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後記·隆慶
「近來，關中地區乾旱少雨，北方洪澇雪災，糧食減產，這一切與今上所預料災情一致，不過大家不用擔心，小冰期的活躍並不會持續太久，朝廷有完備的平抑措施，不必擔心糧價暴漲……」
「不必擔心糧價暴漲……」
一座集鎮內，當收音機的聲音在牌坊下迴響，整個集鎮人煙稀少，街頭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頂著烈日走動。
沿街鋪子大多關閉，為數不多開著的一間鋪子外則是插著一面旌旗。
【延安府鄜州縣白水鎮……隆慶三年四月初六】
「這地方，看來是真的待不下去了。」
唏噓響起，一名身穿圓領衫的老年人走到了牌坊下，將收音機抱起來的同時，轉身看向了鎮外。
發行國債，用富人的錢來賑災，這就是朱翊釴能動用最好的辦法。
這每年的花銷在三億兩左右，比大明朝一年的財政收入還要多。
同年，暹羅、占城、甘孛智三個中南半島國家糧食被大明朝派官員接管，一切可以用於貿易的糧食都被用於與大明的貿易。
十月，西班牙吞併葡萄牙，大明依舊稱其為弗朗機。
臘月，河南布政使阮大鋮遭浙黨溫體仁彈劾貪腐賑災錢糧，朱翊釴怒命溫體仁查案。
「另外對外糧食貿易這塊……」
同夜，澧州震聲如雷，地裂沙隨水涌，房倒樹拔，壓死人畜無數。
地里早已沒有了蒸汽，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一處綠意，有的只是因為多年酷熱而乾旱開裂的大地。
畢自嚴有些猶猶豫豫，畢竟昔年糧食貿易中斷導致的後果還是比較嚴重的，他一個人做不了這個主。
孫傳庭的站隊行為，在許多人看來，無疑很愚蠢……
「東北有洪澇，東南有水患，西南鐵路修建緩慢，朝廷只能依靠從北洲和東洲、南洲、南洋運糧食來緩解中原問題。」
隆慶三年七月十七日夜，湖廣長沙、常德、寶慶、岳州、衡州等府發生地震，常德、澧州尤甚。
臘月初五，孫傳庭率兵抵達普洱府，寮國都指揮使李邦彥被其部下擊斃，寮國叛軍投降。
彼時在京勛臣文官不過九千六百餘人，孫傳庭不過查了四個月，便查出如此多貪腐之人，這令朱翊釴震怒之下嘔血不止，令孫傳庭依法辦案。
這代表嘉靖年間剛剛形成的世界貿易聯盟開始中斷，西洲除早早朝貢的瑞典、波蘭、匈牙利以外，便再也沒有一個國家能通過合法途徑獲得大明朝的糧食。
五月，戶部奏報南直隸、浙江、江西三省人口分別為六千六百餘萬，四千四百餘萬，四千二百餘萬。
這樣的舉動放在平時沒什麼，但放在大災之年就不行了。
地方上，分別設兵備三十九道，每道負責一省，每省兵備道不定數，編制以衛、團、營、旅、隊、什為主。
三月，孫傳庭被拔擢為吏部尚書，兼任京察巡撫。
七月，嘉靖三十八年督造的黃河孟津段決口十二里，造成三縣四十餘萬百姓無家可歸，軍民商戶死傷、失蹤八千七百二十四人。
對於叛亂的武官，孫傳庭將其一併處死，中下層的軍官和士兵則依舊任職。
刨除運輸費，朝廷每石糧食能賺錢十到二十文。
五月二十四日，孫傳庭正式開展京察。
在這種節骨眼上站隊皇帝，這並不是什麼好選擇。
除了他以外，六部其餘尚書、左右侍郎，殿閣、六軍都督都在此陌聲聽從。
朱翊釴這話有些嚴重了，畢竟大明朝依舊是這個時代的霸主，並且還有三十八億畝耕地作為支撐，不應該有那麼誇張才對。
群臣也都知道，但沒有一個人敢於開口。
隆慶六年，陝西、山西、河南、山東旱情依舊，並且部分地區爆發蝗災。
見狀，朱翊釴只能自己拍板：「禁酒令頒布，對外的糧食貿易，只對屬國進行。」
十月二十二，北洲衛王朱載堼起兵靖難，以清君側。
中縣設一兵備旅，數量四百二十六人。
三地人口約占據大明朝總人口17.8%，三地貢獻稅收為27.6%……
