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進了會客室。
牧家的僕人很快就端來了茶水。
舒瀾也沒有要繞圈子的意思，笑眯眯的說道：「牧老您不用緊張，我這趟過來呢，主要還是為了531爆炸案的事，其中有一些細節需要向您了解一下。」
說這話的時候，舒瀾臉上是帶著笑容的。 ✤
做他們這一行的人，多半都喜歡先禮後兵。
有事就坐下來慢慢談。
當然了，能不能談攏，還要另說。
「您說的是，當年那件事，我也覺得很遺憾，但舒教官應該知道，我們牧家一直以來掌管國際計算機研究院，跟醫學研究院那邊關係不大，我也不知道牧雲琛竟然會做出這種事。」
說完，牧老爺子頓了頓，又重新抬眼。
「或許二位可以去韓家問問。」
在X洲，幾乎每座研究院，背後都有大家族的影子。
而國際醫學研究院幕後便是韓家。
只是前幾年，灰鐵三角洲的人入駐國際醫學研究院之後，韓家起了些爭端。
現在韓家已經基本屬於半隱退狀態了。
舒瀾就知道這位牧老爺子會甩鍋，因此也沒有繼續回話，而是眼神緊盯著桌上的一抹翠色。
「呦？這塊標王到您這兒來了啊？」
不等牧老爺子繼續開口，舒瀾便低頭仔細端詳起面前桌面上的茶台。
那是一個翡翠茶台，通體翠綠，晶瑩剔透。
正是翡翠中最昂貴的帝王綠。
牧老爺子也沒想到，舒瀾竟然能說出這茶台的來歷，頓時愣了一下。
「是啊，十幾年了，舒教官也認識？」
舒瀾笑眯眯的說道：「當初這塊翡翠被開採出來的時候，我正好就在礦上。」
聞言，牧老爺子眼皮子一跳。
「那應該是十一二年前吧？」
十幾年前，舒瀾才幾歲？
舒瀾不怎麼在意的說道：「當初我在東南亞替礦主護礦嘛，那年就為了這塊石頭，死了不少人呢。」
像這種帝王綠標王，隨便做條手鐲，價值就要高達八位數以上。
在當年價值數十億的東西一出世，立馬就引起了各路人馬的覬覦。
為了保護這塊石頭，無數人死在礦上、或者是運送的公路上。
牧老爺子不知道舒瀾到底想說什麼，便委婉的開口問道：「舒教官的意思是？」
舒瀾用指尖在茶台上輕輕敲了敲。
「牧老您看，這塊染著無數人血與淚、且價值不菲的帝王綠翡翠，到了牧家，也只不過是擺在桌上的一個茶台而已。
牧家已經富貴到這種地步，也到了該守業的時候了。
要知道，您的一念之差，就可能讓牧家上百年的產業付諸東流。」
聽見這話，牧老爺子的眼皮抖了又抖，卻沒說話。
於是舒瀾繼續說道：「我才剛從慕容先生那邊回來，慕容先生的意思呢……我都清楚，但牧家真的要綁死在這一條船上嗎？」
「舒教官說的這些事，我也明白一些。」
牧老爺子壓低了嗓子咳嗽兩聲。
「雲琛這些年在外面乾的那些事，我也都清楚，可我年紀大了，總要為家裡子孫留一條活路。」
舒瀾面上笑意更深，「您確定是活路？」
那些大家族聚在一起，的確是能搞出大事來。
甚至於，舒瀾心裡很清楚，這些大家族都養了不少死士，是有拼一把的實力的。
但他們現在之所以沒動手，不過是因為灰鐵三角洲還有更厲害的武器罷了。
要是真鬧起來，無非就是大家都別活罷了。
牧老爺子臉色更難看了。
「這……我得再想想。」
「現在時間還很充裕，我可以給您時間，讓您慢慢想。」
舒瀾勾唇微笑，「但牧老您應該清楚，我最先來找您，把事情都跟您說開了，已經是最大的誠意了。」
牧老爺子不知在想什麼。
過了片刻後，突然抬眼看向一直沒說話的陸謹寒。
「陸處怎麼說？」
陸謹寒毫不猶豫的說道：「血債血償，必要情況下，我這邊可能會採取非常規手段。」
舒瀾笑了，「牧老爺子，現在情況應該很明晰了。」
「好……」
牧老爺子最終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我可以暗中配合貴方行事，但也請舒教官不要為難我這個老頭子。」
換句話說，他不可能賭上整個牧家，來完全倒向他們這邊。
畢竟豪門大族想要發展下去，就不能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
即使是這樣，舒瀾也滿意了。
「那我們就不打擾牧老了。」
「陸處……」
舒瀾剛要開口告辭，牧老爺子突然開口叫住了陸謹寒。
陸謹寒抬眼，「不知牧老還有什麼指教？」
牧老爺子張了張嘴，最終說道：「死者已矣。」
陸謹寒說道：「就是因為死者已矣，才更需要生者為其討回公道。」
說著，他從兜里掏出一個U盤，放在了桌面上。
「希望牧老能把這些事考慮清楚。」
一直到兩人走出牧家老宅上了車，舒瀾才抬手抓了抓頭髮。
「看牧老這態度，應該是X洲的幾個豪門世家抱團了，後面肯定也有更大的底牌。」
「沒事。」
陸謹寒輕輕的摸了摸她的臉頰，笑著說道：「牧家的態度這不是鬆動了麼？其他人未必就不是這麼想的。」
「所以說啊，這事兒還是得坐下來談。」
舒瀾眯著眼睛想了一會兒，「談不來有談不來的做法。」
那些大家族又不是鐵板一塊，總有他們能撬得動的那塊板！
依舊還是舒瀾開車，他們回去的時候，倒是沒遇上什麼找死的人。
或許是因為最先動手的那幫人，死的實在是太過慘烈，以至於不少人都開始考慮這個任務的可行性了。
回到莊園裡，舒瀾第一時間給沈輕言打了電話過去。
電話剛接通，沈輕言就直接說道：「我現在回基地了，正好有份資料要給你……」
他簡略的交代了一下基地目前的情況。
因為灰鐵三角洲最近要有一顆獨立衛星要升空。
事關重大，基本上與其相關專業的人，都回去了，其中當然包括沈輕言。
術業有專攻，舒瀾聽得雲裡霧裡。
一直等到沈輕言企圖向她講解一部分專業知識的時候，舒瀾才直接開口打斷。
「蒼龍，我打電話給你，是有一件事要跟你說……」舒瀾遲疑著不知道該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