走錯了片場】
【可問題是九班也沒有一個備用計劃啊,我就先不說毀副本的難度有多大,他們連退路也不準備一條,我真是捏了一把汗】
【可能藝高人膽大吧,反正再過十幾天這個副本就關閉了,到時候九班能不能過一目了然,瞎操心幹嘛】
的確,不管外界什麼評價什麼猜測,九班就是巋然不動,該幹嘛幹嘛。
終於,就在第二次周測後,一個新的線索被送到了宗九的面前。
早在上個月的時候,土御門的紙片式神就在鐵門的沉屍池附近失去了聯繫。
唯一能夠知曉的信息就是,紙片式神最後給他傳來的畫面里,有一位無面人老師似乎在角落裡看到了這張紙,順手拿了把掃帚,把紙片掃到了附近。
同時,也由於那片區域實在怨氣過重,極大程度地削減了紙片式神上邊附帶的靈力。
結果就在所有人都覺得紙片式神已經英勇就義時候,前幾日睡覺的時候,土御門忽然做了一個夢。
陰陽師的和式神之間會有一些微妙的聯繫,特別像是這種完全用陰陽師靈力溫養出來的式神,很有可能會在靈力不足,或者徹底消亡之前以夢境的方式,將最後的畫面和線索傳遞給它們的主人。
踏破鐵鞋無覓處,這條線索正好來自於沉屍池附近那扇經常有無面人出入,但是並不知道用途為何的鐵門。很有可能當初紙片式神是正巧被帶了進去,得到了這樣一條意料之外的線索。
式神傳回來的畫面里有一摞摞雪白的卷子,還有無面人圍在圓桌前出題的場面。
那個房間竟然是第一中學的出題試卷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