一時間，西南及北洲狼煙四起，朱常清令各地都司兵馬進行平叛，但各地都司武官陽奉陰違，唯陝西都指揮使曹文詔、河中都指揮使曹變蛟幾人請命平叛。
隆慶四年二月，西洲爆發第二次西洲大戰。
他不是什麼武皇帝，也沒有那麼高的威望來興大案，所以他能做的只有在妥協中尋找辦法。
隆慶八年三月，大食地區爆發蝗災，常平倉糧遭到哄搶，大食布政使袁崇煥下令兵馬司鎮壓饑民，引起民變。
饑民烏代·默罕默德自稱阿拉伯王室後裔，聚饑民三十餘萬發動叛亂。
朱翊釴雖然注重研究，帝王心術和政治手段卻並不差。
隆慶五年四月，給事中吳甘來上疏言：
冬月十七，孫傳庭率燕山衛、吉林衛趕赴重慶，於宴席間殺四川、湖廣都指揮使左良玉、賀人龍。
隆慶十年二月，孫傳庭平叛歸來，時衛王朱載堼攻城掠地北洲二十四府淪陷八府。
四月二十四日，大食布政使袁崇煥上疏彈劾大食都指揮使毛文龍養寇自重，請求准許自己帶兵平叛。
常德府武陵地區夜半地震有聲，黑氣障天，井泉泛濫，地裂孔穴，漿水湧出，倒塌榮府宮殿及城垣房屋無數，壓死百姓數百人。
六月，東北地區大雨不斷，東北的河流引起洪澇，但並未造成太大損失。
然而自隆慶二年開始，糧食產量每況日下，今歲每畝僅收穫約二百五十斤左右。
這還是有了機械後深墾的產量，如果依舊使用畜力耕種，那估計連畝產120斤都達不到。
孫傳庭的想法很危險，但朱翊釴卻認為很有道理，故此批准了他由上到下的京察思想。
五月，孫傳庭艱難招募了六千名五司京察官員後，便開啟了浩浩蕩蕩的京察行動。
更別提如今大明遍地災情，全靠南洋和南洲、東北不斷輸送糧食才得以渡過過去八年時間了。
「北洲和東洲今年也出現了旱情，臣建議是不再從二洲調動糧食，而以南洲和南洋、山南為主。」
這個時期的大唐距離滅亡也不過二十年時間，而兩宋距離滅亡也不過五十年。
這種情況，使得承平二十餘年的世界陷入了一種亂象中。
鎮外，太陽像個潑了油的火球，火辣辣的懸在天空中，向外散發著灼灼火氣，就連僅剩的一絲遮蔽的雲彩，也在太陽的蒸騰中，飛灰煙滅。
這樣的氣候環境，別說人，就連動物都得向南遷徙，而這就是隆慶時代的背景……
此次地震波及湖廣荊州府、夷陵州，承天府鍾祥、景陵、潛江……等六十餘府州縣，死難者近萬人，造成損失不低於七百萬兩。
百官聞言，隨即開始向朱常清彈劾孫傳庭，然而朱常清卻反問：「傳庭何罪有？」
這筆國債至今沒有發完，但每一筆錢都用向了災區。
孫傳庭認為，內廷之中的太監貪婪成性，並且時常泄露消息給外廷之人，所以京察必須先從內廷太監宮女動手，其次便是對在京勛臣文官動手。
此前的京察是從下往上查，而孫傳庭卻從上往下查，並且先拿宮廷動手。
根據吉林農學院統計，小冰期活躍以來，東北糧食總產從嘉靖十八年巔峰的七億四千二百餘萬石，下降到了如今的五億七千六百餘萬石，整體下降23%……
同年，河中、波斯等地多多少少都遭遇了旱情，而北洲和東洲更是因為乾旱而出現盜寇搶劫的事情。
「自從去年入秋以來，陝西、河南、山西、北直隸、山東部分地區便遭遇了前所未有的乾旱災害，直到現在乾旱情況仍未緩解，現已導致四千多萬人飲水困難，五億多畝耕地乾旱，大量土地減收甚至絕收。」
大明立國已經二百六十九年，這個時期的西漢已經成了東漢，甚至連東漢都進入了滅亡倒計時。
同年，江南海水倒灌，但由於洪熙時期制定了完善的河堤制度和束水閘的設計，江南並沒有遭受很大災害。
十月初九，貴州都指揮使王崇明舉兵叛亂，邀天下共討孫傳庭，以清君側。
雙方交戰於玉河（密西西比河），擁有海陸空軍的鄭芝龍卻被朱載堼擊敗，幸虧其子鄭森率兵抵達戰場，擊退了朱載堼的進攻，掩護中彈的鄭芝龍撤退。
得知消息，朱翊釴震怒不已，在下旨處死這群太監後，竟氣鬱不豫，一病不起。
十月，乾旱向江淮地區蔓延，四川東部地區也出現了旱情。
