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處決

  15。

  紅字蘸了濃重的塗料,是明顯張狂潦草的手寫阿拉伯數字,15的「5」字最後一划拖長,蜿蜒而下觸目驚心。

  練習室一片死寂——

  巫瑾猛然回頭。

  訓練生涇渭分明站著,在昏暗的燈光下能看到他們額頭因為緊張暴起的青筋,慘白的臉。從銀甲依次數去。1個,2個,3個……

  15個。

  巫瑾呼吸微頓。

  練習室內只有15個人。

  消失的練習生是一名名叫「林青山」的中位圈選手,巫瑾對他印象不深,只記得是跟著萊迦的一大群練習生之一。巫瑾微微眯眼,視線迅速掃過場內每一個人。

  萊迦面沉如水,身後原以為抱團就能安全無虞的「擁護者」們臉色鐵青。銀甲沉默地看著牆壁上的血字,嘴唇緊抿一言不發。

  巫瑾的三位「室友」站在人群後方,這個新組建的小聯盟的領導者是名叫「望舒」的下位圈練習生,望舒同樣在仔細觀察所有人的細微表情。

  巫瑾和望舒的視線輕輕交錯,又很快分開。

  最後是尼古拉斯。這個美麗廢物的下顎因為受了驚嚇而張開,表情管理崩潰之後,顯得又不好看又沒用。

  巫瑾的視線在尼古拉斯身上停留了兩秒,一片沉寂的練習室終於有人發聲。

  萊迦冷冰冰開口:「林青山在哪。」

  16人變為15人,腕錶提示淘汰一人。答案呼之欲出。一時間無數雙視線聚集在萊迦身上。

  和巫瑾猜想的無差。第一個要發聲搶主動權的必然是萊迦。

  指揮位選手在練習生中不多,他們的存活方式嚴苛依賴於盟友、謀略、其他練習生的擁護。萊迦就是其中之一。而原本隸屬於「萊迦勢力」的林青山第一個被淘汰,無異於對他的公信力狠狠打臉。

  練習室無一人作答。

  萊迦等了一個極富技巧的停頓,再次開口:「那我們換一個問題,剛才,選手淘汰的時候,也就是腕錶振動的時候。你們都在做什麼。」

  「以身作則,我可以第一個交代。」

  練習室凝重的氛圍終於在此時稍有鬆動。跟在萊迦身後的練習生極多,剛才RAP訓練結束後,大多在練習室附近徘徊——雖然巫瑾是不信的。但他們都有同伴互相佐證。

  接著是巫瑾、尼古拉斯。巫瑾言簡意賅:「操場方向。」

  RAP2班在整座廠房營地的東南角,操場方向就是去往食堂、其他班級的方向,探索地圖無可厚非。

  至於尼古拉斯。無論是銀甲、還是萊迦都不關心尼古拉斯的動向。這人似乎是星塵杯青訓賽里出了名的混子,帶了面具也能輕易被認出。

  這一細節和尼古拉斯的交代倒是相互佐證——星塵杯中,「外卡隊」的存在僅出於星際聯盟對「政治正確」的要求,而外卡隊選手作為「比賽邦交」中的必須者,實力基本都澇到不行。

  接著是巫瑾的3位室友。

  最後是銀甲。這位選手只冷冰冰說了兩個字「搜圖」。銀甲秉承一貫的高傲,甚至對萊迦報出行程都像是施捨。

  萊迦果不其然擰眉。

  一圈報完,每個人都「不知道林青山去了哪裡」、「事發時各自在自己的路上」。

  只有銀甲孤身一人。

  萊迦轉向銀甲:「那麼,有誰可以為你做不在場證明。」

  練習室氣氛驟冷。

  萊迦語氣溫和,似乎只是偽裝成一個例行問話。銀甲卻毫不意外冷臉。這位高傲的練習生視線巡視一圈,停在萊迦身上。

  銀甲冷漠開口:「沒有。我不習慣和弱者結伴。」

  巫瑾小幅度長大了眼睛,趕緊按下有瓜可吃的預感。這句話像是突然銼出火花,萊迦的臉龐頓時扭曲。銀甲揚著下巴,移開視線去看牆上的「15」,似乎萊迦根本不值得他留神,牆上才有他真正的對手。

