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即便是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聽到這話的時候，柳卿心裡還是不免刺痛了一下。
一縷殘魂。
一縷殘魂。
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將軍凌璟，在那場戰爭中留下的竟然只有一縷殘魂。
凌璟都這樣……
那其他的人呢？
柳卿想著，下意識地朝著祭壇所在的方向看去，他一眼就看到那祭壇之前千千萬萬個恢復了自己原本樣子的將士，這些將士臉上的表情好像是有些恍惚，有些茫然，好似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一些什麼。
可是當他們看到那屹立於這片天地之間的那龐大身影的時候，還是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
「柳卿哥，這些將士們都已經不記得以前的記憶了，但是他們的靈魂被皇后娘娘用這陣法保留了下來。」凌璟看著柳卿臉上的表情，抬腳走到柳卿身側與柳卿並肩而立。
柳卿轉眸朝著凌璟看去。
凌璟接著說：「他們雖然沒有記憶，卻不會繼續被埋葬在這裡，他們的靈魂還在，不會煙消雲散的。」
「是這樣……」柳卿睫毛微微一顫，心裡還是有些難過。
他本以為，其他的人，或許也能夠像凌璟一樣。
「不對不對不對。」就在凌璟還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洛長安這個時候上前兩步，他在凌璟面前站定，虎視眈眈地盯著凌璟。
柳卿下意識地擋在凌璟面前。
不要說凌璟，就是海潮國大部分的孩子都是他看著長大的，對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他總是要更寬容一些的。
凌璟看著柳卿這維護的動作，唇角勾了勾，下一秒，他拍拍柳卿的肩頭：「柳卿哥，我沒事。」
說完，他轉眸看向洛長安，微微一笑。
唇紅齒白，俊朗的眉眼染著笑意，別說多好看了。
他問：「哪不對？」
洛長安瞪著凌璟，「你是不是……是不是那個折騰我的小人？！」
凌璟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啊啊啊我就知道是你！按照你那天說的那些，能夠在祭壇裡面保留著自己原本意識的人本來就只有你一個，剛才站在那大傢伙身上的也是你！！」洛長安控訴道，「你就是那天讓我渾身難受的小人啊！！！」
殷鋮忍不住伸手捂了捂臉。
柳卿倒是若有所思地朝著凌璟看去。
那小人……
他也想起來了。
當時他看著那巨人和小人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原來是凌璟……
這巨人是凌璟的，那小人兒是凌璟的靈魂。
他早就應該想到的。
當初大小姐見到他的時候，就說受人之託，留他一命。
他當時只覺得在那祭壇中，能夠有一個孩子的靈魂這樣被留下來，簡直就是一個奇蹟，卻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奇蹟……
竟然是……
是凌璟。
凌璟被這些目光盯得有些尷尬，他摸摸鼻子：「算是吧，不過我當時也不是故意的，而且我說的那些其實也不算是在騙你們。」
「我之所以能夠在這祭壇中保留自己的記憶和情感，是因為我修煉的手段比較特殊，在這千年的時間裡面，我接觸到了一些不屬於我自己的記憶。」
「在這渾渾噩噩的狀態下，我當然就是很輕易地把那些記憶拼湊起來，成了一段能夠讓我自己接受的記憶，所以在你們詢問我的時候，我才會直接那麼說。」
凌璟指了指上面，「但是剛才呢，在祭壇之上，祭壇保留著我的力量和記憶，我重新拿回了自己的記憶和力量，當然就恢復了原本的記憶。」
洛長安：「……」
這真的不是在欺騙他嗎？
凌璟分外真誠地看著洛長安，「我真的沒有騙你，當初其實我只是想找人拿到霓裳神火來把這裡的英靈全部都救出來，選中你……其實真的是因為巧合。」
「我也知道那天讓你受苦了，真的對不起。」
凌璟又是一笑：「而且，我還要謝謝你們，你們完成了我們之間的約定，成功將霓裳神火帶了出來，解救了這裡的萬千英靈，我代他們，謝過你們。」
凌璟鄭重地行了一個海潮國最高的禮儀。
凌璟這麼說，洛長安心裡倒是有些過意不去了，乾巴巴地道：「這件事情……本來也不怪你，都是玄天王朝的錯。」
凌璟跟著點點頭：「沒錯沒錯，都是玄天王朝的錯，我跟你說啊，這玄天王朝真的太不是東西了。」
「沒錯！」洛長安跟著凌璟一起罵。
殷鋮：「……」
不是！
洛長安到底有沒有腦子啊！
他這個樣子真的不會被人賣了還幫著人數錢嗎？
鳳眠：「……」
柳卿眼角微微一抽。
他可沒有看錯凌璟眼裡那一閃而過的狡黠，像一隻小狐狸一樣，還和以前一樣。
鳳眠抬眸看了一眼上空。
這裡的傀儡用數以萬計來說都不為過，祭壇上面的淨化還在繼續。
不……
用淨化描述現在的情況有些偏僻了，現在的情況……更像是祭壇在將這些將士們曾經的力量……原原本本地還回去。
「凌璟少將軍，你剛才說，皇后娘娘用這陣法將你們所有人的靈魂都保存了下來，只是怎麼做到的？」
鳳眠問道。
凌璟聞言，隨著鳳眠的視線看向前上方，輕聲開口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當霓裳神火點燃祭壇，我回到祭壇上面之後，當我的記憶和力量全部都朝著我湧來的時候，我的腦海中就閃過這樣的想法。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
聞言，鳳眠心裡卻有了猜測。
應該是因為霓裳神火。
淨化之火。
當年的皇后娘娘……明明沒有將霓裳神火煉化，卻是借用了霓裳神火的力量，甚至將霓裳神火的力量利用了一個徹底。
這時，盛臨淵輕聲開口：「霓裳神女，本是一國女皇，她的國度因為她的原因，被人毀滅了。」
「……」
鳳眠明白了。
霓裳神火既然是霓裳神女修煉出來的火焰，那麼霓裳神火是一定能夠感知到主人的心情的。
海潮國這邊的情況……如果當時霓裳神女在海潮國的話，應該也會伸出援手的。
「那個……我說……」裴浩在這個時候眨眨眼出聲道，「咱們能不能……下去說話，你們這樣，我很難辦啊。」
啊啊啊現在可是都踩在他的陣法上面啊！！！
要不是有大小姐的力量，他今天至少要少一年的壽命好嗎！！
裴浩這麼想著，心都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