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只是飛了幾分鐘後,他們就發現了不對勁。
「等等!」
「這天上怎麼濃霧越壓越下了!」
「快點下降高度!」
「地上、地上有血!」
意外再度發生,頭上星空不知何時消失,眼前的濃霧中的道路依然清晰,只是上方的濃霧越壓越近,他們不得不降低了高度,卻意外有一個眼尖的護林員,率先看到了地面上出現了點點鮮血的血跡。
此時明明頭上都看不到星空了,可是森林裡的四面八方卻都沒有因此而陷入一片的黑暗,無比詭異的仍然好像處在月亮照耀下一樣,月華遍撒。
他們所在的位置四周十幾米都可以看到月光如水撒下,遠處則是一片漆黑和飄著淡淡的霧。
可是只要他們繼續往前或者任意方向移動,這月光照耀的範圍好像就會隨著他們移動而移動,更遠處的地方就會自然的熄滅,宛如舞台上被燈光師照映著的演員。
如果是在正常環境下,這只是光照的範圍導致,原因並不古怪,可是在這被濃霧隔絕般的地方,這種情況就變得詭異起來。
好不容易看到的生機,現在又一下子斷絕了。
雖說營地那邊可能會派救援隊,可是他們真的能找到自己這些人嗎?
並且這鬼地方,他們都很清楚整整一個白天下來,竟然沒看到任何一顆果樹或者能吃的花草之類的植物!
這意味著如何在幾天時間內找不到吃的,他們就會餓得走不動路,很有可能活活餓死。
在這個時候,梧桐念頭急轉,心知已經到了關鍵時刻。
他看著四周人的臉色,明白這個時候已經沒有辦法,也不需要顧全大局了。
「我覺得,沿著血跡追上去是唯一的出路,你們誰要跟我一起追?」
梧桐朝著四周停下來的其他人,聲音十分堅絕的提出了分道揚鑣,他已經看出來有部分人根本沒有足夠的魄力面對這種局勢。
他不是什麼聖母,在這種被玩弄一般又看似失去希望的情況下,反而堅定了他的自信,不再像之前那樣患得患失考慮太多生死。
現在這種詭異,如果不能儘快找到變化生機,後面只會越來越糟糕。
想到這裡,梧桐又不禁想到以前在地球看過一部電影叫迷霧,裡面的男主角一樣果斷理智求生,結果最後結局反而悲慘的真正死全家,反而是靠著虛無飄渺信仰的普通女性帶著孩子得幸運逃出迷霧遍布的鎮子,這個結局嘲笑了無數原本以為男主角能帶著關鍵幾個主角最終得到快樂結局的觀眾。
只不過,他知道無論多少次讓男主角再選擇,那個男人依然只會選擇那條路,那是他的出生成長經歷塑造的性格在面對特定環境下,由各種因素推出的必然選擇。
現在梧桐知道自己情況也一樣,在面對這種情況,他不會去向什麼存在祈禱,最終也只會選擇依靠自己,盡全力去尋找破局的變機。
「你瘋了嗎?跟著血跡去,肯定會遇到霧裡的怪物的!」
「梧桐,冷靜一下,我們還是停下來等待救援最好。」
「要去你自己去,我們可不要陪你送死!」
大多數人都覺得這是一個愚蠢或者他們並沒有勇氣去選擇的行為,連士郎也是皺著眉頭,勸說道:「梧桐,追著血跡太危險了,大變故都是入夜後發生的,我看我們還是等白天再行動最好。」
「……」
梧桐看向這些人,心裡嘆息。
「我跟你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讓他十分意外的話,竟然有一個人響應了,這個人不是他照顧了一下的仁志,而是另外一個平時沒怎麼交流的護林員。
十六、十七歲的樣子,戴著鴨舌帽遮了額頭和眼,穿著護林員的綠色夾克制服和長褲,身材不肥不瘦,一頭褐發和顯得有幾分奇特的淡紫色眼睛,強烈的色差讓人印象深刻。
「我們走!」
梧桐不再和這些人廢話,朝著這個還不知道男女的人一招手。
「等等!」
可就在這個時候,不是士郎,卻是仁志在這個時候大喊了起來,他目光盯著跟著梧桐走的護林員,大聲的說道:「這個人要把他的比雕留下來才行!我們本來就沒有多少飛行系精靈了,你們倆個人要走,只要有一頭比雕就行了。」
這話一出,梧桐十分訝異的看著這個仁志,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是這個傢伙最先找自己的麻煩,敢情之前幾次有心照顧一下這個沒人緣的傢伙,反而被人覺得自己是個好欺負的好人了?