  萊迦很快調整情緒:「你以為你是紅桃K?」

  銀甲冷哼:「你害怕紅桃K?」。

  萊迦再次迫問:「我還有個問題,是誰最後一個離開練習室的。是不是……你。」

  眼看兩人就要吵成一團,巫瑾終於從人群里冒頭,不溫不火解個圍,跟萊迦虛心求問:「那個……有沒有可能是其他班練習生動的手?」

  然而巫瑾一個小透明餅子臉97名,氣場弱外傾性低,和快被劍拔弩張的兩人忽略,只有望舒和尼古拉斯瞅了巫瑾幾眼。尼古拉斯還好心給巫瑾解釋:「王哥,咱們幾個班級宿舍隔這麼大老遠,紅桃King神應該不會特意跑來動手……」

  巫瑾:「……」這個比賽混子都抖成這樣了,還不忘尊稱K為King。這特麼是對隱藏在人群里的紅桃K先獻個殷勤瑞思拜?

  人群正中,萊迦持續控場,對沒有找到人證的銀甲不依不饒。銀甲起初沉默,接著猛然向萊迦走去——

  萊迦瞳孔驟縮,肌肉細微緊繃,做好防禦反擊態勢。

  銀甲卻是與萊迦擦肩而過,直接走到那面白牆。

  14雙眼睛齊刷刷看向銀甲。

  人群里大多愕然張大嘴巴,誰都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卻只見銀甲用右手蘸著紅色塗料,在牆上一划。

  血紅的數字「15」被銀甲用力抹去,沒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接著這位男性練習生冷冰冰回頭,右手不斷滴下的紅色顏料讓他看令人悚然生具,像是滿手鮮血的修羅。

  牆上一片赤紅,再無數字。

  銀甲一字一頓說道:「牆上隨手寫的破字,你們就怕成這樣?」

  「你們怕紅桃K?」

  銀甲冷笑:「真不巧,我不怕。」

  練習室像是被巨大的冰塊砸中,一時沉寂森寒,接著猛然爆發出無數驚懼私語。

  巫瑾身旁,尼古拉斯一聲粗口爆出,被嚇得。

  這廝死死黏住巫瑾:「王哥,完了!這是紅桃King定下的規則,King不喜歡不守規矩的人,銀甲要完了……」

  巫瑾被吵的頭昏腦漲:「你怎麼知道是紅桃K——」

  尼古拉斯欲哭無淚:「不是他還能是誰!你說怎樣才能讓King不搞我?」

  練習室里的對峙最終不歡而散。巫瑾落在隊伍最後,視線四處逡巡不放過任何細節。

  從選手陸續離開訓練室,到腕錶第一次振動,100人變為99人。中間相隔了半小時有餘,任何情況都可能發生。

  巫瑾垂下視線,靜默計算。

  半小時,從其他班級跨越半個營地走過來,留給隨機殺人的時間只有7分鐘不到,物色目標、動手絕對不夠。最大的可能,那位疑似紅桃K的「殺手」就潛伏在Rap2班之中——

  巫瑾突然停步。

  月光從斜斜的走廊上透入,銀甲就站在面前的走廊轉角。

  兩人之間交際不多,頂多就是練習室里巫瑾替他打岔那一下,但純粹是因為萊迦瞎瘠薄亂控場的緣故。

  尼古拉斯也趕緊停步,靜候王平大哥吩咐。

  銀甲看了眼巫瑾,突然開口:「餵。」

  兩人視線相對,銀甲目光審視探究。巫瑾終於隱約琢磨出來,銀甲似乎在給自己找個盟友。但這人找盟友時也像是在施捨。

  「我不怕紅桃K。」在巫瑾還不知道銀甲想不想結盟的檔口,這位練習生慢慢開口,帶著一種奇異引人注目的野心:「因為,紅桃K所有一切都不是他自己應有的。」

  巫瑾一愣:「那他……」

  「他的名譽是虛假的,位置是戰隊的前輩給的,名聲是經濟公司捧的,作戰風格是媒體炒的。他不用做『任何努力』,就能占據多數職業選手一生無法肖想的C位。」銀甲緩慢說道,帶著諷刺。

