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君子之澤

  第539章 君子之澤

  「南京江淮是一定要去的,他這段時間所作所為雖然僭越,但看在他確實全心為你謀事,我自不會與他計較。」

  坐在高位,朱高煦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朱瞻壑,可他卻也沒辦法。

  朱瞻壑畢竟是自己兩世為人的第一個孩子,況且也是他忙於政務沒帶好他。

  倘若自己對他多用些心思,他未必不能成為自家那個大孫子般聰慧之人。

  「他去了南京,也能為你挑選一些幹才,方便你日後治國時使用。」

  「倘若他日後生出什麼不好的心思,你有這小子在,我倒也不會擔心。」

  朱高煦特意提及了朱祁鉞,朱祁鉞也連忙陪笑,反倒是朱瞻壑低著頭沉默不語。

  「你得記住你是君,他們是臣,他們可諫言,你卻不可事事聽他們的,全無半點主見。」

  嘆氣一聲,朱高煦繼續交代並詢問道:「蘇州府一事你無須擔心,好好監察海外宣慰司便可。」

  「中洲的事情,我自然會處理,必不會把事情都放到伱肩頭。」

  「父親您要對他們下手嗎?」朱瞻壑總算說了一句話,只是對此朱高煦先是點頭而後又搖頭,看得人迷糊。

  「江東、浙西之地的商幫主要經營海外貿易,又在崑崙洲僱傭人手,訓練家丁,雖是商幫,實為盜寇。」

  「若是他們團結一心,便是鄰近的日本、朝鮮、暹羅等勢力也不是他們對手。」

  「對外他們掘金並開墾良田,放牧崑崙。」

  「對內他們賄賂官員,官商勾結,恨不得整個江南都是為他們說話的人。」

  「如此勢力即便我動手除掉,日後卻還是會以各種方式不斷冒出來。」

  朱高煦一邊說,一邊看向朱瞻壑與朱祁鉞,嘆氣道:

  「碩鼠年年有,年年殺不盡,你我三代雖是人君,卻要記得有國才有家。」

  「對這些碩鼠心慈手軟,便是對你我後代心狠手辣。」

  對於朱高煦這話,朱瞻壑點頭表示已經聽了進去,朱祁鉞則是目光露出不一樣的神采,似乎接觸到了新的知識,不免詢問道:

  「爺爺,您總說官商勾結會形成官商資本,這個所謂資本是什麼,歷朝歷代沒有嗎?」

  朱祁鉞十分好奇,朱高煦見狀也想到了自己沒能好好帶大朱瞻壑,故此對朱祁鉞解釋道:

  「所謂官商資本又可稱為朋黨資本、權貴資本。」

  「我天家雖然坐擁九州萬方,可大明朝疆域廣袤,想要治理如此廣袤疆域,非個人能力能控制。」

  「天下財富若有一石,那歷朝歷代,財富便有七斗便聚集在權貴手中,而所謂權貴則是指勛臣與官員、宗室。」

  「天家之下是這三者,三者之下又是富戶、鄉紳、大商賈。」

  「在這三者之下才是平民,而到了平民這一階層,具體細分已經毫無意義。」

  「大商賈、鄉紳及富戶雖然吃喝不愁,可是他們的家產在官員看來就是隨意可取的財貨。」

  「自古以來,凡是朝廷國庫虧空,無非只有兩種辦法,一種是打商賈富戶的主意,另一種是打百姓的主意。」

  「在這點上,本朝與歷朝歷代無二異。」

  朱高煦毫不迴避的揭露了大明朝的短處,畢竟他們爺孫三人沒有不能談的話。

  話音落下後,朱高煦又繼續補充道:

