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登基滿月的「驚喜」

  第92章 登基滿月的「驚喜」

  「嚴嵩劉龍,你們的答卷在寫了嗎?」

  聽到皇帝突然開口,嚴嵩劉龍還是下意識地站了起來退到一旁彎腰躬身。🐟🐯 69sh𝓊𝐗.c𝔬м ♠🐨

  「……臣還未動筆。」嚴嵩如實回答。

  劉龍:「臣也一樣。」

  「朕這策題很難?」

  「陛下,國事千頭萬緒,無不與財計牽連交織。臣知陛下有志歲入十年倍之,自不敢誇誇其談。若是略有增長,開源節流做得好些便是。然歲入倍之……恐需尋一二根本弊病解此困局。解開容易,善後實難。」

  劉龍:「臣也是這般想的。」

  朱厚熜不由得看向了劉龍:你是不是應該姓張名飛的?

  劉龍低頭腳摳官靴。

  「外憂內患,牽一髮而動全身。」朱厚熜感慨地嘆了一口氣,「根本弊病……先把貢生們談到的問題列出來吧。老規矩,記錄次數,排列順序。」

  三百多個新科進士的策論,全體在京朝參官的應策奏疏,仍舊是拿來做統計。

  在群臣心目中,想要改善大明財政狀況究竟有哪些切入點,朱厚熜準備一一統計出來。

  收入、支出、執行過程中的「成本」……這一團亂麻的財政狀況,他總要藉此機會先梳理清楚。

  楊廷和每天著急登基詔書中還有很多事只定了方向、沒有方略,但朱厚熜知道他絕對不會輕易去碰經濟方面的問題。🎅💘 ➅❾𝓼h𝐔χ.𝕔Øm ✌🐚

  利益的糾結太複雜了,是去動軍屯衛所,還是真的對土地兼併動刀,又或者從皇莊皇店甚至商稅關稅入手,又或者……根本已經不被朝廷掌控著的鑄幣權?

  經過這段時間的了解,大明開國之初定下的寶鈔制,儼然已是個笑話。

  而不論銅錢還是白銀,大明都不是這兩種貴金屬很富饒的一片土地。雲南那邊還在羈縻,銅礦開採、運輸,中間不知道多少人沾手。再說了,銅還得用來鑄造兵器。

  朱厚熜不能誇誇其談地把後世的財稅制度及各種舉措套到現在,他得深入了解如今這個時代的利益關係、技術限制、通信效率,還有執行這些制度的官吏的素質、觀念。

  他確實比楊廷和想像的更加持重,但他再持重,又比楊廷和認為的更激進。

  低頭看著已經詳細審閱過的新科進士策論,既看他們的論點、論據,朱厚熜還要從他們的用詞、情感當中先揣摩一番他們的性情。

  「陛下,都整理出來了。」

  張佐在嚴嵩、劉龍的目光中捧著一個上鎖的盒子走了進來,彎著腰放到了御案上。

  朱厚熜點了點頭:「繼續去忙。方鳳彈劾你們失察之罪的罰銀交到贓罰庫沒有?」

  贓罰庫也是內庫之一,設立之初時,內庫也是受戶部監管的。

  多年演變至今,內庫已是君主私庫,國庫支用不足不僅越來越難從內庫「借」到錢,皇帝還越來越多地打著國庫私用的主意。

  朱厚熜自不必難做至此,他現在只集中注意力在內庫上。💜🍫 ➅9ѕᕼᵘχ.Ć๏m ♞♨

  借預選淑人把張太后用得習慣的人全趕出去了,但方鳳考慮周全,張錦、張佐這些大璫也被象徵性地罰了些銀兩。

  背黑鍋唄,讓皇家體面一點。張佐低頭回答:「奴婢已經交過去了。」

  朱厚熜已經拿鑰匙打開了盒子,取出裡面的冊子邊看邊說:「這件事辦得迅速、詳實,賞。」

  於是剛拿出來的「罰銀」又以辦事得力的名義回來了,還多了一些。

  張佐叩謝之後就出去了,嚴嵩劉龍並不知道他辦的是什麼事,盒子裡面又是什麼。

  廠衛的事,敢多嘴問嗎?