大食地區是嘉靖十六年，武宗朱厚照率軍平叛而設置的新行政區，然而在嘉靖六十七年的時間裡，大明並未對這塊地方進行太多基礎建設，導致當地並沒有鐵路和公路，賑災糧食無法運抵災區。
顯然，朱常清也是個明白人，他清楚不解決吏治問題，賑災的事情就無從說起，不管發下去多少錢糧，最終還是會落入貪官污吏的口袋。
面對自然，大明朝依舊那麼弱小……
他從北京開始著手，這與前幾次的京察不一樣。
九月，袁可立又上疏請求改革並精簡兵馬司兵卒，並將兵馬司兵卒軍餉提高。
例如隆慶五年，大明朝全年採購九億六千餘萬石糧食，另外還有大量的油鹽、肉食運往災區，用於平抑糧價。
如果沒有尿素、鉀肥、磷肥，這個糧食產量還會下降約30%左右，每畝產量不會高於140斤。
北洲都指揮使鄭芝龍本在觀望，得知王崇明、李邦彥叛亂被平，遂出兵與朱載堼交戰。
五月初七，兵部尚書袁可立上疏稱：「國朝危難間，當穩軍隊，穩軍隊則天下穩。國朝軍隊兵卒自永樂年間至今，軍餉二百餘年未增加，而物價上漲四成有餘，當加軍餉以定軍心。」
儘管朝廷一再再說小冰河期的活躍期持續不了太久，但眼看江南都積雪尺許，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小冰河期恐怕不會那麼快結束。
這並不算多，而之所以要賺這筆錢，也是為了更好的賑災。
僅一個半月時間，便有內廷太監大小七百多名被京察招供，吐出贓款二千四百二十六萬兩。
萬一有人走漏消息，那百姓們人心浮動，難免發生擠兌事情。
至於兵馬員俸祿，也從原本的每年十五兩增加到了二十兩。
八月，翰林學士溫體仁彈劾燕黨禍亂朝綱，浙黨與燕黨再度黨爭。
消息傳出，地方震動不已，孫傳庭也成為自王守仁後，第一個統軍文臣。
得知消息，朱翊釴命楊漣等人調查，處斬並抄家二百七十四戶，查獲錢糧八十五萬四千餘兩，盡數用於賑災。
荊州府在洪武年間營造的城垣被破壞五里余，民舍垮塌壓死軍民數百人。
隆慶七年二月，畢懋康成為太學院長。
面對奏疏，朱翊釴令人清查受災地區人口變化。
北京紫禁城奉天殿內，七十三歲的朱翊釴正在以皇帝身份，傾聽著面前戶部尚書畢自嚴的奏報。
儘管誰都知道皇帝接下來要對吏治進行改革，但誰都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敢站在皇帝那邊。
此外，朝廷另外調撥六百萬兩賑災，蠲免當地三年賦稅。
「當下乃數百年未有之局面，朝廷首要保證的是先活下去！」
溫體仁藉機打壓燕黨，阮大鋮、王世貞、惠施揚等二百餘名官員被查，查獲錢糧宅邸折色為七百八十餘萬兩。
彼時王崇明麾下兵卒本不願作亂。眼見朝廷既往不咎，紛紛臨陣倒戈。
臘月初二，孫傳庭收復貴州全境，向寮國進兵。
如果不發行這五十億兩國債，那朱翊釴只能調動銀行中的錢糧來賑災。
奏疏上疏過後，朱翊釴大為惱怒，下旨罷免袁崇煥，調陝西按察使盧象升任大食布政使。
四月，戶部奏報朱翊釴，陝西、河南、山西、山東及北直隸部分地區百姓在過去七年時間裡，斷斷續續向南遷徙數量三千萬人，大多數前往了江南，南洋、南洲甚至崑崙洲。
軍餉調整後，八十五萬明軍歡欣鼓舞。
這個時期，朱翊釴唯一能慶幸的，就是南洋沒有受到太大影響，南洋和南洲的六億畝耕地，能在自給自足的同時，向中洲提供足夠便宜的五億石糧食。
隆慶三年四月初十，大明朝頒布「禁酒令」，並將對外糧食貿易限制到大明屬國的單的範圍。
朱翊釴將阮大鋮等人處斬，錢糧充入賑災款項。
十月，袁可立將兵馬司改革，設兵馬司衙門，兵部侍郎一位，員外郎四位，主事十二位。
諸如兩京這種地方，則是東、西縣各設一衛，合計七千六百餘人。
小縣設一兵備旅，數量一百四十二人。
從軍隊到兵馬司，朱翊釴的改革成效顯著。
朱翊釴發天子旗牌，准孫傳庭便宜行事。