  「正因無二異,故此商賈富戶們早就在經史典籍中學習到了保命的辦法。」

  「不想讓朝廷對自己動手,便只能聯合朝廷對百姓動手。」

  「不過僅憑商賈富戶自身的實力,他們並不能對百姓做出什麼事情,所以他們只能去尋求政治上的幫手。」

  「到最後,官商為壓榨百姓而獲取利益來結成一體,慢慢的便難以分離。」

  「歷朝歷代走到這裡,百姓便大多被盤剝的吃不上飯了,故此只能揭竿而起。」

  「不過,今後卻恐怕很難有吃不上飯的時候了,所以形勢最終會發生改變。」

  朱高煦感嘆著,同時也略帶幾分迷茫。

  如今大明朝已經掌握了硫酸制磷肥的手段,只要把成本降下來,日後即便沒有研發出各種雜交水稻,但只要化肥充足,大明朝的糧食產量還能單畝提升10%到30%不等。

  磷肥一旦製成,自己留下的諸如鉀肥、氮肥、尿素等等課題也會被人著重研究,糧食畝產也會日漸走高。

  即便糧食畝產無法提高,可隨著農業機械不斷改革創新,大明朝那些因為人力不足而無法開發的耕地也會成片的被開發。

  大明朝當下只有七億畝耕地,並非因為沒有可開墾之耕地,而是一億兩千萬人力加上畜力,只能管理好著七億畝耕地。

  以大明朝當下的可開墾荒地數量來說,若是算上南、北、東三洲被大明占據的區域,那最少有三十億畝耕地潛力。

  算上北洲大平原的話,那就更多了。

  一旦轉為機械生產,一個人可以輕鬆種植十幾畝上百畝的時候,大明百姓是絕不可能缺少糧食吃的。

  即便是官商資本,他們也絕不會讓百姓吃不上飯,因為他們比誰都清楚讓百姓吃不上飯是多麼恐怖的事情。

  百姓如果能吃上飯,朱高煦便很難想像未來情況會發生何種變化。

  「爺爺,您是說官商資本勾結就會壓榨百姓?」

  朱祁鉞似懂非懂的點頭,朱高煦也繼續解釋道:

  「官商資本勾結一起後,既有了官員的權,還有了商人的錢,而其中追求暴利是人的天性,故此在有錢有權後,他們根本不會正常市場競爭,而是會直接壟斷市場。」

  「一旦將市場和資源壟斷,那他們便會進而獲得暴利,而這種暴利既不是通過競爭來獲取的,也不是因為官商資本創造了足夠多的社會財富,本質上是對其他社會團體財富的掠奪。」

  「官商資本占有了超過自己創造財富的其他團體的財富,而這種財富並非通過技術進步獲得的有效財富,所以官商資本主義必然導致社會整體資源配置的低效率,必然降低經濟運行的效率。」

  「因為尋這麼做可以獲得更多的暴利,所以會帶來模仿,致使社會上更多的鄉紳富戶向官商資本轉化,進一步降低社會的經濟運行效率。」

  「長此以往,社會的財富就會被少數官商資本所占有,而這樣做的結果必然會導致貧富差距不斷加大,損害社會整體上的公平性。」

  「漸漸地,社會上的不滿情緒就會累積,不安定的因素也會不斷增加,進而危害社會穩定。」

  「如果朝廷一直不解決,那百姓一定會想要將朝廷給推翻,創造出一種適合絕大多數人的新制度。」

  「天家興許是最大的資本,但我們與其它官商資本形成的資本不同,一旦發生起義,那天家所遭遇的恐怕就是身首異處的下場了。」

  「正因如此,天家必須要平衡好整體的社會財富,要不斷的對社會進行分配,在碩鼠還未長成野獸時將其打掉,所得的錢糧主體則是要通過廉潔高效的吏治發到百姓手中。」

  「所以分配的問題,身為天下的君父,我們必須年年講,月月講,日日講,時刻不能忘記,懂嗎?」

  朱高煦目光看著朱祁鉞,朱祁鉞點了點頭:「懂了,只要定期分配,讓百姓手裡一直有錢,百姓就不會造反。」

  「你倒是聰明。」朱高煦滿意看著朱祁鉞,朱祁鉞則是繼續道:

  「爺爺現在不斷修建鐵路、官道和水渠、水堤,為的就是通過做工的方式把錢發到百姓手裡。」

  「可要是爺爺和父親把這些事情做完了,那到俺和後世子孫那時又該怎麼做?」

  朱祁鉞雖說懂了意思,但終究不知道應該如何長期維持基建。

  在他看來,似乎只要有人把東西修好就行,而朱高煦則是笑道:

  「基建工程這種事情永遠都做不完,當下所修建的鐵路、水利、官道都有一定的時間性。」

  「等到了時間,你自然要想辦法修葺和推倒重來。」

  「我之所以讓你的叔叔們當兵從吏,為的就是讓他們了解朝廷這官僚班子的基層在幹嘛,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看看那些勛臣子弟和官員子弟,為何一門賢出三代便常被人誇讚?」

  「一家一族長期生活在優越的環境中,便會借著自己的地位而飄飄然地忘乎所以。」

  「便會借著手中的權勢而目中無人,自以為了不起。」

  「更會借著父輩的榮譽,什麼都不懂卻哇啦哇啦地亂發議論。」

  「但是這樣的人,小而言之,害了自己,大而言之,害國害民。」

  朱高煦說罷,朱祁鉞卻擔心道:「俺覺得俺挺聰明的,應該不會被矇騙,俺會自己出去看看,沒必要去當兵從吏的吃苦。」

  朱祁鉞雖說聰明,但終歸是小孩子,心裡不想去吃苦,所以才不願意當兵從吏。

  「你覺得當兵從吏是吃苦,這讓我很擔心。」

  朱高煦嘆氣的拍了拍朱祁鉞的後背:「對於你來說當兵從吏是吃苦,可對於百姓來說,當兵從吏的日子反而是最好的。」

  「現在的你,實際上並不了解百姓的痛苦在哪,所以我才想要讓你前往基層了解這些事情。」

  「你只有了解了百姓的痛苦,了解了他們的憂愁,從此後你才知道如何解決,大明朝才會希望了。」

  朱高煦苦口婆心的勸導,朱祁鉞見狀雖心裡不情願,但還是點了點頭:「嗯,待俺長大了就去,但俺不去太久……」

  「好」朱高煦點頭,心裡欣慰,只要大孫子肯去了解,他心裡就十分高興,故此不免多話道:

  「你切記得為人三點,其一是無論到哪裡,都不要希望人家鼓掌,因為人捧人就會把人捧高,捧得越高,摔的越慘。」

  「其二是無論到哪裡,都要團結,我們漢人最大的缺點就是不夠團結,總有一種天朝上國的心態,覺得外族人都愚笨,而把自己人視為最大的敵人。」

  「你翻閱史書依稀可鑑,往往是外族人還沒動手,我們便自己內鬥起來了,最後外族人坐收漁翁之利。」

  「其三,無論你到哪裡,都要和群眾打成一片,不要有任何特殊。」

  「人總是喜歡合群的人,你孤僻孤傲並不會讓你更成功,反而會讓你的路子更難走。」

  「你喜歡看《史記》、《漢書》,那我且詢問你,那韓信、項羽與劉邦是什麼背景身份?」

  朱高煦詢問朱祁鉞,朱祁鉞見聊到了自己喜歡的,當即滔滔不絕道:

  「韓信是王孫之後,識得文化,但自視甚高,所以有人折辱他,但即便遭遇胯下之辱,他也認為自己會一鳴驚人。」

  「漢太祖高皇帝雖說是魏國大夫之後,祖父亦是豐邑豐公,但到他父親時,家中已然落魄,儘管能扶持他外出遊學,後來家庭每況愈下,他這才在壯年時參加秦朝試補成為秦吏,做了泗水的亭長。」

  「漢太祖高皇帝氣度豁達,俺覺得除本朝太祖高皇帝外,便數他最了不起!」

  朱祁鉞對劉邦評價很高,而提及項羽時卻不高興道:

  「俺覺得項羽不行,他雖有萬人敵之韜略,但為人自傲,便是連韓信這般王孫之後都被他輕視,可見其餘部將平日裡過得什麼日子。」

  「俺不喜歡這種僄悍滑賊,自視甚高的人。」說到這裡,朱祁鉞對朱高煦獻媚道:

  「俺覺得古今往來,要論兵家之勇,唯項羽與爺爺二人可稱道。」

  「不過項羽雖勇卻不爺爺多智謀,故此落了爺爺下乘。」

  「呵呵,不與古人論長短。」朱高煦拍拍這小子的後背,讓他別耍滑頭。

  見朱祁鉞老實了點,朱高煦才開口說道:

  「此三人若是要論,那項羽便是寧折不屈,韓信能屈能伸,但卻不合群,也沒有足夠的實力像項羽那般讓人仰慕他而簇擁他。」

  「三人中,唯有劉邦兼具項羽的僄悍滑賊,又有足夠豁達的氣度,故此才能成就大業。」

  「不論做人做事,首要學劉邦,最不可學韓信。」

  朱高煦很推崇韓信的軍事能力,但卻並不推崇韓信的性格和做人做事。

  畢竟身為王孫之後,在識字率不高的秦代懂文識字卻混得連飯都吃不起,可見平日裡人緣之差。

  當臣子卻心高氣傲,天天有事兒沒事兒吐槽領導,怨恨朝廷,看不起同僚。

  要造反又遲遲下不去決心,進退維谷,主動勾搭陳豨讓造反,結果被蕭何一句話就被騙去當了待宰的羔羊,堪稱政治敏感度零分以下。

  朱高煦看他與樊噲等人聊天的那段,簡直氣的氣血上頭,只覺得這種人要是有真心換命的朋友,那才是真的天理不容。

  「俺就覺得俺與漢太祖高皇帝挺像的!」

  朱祁鉞樂呵呵的笑著,朱高煦見狀開口道:「你記得曹操評漢獻帝的話嗎?」

  朱祁鉞答道:「俺記得,好像是說「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

  朱祁鉞說著說著便說不下去了,朱高煦也笑呵呵的說道:

  「你覺得你的經歷,與這句話相匹配如何?」

  「俺……」朱祁鉞略微尷尬,但還是厚臉皮否認道:「俺常常隨太爺爺出巡,自然要比這強。」

  「你連作物和野草都分不清,如何敢說比這強呢?」朱高煦把朱祁鉞說的尷尬撓頭。

  見狀,朱高煦這才拍拍他道:「看過《戰國策》嗎?」

  「看過……」朱祁鉞知道自家爺爺又要考自己了。

  「那《戰國策》中的《觸龍說趙太后》是怎麼說的?」

  「此其近者禍其身,遠者及其子孫,豈人主之子孫則必不善哉,位尊而無功,俸厚而無勞,而挾重器多也……」

  朱祁鉞知道自家爺爺想聽什麼,故此便將這評析諸侯沒有一個子孫三世保持王位原因的話給說了出來。

  這篇文章反映了封建制代替奴隸制的初期,地主階級內部,財產和權力的再分配。

  這種分配是不斷地進行的,所謂『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就是這個意思。

  「相比較歷朝歷代,本朝並不算作徹底壓榨百姓的朝代,可若是我們不注意嚴格要求我們的後代,那他們也會漸漸被養得變質。」

  「到時候,我們的兒孫就會壓榨百姓而不敢壓榨商人和貪官污吏,而貪官污吏就有可能搞官商資本,把權力從天家手中一點點的奪走。」

  「你若是不做代表,如何能說服你日後的兒孫?」

  朱高煦還在勸解朱祁鉞,朱祁鉞見狀也只能垮著張臉點頭道:「爺爺,日後俺一定去……」

  「希望你誠實,而不是騙爺爺。」朱高煦對朱祁鉞點頭,同時目光看向了朱瞻壑。

  「剛才那番話,既是說給鉞兒聽得,也是說給你聽的。」

  「對臣子還是應當保佑警惕之心,別看他說了什麼,要看他做了什麼,還要調查他做的是不是像他說的那般完美無瑕。」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答應了你就得一定要做到,能做主的只有你自己,能相信的也只有你自己。」

  「當然……」朱高煦又將目光投向了朱祁鉞:「這小子你還是可以相信的。」

  「你身邊的那幾個人,王驥和高觀、江淮我都放心,陸愈有些小心思,但無大害,他們四個你都可以放心用。」

  「廟堂之上,大部分已經都是老臣,我先前也為此擔憂,故此才會派江淮前往南京,希望他選出一批幹才來輔佐你。」

  「吉林城的王回,此前我覺得你駕馭不住他,即便到了當下你有這四人輔佐,我依舊十分擔心。」

  「不過你小子生了個好兒子,有這小子在,王回你可以放心用,只是記得多聽聽這小子的建議。」

  朱高煦的手拍了拍朱祁鉞後背,朱祁鉞雖然不記得王回是誰了,但見自家爺爺這麼說,想必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行了,你們兩父子退下吧,我也睏乏了。」

  他示意朱祁鉞離去,朱祁鉞當即走下台階,來到朱瞻壑身旁與朱瞻壑一起作揖。

  「那兒臣(臣孫)告退,父親(爺爺)好好休息。」

  話音落下,這對父子便牽著手走出了養心殿,而朱高煦也瞧著他們的背影怔怔發愣。

  過了許久,直到他們的背影已經消失,朱高煦才回過神來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

  亦失哈與胡季全程旁觀,見太子和太孫離去,也走上前來為朱高煦添茶倒水。

  朱高煦看著二人開口道:「剛才的話,你們也可以好好聽進去。」

  「是……」亦失哈與胡季作揖,而朱高煦之所以說「你們」,則是因為亦失哈最終還是受不住寂寞,在自家幾個兄弟的兒孫中過繼了一個孫兒。

  朱高煦希望他們好好教導自己的兒孫,也不希望二人是口頭上的承諾。

  「陛下,您要準備復起王回了嗎?」

  亦失哈膽子稍大,故此詢問一聲。

  對此朱高煦頷首:「王回這人不圖錢財,那便是圖名聲,可他如今名聲並不好,故此我擔心他所圖的不止是名聲。」

  朱高煦說出他的擔心,當然他的擔心還有一點,那就是王回比他年輕。

  他比朱高煦年輕六歲,另外朱高煦還調查了他的父母。

  他父母六十五六俱全,哪怕在飯都吃不飽的至正年間,他爺爺也活到了洪武年間,以七十六歲的高齡去世。

  朱高煦雖然並不認為基因就能決定一切,但王回一家怎麼看都是有長壽基因的人。

  別說王回能不能活到八十,單說他萬一活到七十,朱高煦也不一定敢保證自己活到七十八把他熬走。

  放任這種人繼續活著,對於大明朝來說是一個隱患。

  如果沒有朱祁鉞,朱高煦還真不會將王回留給朱瞻壑,畢竟就王回表現得手段和他已經傳播的名聲,江淮這群人想要對付他還是太嫩了。

  想到這裡,朱高煦看了一眼殿外烏黑的景象,嘆了一聲氣道:

  「給太上皇說一聲,四月中旬出發漠北,另外讓太子好好檢查檢查鐵路沿邊,別出什麼事情。」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