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盡頭,薄傳火傻愣看向巫瑾:「……喲,找到小巫了。」
巫瑾一扯薇拉:「薄哥!你那兒的線索——」
窗外。
凱撒左右看看:「我怎麼聽到有人在喊薄傳火那孫子??」
幾秒後,大洞旁凱撒突然站起:「聽到沒,那騷男還有線索!」
薄傳火懵逼:「啥?我有啥?」
腳步聲自宮門外傳來,凱撒一伸腦袋,哎呦一聲砍刀瞬間到手。追著薄傳火就氣勢暴漲:「交出來交出來!」
薄傳火一聲粗口:「傻逼啊你,不追小巫打我??」
凱撒樂了:「線索在你這,我追小巫幹啥!」長刀呼呼砍去:「爺爺我打的就是你這傻逼孫子!」
身後巫瑾拉著薇拉秒撤:「卡死角,回調香室。」
薄傳火近戰比凱撒稍遜,寧鳳北不得不幫著薄傳火招架,小染卻是思索一瞬,毫不猶豫朝著巫瑾追去。
調香室大門近在咫尺。
薇拉劃拉推開,忽聽身後風聲——
巫瑾徑直壓住薇拉肩膀:「你進去找。」接著按住長刀守在門口。
正對上追來的小染。
小染嫣然一笑:「得罪了。」
騎士劍如白練抽出,這位女選手悍然劈下,巫瑾持刀迎戰——
小染一聲悶哼擋住巫瑾的刀勢。巫瑾鋒刃驟轉,從拖割變為點刺,拉開與對方劍刃距離。從刺擊要害轉為進攻對方手腕。
幾十公里外,克洛森秀直播室。
血鴿一看樂了。
應湘湘挑眉。
血鴿:「最紳士的打法。」
夕陽照耀大特里亞農宮,粉色大理石在一側投下淺淺的影。小染遁入雕滿鳶尾花的石柱後,劍刃翻轉。少年倒退一步,踹開一間調香室側門。
小染毫無意外身形驟頓,劍刃失控劃入一側香精陳列架。
無數香味駁雜奔涌而出——
檀香、雪松是最基礎的木調,和小豆蔻混雜在一起,從清苦交疊到厚重。小染急促喘息,巫瑾雙手重壓刀柄,瞳孔在昏暗的調香室內波瀾不驚,像壓住浮風的橫粱。
刀鋒劈開陳舊的木料,將在陳列架中躲閃的小染逼出。
第二排木架轟然倒塌,橙花、醛與脂粉鋪面而來。皂與脂肪醛是最奇異的香水原料,像是古靈精怪的少女。它起初隱匿在橙花之中,甚至可以似模似樣做出山楂和紫羅蘭香調,卻在最出其不意時露出本來面貌,濃烈甚至於刺鼻的皂香——
小染再次出現出劍,這一次的她毫無保留,將招牌式的詭異身段發揮到極致。
女選手向來以速度見長,巫瑾比她稍慢,卻守的更穩。
第三排木架被戰火殃及。
小染的劍鋒愈來愈快,細密劍光像是無孔不入的水。
清冷的青草與薄荷香料灑落,但很快就被皂香覆下,皂與脂肪醛終於在的無序、紊亂的香氛盛筵中占得上風。一身皂香的小染抓住巫瑾破綻,一劍刺向少年脖頸——
哐的一聲。
小染愕然張嘴。
騎士劍應聲跌落。長刀刀柄直擊少女手肘,接著巫瑾跟著擠入狹小的牆壁縫隙之間,抬手精準制住試圖逃跑的小染。
雪松與檀木終於將皂香鎮壓。
少年眼中光芒淬亮,握住刀柄的左手肌肉緊實流暢,浸染木質香料的作戰服拉鏈半開,不留情面地收繳了小染的佩劍。
小染吸了吸鼻子,耳後微紅,直勾勾看向巫瑾:「喂,我認輸,你能不能——」
房門吱呀被推開。
薇拉斷然開口:「找到了!托法娜仙液!」
白玫瑰捧著兩三本書合兩瓶香水,不著痕跡用眼神剜向小染。
小染:「……」