  「我會戰勝他。」

  「這對我很重要。」

  銀甲對巫瑾點了下腦袋,掉頭離去。

  巫瑾被留在原地,腦海里倏忽閃過和大佬一起觀看的那場星塵杯比賽。選手進場時解說隨意調侃。

  ——這位是紅桃K,帝國最具天賦的新秀選手!!未來的逃殺新星!

  ——那麼這位,是練習時常十一年的不具名練習生,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還在做練習生哈哈哈哈……,

  有的人前路星光璀璨,有的人為了出道垂死掙扎。

  然而巫瑾還沒來得及感慨,旁邊尼古拉斯嗷嗷亂叫:「完了,完了。王哥咱不能和他走近,辱king了辱king了這個人……」

  巫瑾訓斥:「閉嘴!」

  尼古拉斯安靜如雞。

  寢室熄燈之前,巫瑾又拉著尼古拉斯去攝像機前吸了點血。

  「盛大」似乎是紅桃K被渲染最多的殺戮風格,然而卻安不進RAP2班現有15人中的任何一個人設里。

  兩人回寢路上,尼古拉斯一路嘰嘰歪歪不停。巫瑾甚至想到,「外卡隊的尼古拉斯」是讓任何選手都嗤之以鼻的角色,一個讓人能輕易放下警戒的大傻子。

  如果紅桃K要偽裝,把自己巧妙擬合為「尼古拉斯」也未嘗不可——

  十分鐘後,尼古拉斯悚然察覺:「王王王哥,你不會懷疑我吧?!我剛才和你在一起啊王哥,王哥咱們說好做父子的你不能讓我做孤兒選手……」

  巫瑾煩不勝煩:「回寢回寢!」

  尼古拉斯能作假,肌肉反應不能作假。當初消防通道的擒拿,尼古拉斯實實在在證明了他就是一弱雞,而且肌肉有明顯的蛋白粉催熟痕跡。

  實戰出來的肌肉和健身出來的手感不一樣。

  巫瑾覺著,要是這都摸不出來,自己可真白睡了大佬那麼久的被窩!