  沉默的忙碌一直持續到黃昏時分,朱厚熜這才站了起來:「到東暖閣去用膳。嚴嵩劉龍,今天給朕講講熙寧舊事。」

  嚴嵩心頭一凜:真的想變法!

  真的,要啃一些硬骨頭?

  但如今的楊介夫可不是昔年那個王介甫啊!

  滿朝重臣,也沒見誰有王介甫的聲望、才幹、膽魄、執拗。

  所謂養望十年的自己也配?

  東暖閣中總算有了些日講的模樣,今日講史,講熙寧變法之前宋朝的弊病,講新舊派的鬥爭,講執行過程中的走樣與得失。

  主講人是早有準備的嚴嵩,劉龍就像捧哏一樣時不時來一句「正是如此」。

  直到黃錦送進來一封奏疏。

  「刑部、都察院、大理寺聯名上疏,錢寧、江彬兩樁案子,都查到了一些與大學士、九卿還有五府勛臣的實據,請陛下聖裁!」

  嚴嵩和劉龍頓時心頭大震。

  今年不大動干戈。

  不是不辦,只是不先一起辦了。如果因為某事涉及到某些重臣,自會再議。

  首次朝會上皇帝說的話還在耳畔,現在時隔近月,該來的還是來了。

  這次是因為某事涉及到某些重臣了吧?

  朱厚熜面沉如水地打開了奏疏,東暖閣中眾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奏疏里,都察院負責參與此案的解昌傑赫然署著他的大名。

  而所涉及到的重臣里,梁儲、王瓊、都察院左都御史陳金、戶部尚書楊潭名列其中。勛臣之中,侯伯數人。

  錢寧江彬兩人的罪行,也涉及許多內臣,包括已經被處置了一次的谷大用、魏彬、張永在內。

  罪名所涉及的,有宦官亂權,有構陷忠臣,有貪污索賄,有強奪民田,有冒領空餉,有……謀逆。

  要不要繼續查下去?

  登基滿月的朱厚熜,收到了來自朝臣就事論事的驚喜。

  「今日就講到這裡吧。」朱厚熜不動聲色地合上了這封今日三法司會審後呈進來的奏疏,「傳旨,朕明日去刑部大堂聽審,閣臣九卿、涉案諸臣都去。」

  嚴嵩和劉龍各懷心思的離開了,朱厚熜這才平靜地吩咐:「叫張錦和張佐過來。」

  乾清宮裡氣壓降低,到了這裡的張錦和張佐已經知道是什麼事。

  「奴婢著人暗查之下,大天官與錢寧、江彬牽涉之深……不止奏疏上所言。」張錦感覺到這把火的火苗也已經燒到自己腳邊了,「刑部……恐怕還有餘手。」

  朱厚熜低頭看著奏報,這是錦衣衛和東廠分為兩條線,在內部清查、對外暗訪、多年秘檔的多方積攢下形成的調查結果。

  錢寧、江彬的案件,首次朝會時就被借題發揮,豈能不防?

  但現在多方印證,梁儲、王瓊、楊潭等等這些人,確實留下了不少把柄。

  至於楊廷和、蔣冕、毛紀,其他那些朝廷重臣,個個之前都對錢寧、江彬義正辭嚴嗎?

  自然不是,錢寧、江彬把楊一清、費宏都斗走了,楊廷和他們可是昔年在這些幸臣凶焰下吃雞局進了決賽圈的人,很難有明確的把柄。

  更何況,主審的是刑部。而刑部尚書張子麟,是楊廷和舉薦上來的。

  都察院的陳金涉案,解昌傑署了名。

  負責覆核的大理寺,同樣認可了現在初步的審理意見。

  擴大去查出個都不乾淨的結果?很難,很費時,但似乎……

  楊廷和這是想幹什麼?

  朱厚熜在反思:是不是我最近太識大體,太持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