巫瑾立時驚喜,拎了新收繳的佩劍朝薇拉集合。身後,薄傳火已經帶著寧鳳北就要追上——
薇拉扯住巫瑾:「跑!」
巫瑾:「稍等。」
刀刃橫推,剩餘六列香精木架齊齊倒塌。玫瑰、茉莉、朗姆酒忍冬混出辛辣到讓人作嘔的濃郁香調。整座調香室嘈雜到極致,似乎只動一下鼻翼就要窒息而亡。
巫瑾不再耽誤:「我們走。」
打鬥中身上沾染的香料終於被一地破碎的香精掩蓋。
落日西斜。
兩人隱匿在凡爾賽農莊內,遠處大特里亞農仍能依稀看到人影在翻找。
「還差最後一樣通關道具。」夜幕降臨,薇拉皺眉。
「凱撒,薄傳火他們都在裡面,我們等人走再挖。」巫瑾安慰:「還有一小時舞會,他們一定會撤。」
農莊旁,從調香師順走的書籍攤開到線索頁。
「托法娜仙液,是一款沒有氣味的香水,販賣時也偶做美白化妝水——卻沒有人會把它真正拍在臉上。」薇拉輕聲讀道:「托法娜仙液起源於義大利,由火山析出的礦物組成,含有亞砷酸,毒性致死。17世紀義大利,飽受丈夫欺凌的女性從女巫處購買托法娜仙液,以毒藥謀殺丈夫……」
「也被女性用於『處決』負心男子。」
薇拉感嘆:「蒙特利潘夫人,為了得到路易十四的寵愛向魔鬼獻祭,最後果然也要拉他一起下地獄。」
兩瓶香水,一瓶處決路易十四,一瓶處決她自己。
「投毒事發——」薇拉看向資料的最後一行:
「一位宮中的貴婦被永久驅逐,終生不得返回凡爾賽宮。」
夜色終於將凡爾賽籠罩,燭燈漸次亮起。
「還有半小時舞會。」薇拉終於開始緊張。
巫瑾安靜看向遠處的大特里亞農,突然伸手:「托法娜仙液給我吧。」
薇拉:「你——」
巫瑾示意薇拉放寬心:「你先去舞會。」
見薇拉還要再爭論,巫瑾笑笑:「放心。最差情況,舞會開始前拿不到卡牌,我就折回與你匯合,蹭勒穆瓦納的身份牌進去。」
「如果舞會5分鐘前我還沒有回來——」
「只可能是拿到了蒙特利潘卡牌。舞會意義不明,我們必須分一個人提前過去打探。」
薇拉嘴唇動了動,最終給了巫瑾一個擁抱,兩人火速分攤物資。
「盡力即可,不要勉強。」薇拉說道。
遠處大特里亞農宮,凱撒終於放棄搜查,與小染一同向凡爾賽宮跑去。五分鐘後是薄傳火。
巫瑾在黑夜中視線模糊,卻把路記得極熟,很快就摸回到大特里亞農。
幽暗的燭光燃起。
巫瑾迅速撿起鐵鍬,對著之前的大洞鑿去。
舞會前19分鐘。
慘白的4D投影突兀飄出,被做黑彌撒獻祭、眼眶帶血的嬰孩穿破濃密的夜幕,瞳孔一片漆黑怨恨。就連場外彈幕都嚇了一跳——
巫瑾睜圓了眼,辣雞視力半天也只看到個馬賽克到處飄動。
「小巫膽量不錯。」應湘湘讚嘆讚嘆。
舞會前17分鐘。
鐵鍬終於將硬物翻出,巫瑾迅速湊近燭光研究。
與此同時,凡爾賽宮內。
薇拉已經換上一身畫師長袍,低頭傻眼看向規則——
當前存活289/350。比賽進度即將加快,卡牌持有者依照身份優先順序挑選舞伴結對,作為下一輪次搭檔。
作為宮廷舞池的鏡廳還未開放,門外瞬間喧譁。此時不少選手還在被節目組強行拖過去換裝,剩下的七嘴八舌。
「藍卡先選人?然後才輪到綠卡——」
「等等,萬一有紫卡,豈不是在所有人之前挑人?」
「哎兄弟你那卡是誰?是貴族不?我這看著就是個衛兵……」
大特里亞農宮。