  和選手排名一樣,寢室同樣按上中下圈分三六九等。

  尼古拉斯、銀甲單人單間,還能鎖門。中位圈四人一間,寢室寬敞明亮,還配黑色性感睡袍、拖鞋、化妝品護膚品——

  巫瑾深諳其中原委。你以為選秀節目裡抓拍的選手素顏睡覺圖,其實都是選手在床上爬了幾個小時找到的角度打了CC霜晚安粉畫了眉毛洗了枕套……

  最後是簡單的下位圈四人間。

  臨分別時,尼古拉斯要死要活。巫瑾丟給他一句話「鎖門」。最後在尼古拉斯的強烈要求下還是商定了兩人的遠程聯繫方式。

  尼古拉斯的單間視野好,窗戶能看到樓外兩條小徑,收集到的都是第一手資料。倒也偶爾有用。

  巫瑾揮了個手,回寢,然後火速開動。

  極其微小的細線纏繞在床柱、櫃門軸承縫隙之間,不起眼的金屬零件以刁鑽繩結掛上。最後是一沓子從練習室抽來的報紙。

  巫瑾在紙頁之間折角,留出充足的空隙,鋪滿床下的每一寸空地,一旦有人靠近,踩上紙頁會立即發出聲響——

  對面床位,那位不打眼的練習生望舒同樣在瘋狂布置陣地。

  旁邊兩位練習生看的目瞪口呆,接著恍然大悟,有樣學樣。

  入夜。

  巫瑾沒有戒備太久,迅速入睡保存體力。之後的鏖戰不少,能睡多久是多久。逃殺秀中的時鐘往往還被調快,很可能幾小時後人造光一亮就強行「第二天開始」。

  夢中一片祥和。

  尼古拉斯在和凱撒手拉手跳草裙舞,拉斐爾正在和宋研究員快樂盪鞦韆,大佬嚶嚀一聲把兩隻兔子球球扔到自己懷裡:「你滾!拿著你的兔頭給我滾!」

  巫瑾越看大佬越覺得內心有什麼不清不楚的想往外萌發,對著大佬高高興興撲上——

  咚。

  巫瑾陡然驚醒。

  腕錶不斷發亮,粉絲論壇某無人問津板塊,和尼古拉斯約定的通訊方式——某個廢棄的粉絲報數造樓帖不斷被頂上首頁。

  尼古拉斯:王哥!!!!

  尼古拉斯:王哥救我啊啊啊啊!!!

  咚,咚。

  指節隔著一層皮膚薄膜敲擊木質房門的聲音隔著遙遠的承重牆傳來,在漆黑空無一人的走廊迴蕩,讓人毛骨悚然。

  巫瑾因為改造的緣故聽力較常人更好。他先是一愣,接著迅速清醒。敲門聲沉悶,有序,像是帶強迫症一樣古板刻意。

  尼古拉斯:王哥有人敲門,好像敲的是我的又好像敲銀甲的啊啊啊啊啊——

  咚,咚——

  巫瑾一頓。不知是否是巧合,加上剛才把自己吵醒的那聲,敲門聲一共15聲。和RAP2班存活的練習生數相符。

  像是被淘汰的林青山在索魂。

  巫瑾:「等我。」

  他火速穿衣,一拳砸到床柱上,三位室友先後驚醒:「你——」

  巫瑾做了個「噓」的手勢:「有人敲門,有可能是紅桃K。」

  一位室友悚然炸毛:「紅桃K?不是,我們難道要出去找紅桃K?」

  巫瑾下床,低頭居高臨下看向室友,眼神閃著些微發寒的光:「4個人的時候不出去,難道等落單再出去?」

  那人猛的噤聲。

  巫瑾毫無猶豫開門,望舒一言不發跟在他身後,兩人直直推門看向走廊——

  走廊空無一人。

  通完樓梯的消防通道鐵門半開。

  碰的一聲!

  走廊最末端,銀甲同時開門。這位練習生神色不善,眉頭擰起,手中是明晃晃要和紅桃K決鬥的兇器。然而空蕩蕩的走廊卻讓一腔戰意卻被潑了冷水。

  聲響陸續吵醒了中間幾個寢室的練習生,萊迦出來時對著銀甲一聲嗤笑,似乎扳回了一局。

  銀甲站在門口,板著臉,看了眼漆黑的消防通道,最終沒有選擇和消失的敲門者硬剛。他回到寢室,機關轉動,反鎖上門。

  那廂,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尼古拉斯也抖抖索索把自己反鎖在內,巫瑾的兩位室友似乎被嚇得不輕。巫瑾躺在床上,隱隱聽見隔壁傳來的談話——

  「K制定了規則。」

  「K肯定不喜歡違反規則的人……所以他要淘汰銀甲。他敲銀甲的門,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銀甲,嘿,敢擦掉K寫的字。不過,只要他反鎖房門誰都進不來。運氣好,誰叫他抽中第九名……」