在這種情況下,他立即再看其他人的表情,結果讓他心冷的是,包括士郎在內的其他人,竟然不是明顯一臉贊同,就是隱約都不打算說話,但明顯也是不反對仁志的話。
「給他們吧!我們馬上離開!」
梧桐眼睛輕輕眯起,迅速掃完眾人一眼,然後落在打算跟自己走的人身上,嘶啞的聲音卻急促有力,他此時表現出來的魄力完全讓人覺得有著遠異於身軀的成熟,即使是身軀看上去,也像是十四、十五歲的少年。
這個人微微垂著的頭,輕輕咬牙沉默了幾秒,還是拿出了一枚屬於比雕的精靈球,卻是不給其他人,則是遞給了梧桐。
梧桐有幾分意外,不過還是接了過來,然後在其他人一下子變得緊張的目光注視下,果斷的一拋,拋向了士郎。
「好了,我們走。」
這一次,梧桐是真的不想再拖了,他隱約覺得這些人已經不太正常了,按之前的詭異,不僅僅是心理原因,要說有什麼超凡能量影響了這些人思緒,他也不會覺得意外。
比雕的原主人拋棄了自己的精靈,果斷的坐在了梧桐比雕的後面。
【比雕,飛到半空,不要觸碰到上面的灰霧,沿著這些血跡飛。】
心電感應命令下去,比雕立即按照訓練家的想法開始飛離這裡,幾個扇翅,就已經是十米開外。
十幾秒後,身後那些人就消失得無蹤影,梧桐甚至於沒有回過頭,只是集中精神看前面和左右三面,同時口中說道:「你注意看後面。」
「我叫風。」身後傳來的回答,卻是有幾分不滿。
「好,不過我想問一下,你和我一起離開,是看出了什麼?」梧桐怔了一下,不過也不太奇怪,敢於脫離大隊伍和自己冒險的人,絕對不會太正常就對了。
所以他也不問為什麼風會果斷的甚至於拋下自己一隻精靈跟上來,也不覺得對方是相信自己,恐怕風也是有自己判斷才會跟上來,說信任什麼就顯得太自以為是了。
「那些人除了手裡的精靈和他們的護林員知識外,就是普通人了,我看得出來,有幾個人已經快要崩潰了。」風聲音淡淡的說明了原因。
「這麼說,你覺得自己不是普通人?」梧桐隨口回話,目光依然緊緊主要盯著前方的血跡,同時心電感應讓比雕再飛慢一下。
血跡一點點的形成了一條路線,現在他可以肯定了,這條路線在指引著他們去某個地方。
「我也是普通人,只不過我的奶奶以前是一名巫女,小時候在神社長大,對於這種詭異的情況,我可能比你們要更加習慣。」
「這條血路還真長呢,我覺得這些血,說不定是失蹤那些人的血,嘿嘿……那面對這種詭異情況,你又是怎麼覺得跟著這些血跡追下去,生路更大?」
梧桐嘶啞的聲音,平靜說著一些讓人毛骨悚然的猜測,更加讓氛圍滲人起來。
「我們應該是進入了某種類似結界或者領域的地方,按我奶奶以前講的一些故事,在這種地方絕對不能坐等事情發生,要積極行動起來,找出那些異常的地方都弄明白,掌握主動。」風的語速稍微的快,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我觀察一整天了,你和士郎隊長和其他人不一樣,我相信我奶奶的話,也許跟著你的話,還有幾分生機。」
可是這個時候,風卻聽到了梧桐的一聲嘆息,明明是個少年人,他卻意外覺得這聲嘆息像個活了幾十年人的中年人。
「那你應該早點站出來,我當時沒有多說什麼,是因為我知道沒有多少說服力,你不一樣。」
「呃……」
風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麼接這個話題,覺得自己跟不上對方跳脫的話題。
梧桐倒不是隨口說,而是真的這樣想,剛才要是風能站出來幫他勸一下,再拉幾個人加入自己這邊,往人渣一點的方向想,要是後面遇到什麼危險的時候,至少也能多兩個頂鍋的。
林地上,斷續的血跡,如同活物般隨著他們移動而移動的濃霧與月光,無處不鑽的冷膩寒意,看不見天空樹蔭霧頂……
梧桐據比雕的飛行速度乘以時間,大約在十三分鐘後停下了來,他看了看手段,心裡得出四公里的數字。
「看來前面就是盡頭了。」
梧桐通過心電感應讓比雕停下,眼前是一條私立學校里常見的筆直的長長林蔭道,他翻身踩在泥地上,目光測量著前面的距離,發現前方沒有了灰霧的跡象,道路應該差不多有一公里長。
「為什麼要下來?直接飛過去不好嗎?」
風疑惑不解,不過還是同樣從比雕身上下來。
「如果你能看到那些幾乎是透明一樣的蛛線的話。」
梧桐伸手指向前方,並沒有因為陷阱的出現而憤怒或者害怕,他的嘶啞聲音里透著喜悅,因為終於再度看到較大的變化了。
他寧可殺出一條血路,也不像再繼續像白天那樣在壓抑的囚牢里走一整天。
「這……」風眯起眼睛移動身體,終於從某個角度看到了細線微微泛起的反光,嘶的一聲,倒吸一口冷氣。
如果不從比雕身上下來,想直接飛過去,那麼大概倆人會連同比雕一起被這些蛛絲粘上,或者被切割?
「你是怎麼發現的?」風好奇的問,比雕飛到這裡的時候,可是一直速度不慢,難道他的眼力這麼好?
不過不管怎麼樣,鳳現在都是心裡慶幸,他實在是不想繼續和之前那些護林員同伴呆在一起,那裡氛圍壓抑得讓人發狂。
「小小的秘密,布置這些蛛絲的主人就躲在兩邊,我能感覺得到它們,大概有四隻左右,把精靈放出來準備戰鬥吧。」
「四隻……你說會不會就是之前失蹤的那幾個人?」
「……別開玩笑。」
梧桐沒想到之前對風開的惡劣玩笑,現在遭回到了自己頭上,這會兒被風一聲,他胳膊還真是起了雞毛疙瘩,被嚇到了。