被挖掘出的硬物終於露出全貌。一隻小巧、精緻的水晶聖杯,杯內彎折放置一張空白卡牌。沒有紙條提示,甚至沒有輸入字母的密碼轉盤,巫瑾研究許久才看到杯底一行小字鐫刻。
路易贈蒙特利潘夫人。
杯口有個小小的傾倒標識。
巫瑾恍然醒悟,迅速將兩瓶托法娜仙液打開倒入——
卡牌被化學物質浸泡,最外層遮擋褪去,終於露出牌面複雜的紋路。
一行小字出現。
人物卡-蒙特利潘夫人(1640-1707)。
卡牌到手。
巫瑾迅速捻起人物卡,扔掉一切負重向凡爾賽宮跑去。牌面還殘留著不知名的液體,帶著濃郁的蘋果醋氣味。
巫瑾鬆了口氣。
不管節目組的道具托法娜仙液是什麼,總歸不會是亞砷酸——
舞會前2分鐘。
悠揚的管弦樂自凡爾賽宮鏡廳響起,大廳中無形的幽靈將香檳遞給遠道而來的客人。樂池中所有器樂像是被透明的手演奏,咋一看詭異至極。
巫瑾上氣不接下氣,終於從大特里亞農宮趕來,就差沒累到爬進凡爾賽宮大門——
卻突然被執法機器人攔下。
舞會前30秒。
鏡廳所有燈火點亮。483塊鏡片將珠光映成熊熊天火,舞池極盡奢華,敞亮如白晝。一道道法餐被無形的手送上,飢腸轆轆的選手幾乎看直了眼。
舞池旁的選手此時著裝各異,只能依稀分辨出宮廷侍衛、吟遊詩人,名媛與學者。楚楚趁舞會還沒開始,一口吞了個小蛋糕,再優雅整理裙撐。
「我想要蒙特利潘夫人的小裙子……」楚楚哀怨道:「安妮公主的裙子柄圖不好……」
衛時無動於衷。
楚楚吃太快打了個嗝:「早知道咱們就拿蒙特利潘那張卡……嗚嗚嗚現在肯定在薇拉手上。嗚嗚嗚她穿得會比我好看……我好不容易才挑了六件裙子,全被節目組搶走了……」
楚楚忽然一頓,呆呆看向門口。
薇拉正神色焦急從側門走來,分明穿著宮廷畫師的長衫。
舞會即將開始。
「……薇拉是宮廷畫師裝束?他們沒搶到蒙特利潘那張卡?」楚楚思索:「等等,怎麼不見小巫?薇拉姐這麼急,不會吧難道她也不知道小巫在哪……」
此時選手已盡數進場。
門外。
正在絕望拍門的巫瑾強硬被兩位執法機器人攔住,拼了命的掙扎:「這不合理!不可能!我能不能先進去和我的隊友交換卡片——」
執法機器人毫不留情,架住巫瑾就往走廊的小隔間一丟。
再對著巫瑾的入場卡牌掃碼:「蒙特利潘夫人,卡牌已驗證。道具發放,請選手裝備道具。」
地上扔了個大布包,散了一角,華麗繁瑣的襯衣、長裙、內裙襯裙底裙、假髮胡亂攤開。
「……」巫瑾心中警鈴大作,掉頭就往門外跑——
十幾架攝像機齊刷刷對準他。
左手,腕錶滴滴響起:「300012號選手巫瑾,消極比賽警告第一次,警告第一次。」
巫瑾抓狂:「別,別!我穿還不行——」
鏡廳舞池。
和緩的暖場弦樂變為小步舞曲,小提琴輕快高昂。衛時眉頭微擰,整座舞廳都不見巫瑾。
正在不遠處拉幫結派痛數巫瑾「偽造線索」罪狀的明堯也是一樂:「媽呀……小巫不會淘汰了吧?」
正在此時,舞池大門突然打開。
香檳色襯裙顫顫巍巍露出,向上是重疊繁瑣的深紅刺繡裙擺。裙擺堆成弧形帷幔,高踞於垂墜的襯裙。在往上是纖細的腰身,柔軟捲曲的金髮——
巫瑾一臉生無可戀。
大廳唯余琴聲婉轉。
所有選手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