不出意外，隆慶九年二月，兵部左侍郎孫傳庭成為了皇帝對天下的傳聲筒，宣布對吏治進行裁汰改革。
二月十八日，鄭芝龍傷重去世。
九月十八日，孫傳庭上奏曹國公李懷玉，成國公朱純成、殿閣大學士張縉彥、陳演等勛臣文官二千七百六十五人皆有受賄罪行，並移交罪證於乾清宮。
烏代的叛亂範圍不斷擴大，很快就占據了大食地區的內陸地區。
孫傳庭見狀，重兵壓上，於播州海龍關大破王崇明，擊斃頑抗者一千六百餘人，招撫叛軍三萬八千餘人，王崇明死於轟炸中。
有了上次的效果，朱翊釴對袁可立的話十分信服，遂准許其改革兵馬司。
大縣設一兵備團，數量一千二百七十八人。
十月十五，寮國都指揮使李邦彥響應王崇明。
若是省會，則是設一衛三千八百餘人。
「山西、陝西自去年八月至今，數月不雨，赤地千里，田畝絕收，雖有朝廷平抑糧價，然當地糧價依舊每石錢八百，非尋常百姓可長期生活之價，故當地百姓皆南走，臣所居西安府，僅半年來，南走百姓恐不下百萬……」
對於這筆糧食，他以當地每石二百到三百文的價格收購，以五百文的價格販賣災區。
朱常清本欲調動西軍前往北洲平叛，兵部尚書袁可立卻認為鄭芝龍兵敗身死，鄭森年紀雖幼，但剛剛沒了生父，恐怕與叛軍死戰，所以建議讓鄭森接任北洲都指揮使之職位。
對此，孫傳庭與朱翊釴交代出自己的想法。
同月，肇州侯陳會上疏稱東北氣候不斷降溫，昔年每畝田地使用機器耕種並播灑肥料，到了十月都能收穫三百斤水稻。
冬月二十，孫傳庭統帥湖廣、四川等地兵馬圍剿王崇明，兩軍交戰於播州，孫傳庭令空軍投放招安告示。
經過袁可立的改革，兵馬司從原本臃腫的一百二十四萬，裁汰為了八十六萬。
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東北的糧食卻還能每年向關內輸送二億石，也全賴大明自洪熙年間開始對東北的開發。
如袁可立預料一般，鄭森接任北洲都指揮使之職後，重新募兵備戰，並於白水河擊敗朱載堼，連克十二城。
不過就眼下的情況來看，朱翊釴恐怕說的保守了。
倒下前，朱翊釴令皇太子朱常清監國，並讓朱常清繼續支持孫傳庭京察。
正因為有了他的支持，孫傳庭信心大增，隨即開展京官及勛臣的京察。
冬月初二，孫傳庭乞請統兵平叛，朱常清准允。
儘管人們知道不能以古論今，但卻總避免不了對比。
要知道現在不是洪熙、不是景泰、也不是成化正德，如今的皇帝沒有軍功，朝野內外也不太平。
九月十九日，孫傳庭與錦衣衛指揮使胡能率燕山衛、吉林衛對在京涉事官員展開緝捕。
「今年入夏以來，上述地區平均降水量累計75.2毫米，較常年285.1毫米，減少74%……」
北洲布政使張煌言率兵馬司突襲朝歌府，生擒衛王親眷，衛王朱載堼率軍投降。
朱翊釴聞言十分認可，遂將內地兵卒軍餉由每年二十兩調整為三十兩，邊疆由五十兩調為六十兩。
冬月十四，王崇明攻掠貴州全境，麾下兵卒雖不願叛亂，但木已成舟，而逃兵基本被處於槍決，故此無人敢不聽調令。
大明朝在嘉靖年間基本沒有積攢余財，所以朱翊釴上位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發行五十億兩的國債來渡過難關。
只要在京官員倒下，地方上的官員就沒有了靠山，而陛下已經通過提高軍餉和兵馬司俸祿積攢了民心，哪怕地方有叛亂，也很難形成氣候，隨時了鎮壓。
十月，西洲爆發維也納會戰，神聖羅馬帝國與奧斯曼帝國在此交戰。
戰後，朱常清令孫傳庭繼續京察，並削北洲諸藩所有護衛，每府僅保留三百人。
隆慶十年三月初八，朱翊釴駕崩於乾清宮，享年八十歲，太子朱常清即大位，並為大行皇帝朱翊釴上廟號穆宗，諡號契天隆道淵懿寬仁顯文光武純德弘孝莊皇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