  腕錶論壇上,尼古拉斯同樣在嘰嘰歪歪。

  巫瑾不予理會,靠在枕頭上閉眼,腦海中反覆復原剛才的模型。

  15聲敲門聲。

  空無一人的走廊。

  消防通道……

  半夢半醒之間,腦海兜兜轉轉又銀甲在走廊說過的話。

  ——「我會戰勝他,這對我很重要。」

  巫瑾於夢境中浮沉。

  他也要戰勝K。

  因為他想。

  砰。

  巫瑾一瞬反應過來,以最快速爬起。望舒與另一位室友同時驚醒,有了上一次敲門事件,所有人警覺提升到最高,緊接著最後一位室友跟上。

  敲門聲尤其急促,從輕到重,巫瑾甚至聽不出敲的是哪裡,也不知道自己是被第幾聲吵醒。

  腕錶論壇,尼古拉斯又在瘋狂求救:「王哥!!這次是在敲我的門,我的門!!」

  「敲了14下——」

  14聲。

  比剛才少了一聲。

  巫瑾:「別出來。」

  巫瑾眉心擰起,走廊像是有看不見的鬼混在四處遊蕩。隔壁寢室也傳來窸窣聲響,正是第一位淘汰者林青山所在的寢室。

  腕錶上,存活數字停在94。

  一晚上又淘汰6人。不止RAP2班,受到林青山淘汰的連鎖效應影響,廠房營地未知的地方還有其他練習生慘遭淘汰。

  寢室房門陸續打開,神色各異的選手們在走廊齊聚。巫瑾敲了敲尼古拉斯房門,示意安全,尼古拉斯這才貓腰出門。

  14人。

  所有人表情驟變。

  無數道視線死死投向一處。

  銀甲的寢室。

  只有銀甲沒有出現。巫瑾毫不猶豫上前敲門,門內毫無回應。突然有練習生悚然驚呼:「你們看!」

  地上,鮮紅而詭異的血跡從銀甲的寢室順著門縫延伸出來,又穿過走廊,一路指向——

  有練習生瞬間捂住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臉色發白。

  「指向練習室的方向。」萊迦悶聲開口。

  「紅色顏料而已。」巫瑾單膝蹲下,捻了捻。

  「踹門。」一旁,望舒言簡意賅,示意上來替巫瑾搭把手。

  銀甲的房間從內鎖上,窗扇關閉,是教科書式的完美密室。然而在四位練習生合力破門之下,銀甲的木質寢室房門終於承受不住被哐當踹開,巫瑾皺眉抬頭。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寢室亂成一團,銀色救生艙在寬敞的寢室中央靜立。

  銀甲……淘汰。

  「我說過,K討厭不遵守規則的……就算是上鎖的密室,他也能殺死銀甲……」

  「K、K是鬼魂嗎……」

  巫瑾微微低頭,腦海中無數毫無關聯的線索紛雜,像是把人繞到死角。幾小時前,走廊上的銀甲在記憶中一遍一遍閃回。

  不可能。

  上鎖的寢室,絕不可能。

  巫瑾回撤出門,萊迦已經站在門外。

  尼古拉斯還沉浸在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喜悅中:「王哥——」

  巫瑾和萊迦幾乎同時開口:「去練習室。」

  尼古拉斯:「什麼?大半夜的這!」

  萊迦探究看了眼巫瑾,再次占據主動:「顏料往練習室方向延伸,K在引我們過去。走吧,所有人一起。」

  ——哪怕K也在我們之間。

  無人異議。

  K可能是任何一個人,只要落單,誰都有下一個被淘汰的可能。一群人浩浩蕩蕩從走廊穿過,地上零星的紅色顏料在昏暗的夜色下像是恐怖電影。

  練習室大門早已敞開。

  萊迦第一個進去,緊接著是巫瑾。

  巫瑾還沒踏入房門,只看到萊迦的手臂猛地一顫,雖然很快穩住,但像是受到極大衝擊——

  房間白牆上,原本密密麻麻蓋滿的選手手印被整片紅色顏料糊上,仿佛一大灘堆疊的血跡。

  血跡的正中央是一張蒼白沾染血跡的人臉!

  巫瑾眉心一跳。

  那是張完整撕下的易容臉皮。臉皮貼在牆上,就像是淘汰者被砌在了血紅的牆壁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他認得這張臉。

  英俊,擔得起選秀節目第九名的顏值。

  銀甲。

  「9。」身後有人顫抖開口。

  巫瑾回頭。

  另一面牆上,被銀甲抹去的「15」之下寫著一個嶄新的數字。

  9。

  練習室里卻有14個人。

  「紅……紅桃King生氣了,」有人顫抖開口:「他下次要處決5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