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疏月和蕭凜吃過早飯跟往常一樣趕車去鋪子裡。
可是還沒等出村子就見一堆小娃兒像是見了鬼似的跑了過來,蕭凜眼疾手快地勒住了韁繩,馬兒嘶鳴了一聲,前蹄抬得高高的,顯然是驚著了。
江疏月在車裡也險些撞到頭,「怎麼了?」
「沒傷著吧?」蕭凜低沉的聲音響起。
「我沒事兒。」
「姐夫,我也沒事兒。」江流雲笑呵呵道。
「一堆孩子跑過來,沒什麼大事兒。」蕭凜沉聲道,然後攔住了個跑得慢的叫三寶的小男娃,「跑什麼呢?也不看著路,撞著了怎麼辦?」
蕭凜面色冷,尤其他也是故意讓孩子們知道害怕。
就連江疏月這個大人,前世都挺害怕的,更別說五六歲的小娃兒了,聲音都顫抖著。
「蕭……蕭叔叔……有鬼!」
蕭凜本來是板著臉的,卻被他給逗笑了,「大白天哪來的鬼?」
「真……真的……就在狗蛋家柴火垛里了,滿臉是血,嚇死人了。」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難聞的味道,蕭凜低頭一看,小傢伙的褲子前面濕了,「沒鬼,趕緊回家換褲子吧。」
三寶也是個較真的孩子,「褲子不用換,一會兒就幹了。」
他抹了把鼻涕,「真的有鬼,不信我帶你去看。」
「來了來了!」
還沒等蕭凜反應呢,三寶就指著遠處大聲喊道,然後人也躲在了他後面。
江疏月掀開帘子看了過去,眼前的一幕也讓她心裡一緊。
「我還沒看過鬼呢?」江流雲本來是膽小的,可是有姐姐和姐夫在,他就什麼都不怕了,「我也看看!」
江疏月卻捂住了他的眼睛,「姐,咋不讓我看啊。」
江銀巧看到馬車,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江疏月,你不是會醫術嗎?你快給我瞧瞧,我的臉,我的臉好癢啊。」
蕭凜皺眉,不讓她靠近,要不是認出了她昨天穿的衣裳,就這張血葫蘆似的臉,蕭凜還未必知道她是誰。
「我這是怎麼了?」江銀巧掙扎著想要靠近馬車,可惜蕭凜的力氣很大,她根本掙脫不了。
「江疏月,好妹妹,你給我瞧瞧啊?」
江疏月坐在馬車裡,想到前世今生的種種,並沒有不忍心,「蕭凜,時候不早了,流雲還要讀書呢。」
蕭凜鬆了口氣,就怕她心軟,不然江家會是她一輩子的累贅。
「江疏月……江疏月,你給我停下,停下啊,我這本該是你的人生,我是替你受罪啊,你聽見了沒有?」
任憑江銀巧喊破了喉嚨,江疏月都不為所動。
這不是她替自己受罪,而是她自己選擇的。
所以,活該。
車子走了一會兒,蕭凜估摸著江疏月的情緒也緩和了一些,才開口問道:「她的臉是怎麼回事兒?」
江疏月語氣淡淡的,「看樣子是中了毒,不然無論什麼病,也不會一夜之間這樣的。」
「中毒?她這是得罪誰了?」蕭凜問道。
她得罪最深的就應該是江疏月了。
蕭凜笑了,「是你的話也是她咎由自取,但是這事兒我瞧著應該不是你。」
江疏月笑了一聲,「你憑什麼認為我不會那麼做?我也恨她啊。」
這個「也」字就讓蕭凜察覺到了一絲異樣,越發肯定不是江疏月做的了。
「你恨的是江銀巧的人,而非她這張臉,所以我覺得應該另有其人。」
江疏月神色一緊,她從不知道沉默寡言的蕭凜竟然心思這麼縝密。
她恨江銀巧,也想過讓她飽受折磨,而且她也做到了,倒是沒想過毀了她的臉。
但她想到一個人。
「陸明湛沒有生育能力,可前段時間江銀巧卻有孕了,你說怪不怪?」
當時江銀巧和梅盼春鬧騰的時候,她去看了一眼,她也沒想到江銀巧居然會同意借種的事兒。
以陸家的尿性,那孩子自然是陸明堂的了,不然陸家怎麼可能同意。
陸梁氏曾經也找過自己,雖然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但是聰明如她,還是知道她想要毒藥,問自己會不會配製。
江疏月雖然喜歡借刀殺人,但不是這樣的,真的鬧出了人命,自己這個配藥的怕是也逃不掉。
所以哪怕她知道陸梁氏一定是對陸家人下藥,她也沒有答應,可她應該是沒有放棄的。
不然,江銀巧的臉也不會毀了的。
江疏月很好奇陸梁氏怎麼會認識用毒高手的。
這也讓她忍不住想起,前世自己中的毒,她自認醫術不錯,可是幾乎是快死的時候才發現。
可她手邊什麼藥都沒有,更是沒有一絲力氣去給自己配製解藥。
她想要見見這個人。
同一時間,蕭凜也想到了這些,還有江銀巧前世給自己下的毒,是不是都出自這個人之手。
上午的時候,江疏月一直在想著這件事兒,不過有蕭凜在,她輕鬆不少。
「疏月妹子!」
江疏月抬眸,正對上一臉喜色的陸梁氏和大胖兒子陸遠。
按理說當下休妻的人家不丟人,被休的會沒臉見人,可陸家情況不一樣,一來沒錢再娶,二來陸明湛娶了也沒用,所以還真算不得什麼高興的事兒。
但陸梁氏卻眉開眼笑,整個人像是一隻斗贏了的母雞,高高地昂著頭。
不過她這個時候來,江疏月猜到,她應該不是為了炫耀她的勝利,而是為了打探消息的。
「是你啊,陸家大嫂。」江疏月笑臉盈盈。
蕭凜卻猛地看了過去,眼神冷冷的,看得陸梁氏心裡發毛。
「呦,這是新夥計?」陸梁氏沒少來蹭飯,所以鋪子裡的兩個夥計六子和福子,她都認識了。
「疏月妹妹的生意越做越大,夥計都好幾個了。」
蕭凜沉聲說道:「我是她男人。」
「咳咳……」陸梁氏差點一口水嗆著,不免又看了高大英俊的男人。
原來這就是蕭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