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出發得早,到了縣裡也還沒到上午。
江疏月來之前就已經想過要去什麼地方了,她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八方客茶樓,那是文人雅士聚集的地方,每逢初六,十六或者二十六便會有人斗詩,作對的,點茶等等文雅的活動。
恰好今日便是三月二十六。
不過要想進這個茶館那就必須得點一壺茶,而這裡的茶最便宜的也要一兩銀子。
她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前世陸明湛沒錢還喜歡裝闊,他身體好一些後,就在縣學裡讀書,時不時的就要來一次。
他跟自己說這是為了知己知彼,看看對手們都有多大的本事。
她當時還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女人,一心盼著夫君大展宏圖,她咬咬牙,每天早起給人洗衣服,然後擺攤,晚上又要熬夜做繡活。
累死累活一個月也就夠陸明湛去茶樓一次,她也想過要去看看那地方,可陸明湛卻說婦道人家不適合。
一兩銀子,對於現在的江疏月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錢,她還真是捨不得。
所以她打算先去鬼市瞧瞧,說是鬼氏,就是一些老物件,真真假假,也能夠買到寶貝,不過最重要的是人的眼力了。
去哪兒擺攤都是要收錢的,不過江疏月去得晚,幾乎都快到了散場的時候,已經空出了很多個攤位,她站在那裡一會兒也沒人來管。
江疏月把木匾平放在地上,打算碰碰運氣,要是不行那就再去茶樓,能夠花幾兩甚至是十幾兩銀子喝茶的人,買這樣的東西也是不吃力的。
「這東西你的?」
江疏月點點頭,「是啊,大哥,您要買嗎?這可是……」
男人打斷了他的話,眼睛溜溜地轉著,「這東西咋出現在這兒了?這都是賣寶貝的地方,妹子,你來錯地方了。」
江疏月柔柔一笑,「這就是寶貝啊。」
「誰跟你說的?」男人氣勢有點強,甚至還有點咄咄逼人。
但是做生意,形形色色的人,江疏月見的多了,這樣就翻臉,那可真不適合這行。
「你這就是塊木頭,你被人騙了,看你個女人家,年紀也不大,在這兒風吹日曬的,瞧著也老實,待會別被人欺負了。」
話到了這兒,江疏月還覺得這人只是嘴巴不討喜,但心是好的。
「這樣吧,瞧著你跟我家妹子也差不多,我可不捨得她來這種地方遭罪,我給你二十文錢,你給我吧!」
江疏月頓時就明白了,這是懂行的裝不懂行忽悠人呢。
虧的她是知道這東西的價值的,不然還真被他給唬住了。
「大哥,真是謝謝您了,不過我打算再等等。」江疏月笑呵呵地道。
男人卻臉色陰沉,「等啥啊,你沒看見都散場了嗎?你這破爛沒人買,別做夢了,人家誰不是買塊玉啊,翡翠啊,你這東西……我這是為你好,咋不知道好歹呢?」
男人見江疏月面目和善,又是個小女子,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弄到手了,「那你想要多少錢啊?我跟你說,我常混這片兒,寶貝不寶貝的,我一打眼就看出來了,你這個不值錢。」
江疏月心道男人怕是沒少忽悠人吧。
「我這個要一百兩銀子。」
她也知道這個價格是高的,不會有人出,但是也沒說不讓人還價啊。
反正不管她喊多少錢,都會有人還價的,那就喊得稍稍高一點。
「多少?我的個天爺啊。」男人順手拉了個路邊走的男人,「聽見沒,這妹子的東西要賣一百兩銀子。」
男人看了眼剛過來的年長一些瘦高個道:「大哥,咱們誰也不認識誰吧,你說句公道話,這東西值多少錢?」
男人拖著腮幫子,先看了看江疏月,又瞄了瞄地上的東西,然後搖搖頭,「不值前,這不就是破木頭嗎?燒火我都嫌不順溜。」
「二十文錢你要嗎?」
他一臉嫌棄地搖頭,然後看著江疏月乾笑了兩聲,揚長而去。
「看見沒,你這人不知好歹,我說給你二十文那都是看在你像我家妹子的份上,你還不賣,換了別人,二十文錢都不給。」
江疏月心道,只怕那個瘦高個和這個胖一點的男人是一夥的。
無非就是騙她這樣頭一次來的。
不過,她並不打算跟他們撕破臉,這些傢伙整天在這混,說不定同夥還有別人,自己沒必要跟他們鬧得太難看。
「大哥,我知道了,你真是個好人。」
男人很受用,點著頭,「知道了吧?你滿街打聽打聽,我胡二平可是有名的好人,行了,二十二文錢,今天風大,你還能去吃頓熱乎飯。」
男人說著就要拿,江疏月卻按住了他的胳膊,「別呀,大哥,你對我這麼好,我哪能讓您吃虧呢?」
江疏月笑著,男人的臉色卻變了變。
「這是幾個意思?」男人的聲音又冷了幾分。
「妹子,是信不過哥哥嗎?」
「不是,我就是不想讓大哥你吃虧啊。」江疏月淡淡地說道。
男人卻一副兇殺模樣,不想再裝下去了,「你也不打聽打聽,我宋二平是什麼人,我告訴你,我這是給你臉了,還給了錢,要是不給你錢,你都得乖乖地給我。」
江疏月勾了勾唇,「大哥,這是哪兒的話?您對我好,我也不能坑您啊,咱找個別的冤大頭來坑不好嗎?」
「哼,少拿好話哄我,我跟你說,這東西今天我就看上了,你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
男人吼道,旁邊的人看到後嚇得趕緊收攤走人。
江疏月依舊笑呵呵的。
男人卻有點心虛了,這女人什麼來頭,平時別說女人了,就是男人見到自己這樣都嚇得求饒,她還能夠笑得出來?
江疏月不僅笑出來了,還問道:「大哥,您認識九爺嗎?」
「九……九爺?」男人的聲音微微顫抖了下,「你說的是……」
「嚴九,九爺,我是他遠房表妹。」江疏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